第十五章 試煉

德魯馬從那些酒客那裡探聽到了吉肯賽爾親王府的位置,另外還打聽到一些有關他的近況。

情況果然如艾裡之前所猜測過的,自從與伊裡博蘭多王的對立公開化後,吉肯賽爾王弟也分外小心保護自己的性命。他住處的護衛大幅增加,日夜輪班地保護親王府。吉肯賽爾本人的日常作息也完全打亂,選擇的場所也是打一槍換一個,令人難以捉摸他的確切位置,以求意圖不軌的人無從下手。

附帶而生的一個後果,便是連親王府中管事家僕常常也搞不清此刻他們的主人身在何處。前兩天甚至曾因爲貼身保護親王的保鏢安排上的小失誤,導致送午餐給親王的僕人們找不到親王在哪裡,最後竟令堂堂吉肯賽爾親王餓到發昏。這件讓人好氣又好笑的事在僕人間被悄悄談論,又經由供應親王家貨物的商人的口流傳出去,拉雅達的平民們纔會知道了這些王公貴族的秘聞。

雖然這些措施令吉肯賽爾王弟的生活頗有不便,不過看來確實有效。至今都還不曾發生殺手襲擊親王的事件。與丟掉性命相比,這些小小不便是值得忍耐的。

來到住宿的房間,艾裡和德魯馬交換了各自探聽到的情報後,便定下大致的行動計劃。

艾裡將先潛入使臣的住處監視使臣,看看能不能發現使臣和凱曼殺手聯繫的蛛絲馬跡。如果實在沒有什麼收穫,就只好採用最費力氣的笨辦法——埋伏在親王府日夜監守,近身保護吉肯賽爾親王。要想不被保護親王的貼身護衛發現,長時間潛伏在存心隱藏行跡的親王周圍,難度實在很高,所以這是無計可施時迫不得已才用的計劃。

至於德魯馬的任務,就僅僅是給艾裡帶路到要去的地方而已。

德魯馬雖顯得有些失望,但他知道這次行動艾裡很難顧得到他。自己如果強要一同行動,非但幫不了忙,反而可能拖累他。他素來聽艾裡的話,自制力很強,所以並不逞強,願意乖乖配合艾裡。

定下行動計劃後,兩人各自上牀悶頭大睡,要在最短時間裡驅除這兩日趕路辛勞。隨後展開的行動,可是需要消耗大量體力的,事前最好把身體調節到最佳狀態。

一覺睡到大天黑。待艾裡醒轉之時,窗外已是燈火俱寂,星光滿天。動動手腳,他只覺得頭腦一片清明,全身都充滿氣力。換上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衣,檢查過兵器,他推醒德魯馬。“喂,起來。準備出發了。”

德魯馬揉着眼睛坐起身,一副還沒睡飽的樣子。他體力不如艾裡,這幾個小時的睡眠尚不夠他恢復體力,眼睛紅紅的樣子頗爲有趣。艾裡笑着催促道:“快起來吧!等送我到了地頭,你回來想睡多久睡多久。”

在德魯馬的帶路下,半個多時辰後艾裡便站在了使臣所住宅院的一處外牆下。估計監視使臣應該可以耗掉這一晚的時間,不論有無收穫都可以等到天亮後再做其他的事,艾裡便叫德魯馬第二天早上還是到這個地方會合,接他回去。

“好,我會準時到的。您自己多加小心。”

艾裡點頭,附耳在牆上,傾聽裡頭是否有人聲。選定了個防守較薄弱的地方,他便翻牆而入。德魯馬擔心地站在牆外等了一陣,沒聽到裡頭傳來捉捕入侵者的響動,才略爲安心地離開了。

宅院內果然守衛森嚴,艾裡不時可以看到護衛的身影晃過。憑着武人靈敏的感知,他知道在自己視線難及的角落、死角處還隱藏着不少好手。他們所據守的位置,可以相互監視看顧,組成一張綿密的防護網,令任何侵入者都難以逃過他們的視野。

憑着守衛們難於望其項背的速度和對身體優越的控制能力,艾裡精確地抓住各個崗哨注意力錯開的小小空隙,悄無聲息地順利潛入宅院深處。過程還比他原先想像的更加容易些。這裡的侍衛身負保護使臣和監視使臣的雙重任務,大部分的心力倒是放在對內的監視使臣上,這也給艾裡減輕了不少壓力。

這座宅院並不算很大,一眼就可以看清其結構。除去庭院間裝飾大於實用的涼亭樓臺不算,除了一座主樓外只有四五座附屬的建築。依常理來看,使臣應該在主樓中休息。艾裡留意着前頭的守備情況,打算接近主樓時,正好聽到附近兩個侍衛的小聲對話。

“真是麻煩的人物!半夜不睡覺看什麼月亮?他飲酒賞月逍遙得很,卻累得我們大夥也得頂着寒風蹲在角落裡受罪!”

“少說兩句,接着忍吧!國王陛下親自下令要我們小心監視好這使臣,如果出什麼紕漏,我們的前途可就玩完了……”

艾裡改了主意,打算先去庭院,看看這使臣究竟是何等人物再說。抱怨的侍衛是負責監視使臣的人,說明現在使臣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艾裡小心潛行至那兩個侍衛的左邊,隱藏好身體,小心打量前方的狀況。

在他的視線接觸到庭院裡一個白色身影的瞬間,便被牢牢吸引住。一時間,艾裡心神劇顫,什麼巴蘭侍衛,什麼凱曼使臣的事一時全都忘得精光。身體僵硬得如同木頭,連眼珠都不會轉了,只知道愣愣地瞪視那人孤高的背影。一頭罕見的冰藍色長髮,清亮的光澤令一襲白衣的那人整個地有種透明感。

那人背對着他,看不到正面樣貌,艾裡的心中咯噔了一聲,已是涌現出非常……非常……不妙的預感。

白衣人坐在水池邊的石椅上,椅邊的石桌上擺着不少果品菜餚。不過看來他對這些不感興趣,沒怎麼動過盤中的食物,只靜靜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半空的明月,似在沉思着什麼,間或啜飲一口水晶杯中的美酒。

艾裡不斷地暗自祈禱着“最好不要是他……千萬不能是那傢伙……”又是希望看到那人正面,又想避免去看,害怕那張面孔真是自己所想的那人,心中頗爲矛盾。

艾裡終於看見了。白衣人飲完了杯中之酒,轉身斟酒時,終於面向艾裡的方向。逆着月光,令他的面孔墮入陰影中,但仍足夠令艾裡分辨得出那副熟悉的清雋孤傲的面容。他額上一顆紅色晶石額飾折射着月光,閃爍着更加明亮的豔光。如此惹眼的額飾,若是由別的男人佩帶大概只會讓人覺得蠢笨俗氣,不過在他額上便顯得神秘詭豔。

“真是……中大獎了!”

艾裡小心地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悶氣,發現自己剛纔不自覺地閉住了呼吸。正想將自己的呼吸心跳壓抑至最低,儘量斷絕一切生命氣息以免被那人覺察,他猛醒過來,停止隱藏自己的行動。

對方並不是一般角色。以他的知覺,在自己發現他時就應該已被他察覺到氣息了。既然他沒有什麼反應,可能是把自己和巴蘭的監視者們當作一夥。如果自己突然收斂氣息,只會更加引來注意。念及於此,艾裡及時停手,繼續維持原來的狀態,留在原地查看情況。

在這十多年間,因爲命運的捉弄而不得不多次交手的兩人,距離終於再次縮短到了不足十丈。一個毫無所覺一般對月默想心事,一個愣然望着對方,一時全然不知該如何處理急轉直下的局勢。

回想起旅館那女人說的話,他終於恍然大悟。凱曼派來的“使臣”,就是羅炎了。能憑魔法把一國王宮的守衛打得沒有回手之力的人物,本來就不會太多。如果當時多問問那女人使臣的樣貌,自己早該猜到了。

羅炎在此地出現,完全打亂了艾裡原先的預計。

羅炎能在索美維秘道被黑旗軍控制後的這麼短時間內趕到拉雅達,凱曼王與他之間很可能有一種快速的聯絡方式,速度還勝過戀血鴛。雖然說來不大可能,但事情如果是發生在魔王羅炎身上,便似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既然仁明王可以有這種方式向羅炎傳達命令,可以想像,有羅炎這種無敵的高手在拉雅達,仁明王根本不需另派什麼殺手來執行刺殺親王的任務,直接向羅炎下命令便行了!

羅炎就是殺手,那麼自己這下該怎麼辦?

艾裡只覺得頭大如鬥。依過往和羅炎交手的記錄,他從沒有能佔到上風的時刻。不,不要說佔上風,羅炎的力量甚至不在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一個精通魔法的人,爲何在不使用魔法的時候,也能毫不吃力地以武力完全壓制住身爲劍士的自己?

任何人都會依據身體的屬性,選擇偏向魔法或是武技兩者之一的路來發展。當然也有些人二者兼修,不過魔法、武技水平並駕齊驅的人都只在二流以下才有。修煉到達一定程度以上後,只有選擇其中之一才能達到專精的程度。

往往很少有人會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爲他是魔王啊!魔王的體質不同人類,人類的規則大概不能用在他身上吧!”輕易地作出這個解釋後,人們對魔王更加敬畏。

但是隨着武技的精進,艾裡對此越來越不能釋懷。人類也好魔族也罷,或許體質不同,天賦上會有差異,但是修行的路總是大同小異。修行能力的同時,也是在磨鍊心志。絕代武者的心志,和一個頂級魔法師所要求的心志絕對不是一回事。同一個人要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心靈境界中來回切換,大概還學不會掌握另一種能力,自己便先精神崩潰了。

拜修雅所賜,艾裡曾和六系魔法精靈締結契約,也可以如魔法師般調動魔法精靈。在精靈領域時,他便曾用空閒時間嘗試着磨鍊魔法技能。有精通魔法的琉夜在旁指導幫忙,也是一大助力,但艾裡最後還是放棄了。

按琉夜的解說,魔法是以意志讓體內天生的魔力引起魔法精靈的共鳴,控制它們以完成魔法,越高級的魔法,對施術者以心靈感應控制能力的要求便越高。但魔法師本身,是作爲引導魔法精靈發揮力量的媒介,在施展魔法的時候,“自我”的念頭越強,便越會造成魔法精靈運行的障礙。一個魔法師的心靈素質,追求的是“無我”。

武道強者在戰鬥時,憑着不可言傳的心靈感受天地自然的規律,由此來控制自己的肢體,爆發力量,將戰鬥推向自己要的方向,可以說是以“自我”爲中心的。這跟魔法師的“無我”根本是背道而馳,無法共存的。

在拉寇迪的中心廣場,艾裡曾親眼見羅炎隨手發出魔法阻擋其他武者的逼近,同時又以排山倒海般的武力與自己戰鬥。這時候,他的心志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態?艾裡怎麼也想像不出。他知道自己一日不解開這其中的關竅,便一日沒有可能成爲與羅炎站在同等位置上的強者。

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瞪視羅炎許久後,艾裡的瞳孔驀然收縮,現出一抹決然之色,素來溫和的面孔瞬間變得剛毅。想想如果任吉肯賽爾王弟被刺身亡的後果,他縱然明知自己敵不過羅炎,也決定要盡全力來阻止羅炎!

不過,在狠狠地下了決心之後,他立刻又在心底小聲地自我安慰。

前幾次交手,羅炎明明只需舉手之勞便可以殺掉自己,但除了在拉寇迪受命殺掉所有武道大會參賽高手的那一次,他每次都輕易放過了自己。由此看來,他似乎只嚴格地按仁明王的命令行事,命令之外的事,他便毫不估計凱曼的利益所在任意而爲。這一次,他接受的命令中應該不可能包含“殺掉艾裡”的內容,所以只要自己儘量小心,就算失敗了,依前例來看也不會有性命之危吧!

“拼命”和“盡全力”是全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不顧一切地往前猛衝,而後者是在確保基本的保障後,去追求最大的利益。不到別無其他路可走之時,絕對不打無準備之戰——這纔是真正聰明的做法。若沒有考慮過這些,艾裡也就不是艾裡,只是個熱血過頭的單純戰士罷了。

感應到窺視者身上的那絲微弱氣息驀然變得激昂起來,雖刻意被壓抑,仍能隱然感到一股壓迫感,一直面無表情的羅炎神色微動,揚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原先羅炎還沒有注意到他,只當是那一堆成天監視自己的人中的一個。不過那股氣息曾忽然出現一瞬間的混亂,心跳也快了起來。雖然之後它馬上恢復到原先的狀況,但這已足以引起他的留意。

羅炎很快斷定這是某人因爲發現了自己的存在而試圖收斂起氣息,卻反應夠快地停了下來。巴蘭的那羣草包中,還沒有人有壓抑氣息的能力和這麼快的反應,這麼說……

羅炎面上一派神色自若,不讓他和其他巴蘭人知道自己早已察覺到他們的存在,暗自辨認着這氣息……

哦,是他啊。那個不知爲何改名叫艾裡的,曾參與了封印那一戰的人類劍士。

羅炎不需要回頭確認,便猜知了窺視者的身份。對人界大多數的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羅炎來說,艾裡算是給他留下頗深印象的人物。因爲在人界,他算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了。雖然他離能殺得了自己的程度還早得很,但至少與人界的其他人相比,可能性總算是大一些。而且,又和蘿紗似乎有着頗爲密切的關係……

正是爲了這些原因,所以之前在執行仁明王的任務而和他遭遇的時候,雖然有大把機會可以將他殺死,羅炎卻大放水而特放水,非但不殺他,反而順便在武道上加以點撥,希望他能儘快有所成長。也許有一日,他能順遂自己的心願,成爲能真正殺死自己的人……

辨識着艾裡的氣息,其中隱約感受到一股昂揚的鬥志。如同身處污濁鬧市中的人呼吸到來自森林中的清新空氣般,羅炎精神一振,被這股戰意所激,不由得也有些興奮起來。

“嗯……雖然沒有什麼大突破,這股氣勢倒是令人有些期待啊……”羅炎暗自沉吟。“既然他就是所謂的‘聖劍士’,那麼便是爲了黑旗軍的關係來這裡了……想保住那個王弟的性命,好緩解黑旗軍的壓力吧?”

羅炎何許人物,頭腦自非一般,只沉吟片刻便利落地推算出箇中原由。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念頭,一直冷淡的面上浮現出一絲頗值玩味的淺笑,眼中漸漸亮起光芒。

“既然他是爲了王弟而來,那麼不妨就用這個試煉試煉他吧!”

三天前,羅炎便收到了仁明王的命令,要他刺殺吉肯賽爾親王,並在之後的巴蘭出兵征討黑旗軍時助他們找到黑旗軍老巢所在。命令收到是收到了,羅炎如果有心的話,吉肯賽爾請再多的保鏢,再怎麼隱藏行跡,也難以逃過厄運,不過仁明王並沒有明確規定執行任務的時間,羅炎便也秉承一貫的消極怠工的態度,磨洋工磨蹭到現在還沒有動手。

但艾裡的出現,激起了他的興致……

艾裡本能地覺得羅炎似乎有點不對勁,微皺眉頭戒備地盯緊他,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不過他的視線被羅炎披散的長髮擋住,看不到魔王的眼睛正以一種狡獪的神色瞥向自己的方向,口脣微微翕動,作出幾乎難以聽清的承諾。

“如果你的表現值得期待的話,我會給你獎勵……來吧,人類的英雄!試試看阻止我啊?”

後一句話,是羅炎以凌人的氣魄,轉身向躲在暗處的艾裡凜然喝出的。

艾裡暗叫一聲糟糕,知道他早已發現了自己的窺伺,戒心提升至頂點。緊張之餘,似乎還有些將與絕頂強者交手的興奮。畢竟,除了面對羅炎之外,他並沒有多少機會可以全力以赴地對付單個敵人,體會遊走生死邊緣的刺激。

忽見羅炎身形微動,似乎有所行動。艾裡更加警惕起來,盯牢他的每一個動作。時間彷彿變得緩慢下來,羅炎的每一個動作,乃至衣角的飄動,全被艾裡鉅細無遺地捕捉到。

終於,在羅炎行動的瞬間,艾裡把握住了他的動向——只見他的身形猛然晃離原位,以迅捷的身法向南疾掠而去……還是向西?向北?……不管了,向哪個方向也好,總之不是向自己這裡!而是反向而行,白色身影瞬間與自己拉開一截距離,向宅院外衝去。

埋伏在附近監視使臣的巴蘭侍衛們發覺不對,終於反應過來,從四面跑來阻止羅炎“逃逸”。這些侍衛在拉雅達算是一等的強者,不過在魔王之前就派不上半點用場。

羅炎凝聚體內冥闇之氣聚合出魔真劍,只憑一揮間帶起的勁風,便壓迫得他前方的侍衛倒飛回去。那些侍衛雖早有準備,卻也沒想到力量差距會有這麼大,頓時都怯了心氣,不知該繼續衝上前好,還是虛晃幾下敷衍過去,保命要緊。

掃除了擋路障礙,羅炎卻不急着離開,抽空停住腳步回身,向艾裡看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挑戰意味,艾裡終於明白他向自己喊的那句話的意思。

羅炎必定是要以吉肯賽爾親王的性命作爲賭注,和自己玩一場遊戲!他竟刻意選擇自己在場的時候,光明正大地闖去刺殺王弟,看究竟是他能得手,還是自己阻止得了他?

巴蘭國今後的命運,將在這場遊戲中決定!

艾裡明白,對這些完全無法給他造成威脅的侍衛,羅炎便動用魔真劍;明明可以飛得極快把自己甩掉,卻故意用腿腳奔跑,分明是在邀請自己追上去,這都是他無聲地以行動向自己發出的挑釁。好個羅炎,真是夠狂的!

雖然與他立場敵對,艾裡也不得不承認羅炎以這種方式挑起對抗,令他很難興起仇愾之心,胸中反而有股躍躍欲試的衝動。自己若不作迴應,豈不是辜負了這般難得的對手?好!那麼就上吧!

他一手握緊劍柄,風一般從猶自呆立的巴蘭侍衛間急速掠過,向羅炎離去的方向奮起直追。

第十四章 木法沙城放糧事件第十章 夜戰洛桑第二十七章 勤勞的好處第四章 翠雀女兒第十三章 勾心鬥角第十四章 陰雲第十六章 黃雀在後第十三章 欲走還留第二十三章 同伴第十八章 何去何從第二十三章 各行各路第十三章 勾心鬥角第四章 翠雀女兒第二十九章 兵臨城下第四章 海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三十章 真正的“老牛吃嫩草”第二十六章 聖劍士日常全紀錄第十七章 功虧一簣第三十一章 決戰之前第二十六章 聖愛希恩特的變革第一章 情人巖第八章 醉鬧不醉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三十七章 守株待兔第三十五章 決戰第十九章 反攻拉雅達第十七章 以身爲器第三十三章 締造傳說第四章 復仇之力第三十一章 應對之方第十五章 餐館廣告第二章 勝負終分第九章 重聚第二十三章 同伴第三十五章 三月春祭第十一章 引狼入室第十八章 密告第二十六章 開誠佈公第十章 最強的弱者第二十八章 聖王的心願第十七章 論道第十四章 無功而返第二十七章 襲擊第十二章 佔領秘道第九章 圖窮匕現第三十一章 陰雲初生第一章 流浪漢第二章 勝負終分第十四章 觸不到的溫柔第八章 以身阻敵第二十八章 所謂弱點第八章 中伏第二十九章 兵臨城下第二十二章 非我族類第六章 鋒芒初現第九章 盛宴第十四章 木法沙城放糧事件第三十九章 無妄之災第三十二章 解脫第五章 慈不掌兵第十二章 渾水摸魚第十七章 以身爲器第二十六章 酣戰第八章 醉鬧不醉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十七章 論道第二十七章 不該出現的人第十五章 混水第四章 海王第二章 月華佳人第二十二章 萬金一計第二十章 釋懷第二十五章 命運之重聚第七章 萊文的人際關係第四章 復仇之力第二十一章 夜之餘韻第二十四章 黑旗軍之謎第三十二章 解脫第七章 突圍第二十章 英雄遲暮第十九章 聖劍士第十章 招搖撞騙第二十三章 各行各路第六章 落荒而逃第五章 男人的自尊第二十八章 鬼鐮第十七章 論道第十章 夜戰洛桑第十二章 佔領秘道第七章 過關斬將第一章 情人巖第二十章 英雄遲暮第十七章 功虧一簣第二十二章 非我族類第五章 男人的自尊第二十四章 蟄伏之殺者第五章 從軍第八章 以身阻敵第八章 以身阻敵
第十四章 木法沙城放糧事件第十章 夜戰洛桑第二十七章 勤勞的好處第四章 翠雀女兒第十三章 勾心鬥角第十四章 陰雲第十六章 黃雀在後第十三章 欲走還留第二十三章 同伴第十八章 何去何從第二十三章 各行各路第十三章 勾心鬥角第四章 翠雀女兒第二十九章 兵臨城下第四章 海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三十章 真正的“老牛吃嫩草”第二十六章 聖劍士日常全紀錄第十七章 功虧一簣第三十一章 決戰之前第二十六章 聖愛希恩特的變革第一章 情人巖第八章 醉鬧不醉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三十七章 守株待兔第三十五章 決戰第十九章 反攻拉雅達第十七章 以身爲器第三十三章 締造傳說第四章 復仇之力第三十一章 應對之方第十五章 餐館廣告第二章 勝負終分第九章 重聚第二十三章 同伴第三十五章 三月春祭第十一章 引狼入室第十八章 密告第二十六章 開誠佈公第十章 最強的弱者第二十八章 聖王的心願第十七章 論道第十四章 無功而返第二十七章 襲擊第十二章 佔領秘道第九章 圖窮匕現第三十一章 陰雲初生第一章 流浪漢第二章 勝負終分第十四章 觸不到的溫柔第八章 以身阻敵第二十八章 所謂弱點第八章 中伏第二十九章 兵臨城下第二十二章 非我族類第六章 鋒芒初現第九章 盛宴第十四章 木法沙城放糧事件第三十九章 無妄之災第三十二章 解脫第五章 慈不掌兵第十二章 渾水摸魚第十七章 以身爲器第二十六章 酣戰第八章 醉鬧不醉屋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十七章 論道第二十七章 不該出現的人第十五章 混水第四章 海王第二章 月華佳人第二十二章 萬金一計第二十章 釋懷第二十五章 命運之重聚第七章 萊文的人際關係第四章 復仇之力第二十一章 夜之餘韻第二十四章 黑旗軍之謎第三十二章 解脫第七章 突圍第二十章 英雄遲暮第十九章 聖劍士第十章 招搖撞騙第二十三章 各行各路第六章 落荒而逃第五章 男人的自尊第二十八章 鬼鐮第十七章 論道第十章 夜戰洛桑第十二章 佔領秘道第七章 過關斬將第一章 情人巖第二十章 英雄遲暮第十七章 功虧一簣第二十二章 非我族類第五章 男人的自尊第二十四章 蟄伏之殺者第五章 從軍第八章 以身阻敵第八章 以身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