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曹若燕忽然注意到前面有一羣人走了過來，裡面好像有一個黃色的人影，急忙問道，“是不是皇上來了？”
魯月琴往前一看，果然是鄭浩東，心裡有點緊張，頓時不知所措，但還記得曹若燕的問題，輕輕地點點頭，快步走了過去。曹若燕心裡激動，但還是儘量保持平靜，慢慢地走了過去。魯月琴來到鄭浩東面前，急忙欠身行禮：“臣妾魯月琴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鄭浩東溫和地說道，“你這是去看淑妃了？”
魯月琴點點頭：“我就是去看望淑妃娘娘；還有前幾天我求淑妃娘娘讓我表妹進宮，淑妃娘娘答應了，表妹進來了，我帶她去謝恩。”
“你表妹？”鄭浩東有點不解，他早就忘記了這件事。回憶了一下，突然想了起來，“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她在這裡嗎，我可以見見她嗎？”
“當然可以。”魯月琴還是有點擔心，但她知道曹若燕是早有準備，希望見到皇上，所以趕快回頭喊道，“鳳兒，趕快過來給皇上請安。”
曹若燕故意裝作非常着急的樣子，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突然一不小心，“哎喲”跌在了地上，趴在那裡半天起不來，眼睛看着鄭浩東，顯得非常害怕。
“大膽奴婢，見到了皇上還不下跪，既然這樣，驚動了聖駕，豈有此理。”鄭浩東旁邊的呂安達忍不住罵道。
“皇上請恕罪，鳳兒第一次來到這裡，不懂得規矩，還請皇上恕罪。”魯月琴非常擔心，趕緊給鄭浩東磕頭。心裡一片混亂，曹若燕不是早有準備嗎，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算了，不知者無罪，既然是第一天來，不明白規矩，可以原諒，有的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得會的，這樣的事要慢慢來。”鄭浩東說着，擺擺手，示意她們起來。魯月琴扶着曹若燕站了起來，也不敢說話，只是低着頭。鄭浩東笑了笑，走到她們面前，看着曹若燕說道，“擡起頭，讓朕看看。”曹若燕於是把頭擡起來，看着鄭浩東，表現得非常緊張。鄭浩東看了一會，點點頭，笑道，“長得不錯，挺好看的。今天是朕心情好，不想和你計較，所以剛纔的事也就算了。但你一定要學好規矩，如果哪天碰到朕的時候，朕心情不好，再出這樣的事，就不會像今天這麼順利了。”
“多謝皇上，奴婢記下了，奴婢一定好好學習規矩，好好伺候皇上。”曹若燕趕緊說道，擡起頭，看着鄭浩東，輕輕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笑了，鄭浩東愣了一下，她居然不害怕，大概是受到了感染，鄭浩東也禁不住笑了一下，頓時心情大好。說道：“宸妃，你先回亭香樓吧，朕還有點事，晚些時候再去看你。”說完，徑自往前走去。
“皇上起駕。”呂安達大喊一聲，帶着人跟了過去。
“恭送皇上。”魯月琴行了個禮，感覺到鄭浩東已經走遠，才慢慢地站起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頭看着曹若燕，忍不住埋怨道，“你剛纔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準備好了嗎，怎麼還會出那樣的事？虧得皇上今天心情好，不然的話你就完了。”
曹若燕一點也不害怕，一點也不擔心，反而顯得非常得意，悠悠地說道：“如果我不那樣做的話，我怎麼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原來你是故意的？”魯月琴突然明白了。
“父親一直希望我可以入宮陪王伴駕，所以很早就開始訓練我，對於宮裡的規矩、禮儀我是一清二楚。如果是一般情況，我是不會犯這種錯誤了，可爲了引起皇上的注意，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冒險，如果皇上今天不高興，看到你這樣，勃然大怒，怎麼辦？”
“如果不冒險一下，這麼才能成功？”曹若燕反駁道，看到魯月琴似乎想說什麼，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自己則接着說道，“剛纔我也注意觀察了，見他心情好，我纔敢這樣，否則的話我是不會那樣做的。你放心，我是不會害了你的，害了你就等於害了我自己，我沒那麼愚蠢。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說不定皇上過一會就要去找你。”
“也不一定，皇上說是那麼說，充其量是隨口一說，不一定的。”魯月琴搖頭否定道，“剛纔他說有空的時候，可沒有說具體是什麼時候，說不定又是很長時間。”
“不是還有淑妃娘娘嗎，她剛纔不是答應過你，今天晚上會讓皇上來找你嗎？”曹若燕提醒道。
“你不是說她在拉攏人心，不足爲信嗎？”
“可她前幾次不是說話算數了嗎，所以今天也不會例外。”曹若燕肯定地說
道，“要拉攏人心就不會出爾反爾，這樣對她不利。她知道皇上根本就不喜歡你，而且你也不會去和她爭皇后的位置，所以她對你應該是完全放心的。”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樣，心機頗深，爲了得到皇上的寵愛，不擇手段。”魯月琴恨恨地說道，難道真的是這樣嗎，她不相信。
“不是所有的女人，是這個皇宮裡的女人。只要她想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就一定會這樣做的。不過看起來，你是個另類。”曹若燕看着她，冷笑道。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拍了一下腦袋，“哦，我差點忘了，你喜歡的不是皇上，而是……”
“閉嘴。”魯月琴馬上喝道，急忙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才安了心。回頭看着曹若燕，警告道，“曹若燕，如果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事情說出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我活不了，你曹若燕同樣也活不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曹若燕聽她這麼一說，雖然非常生氣，但看看周圍，知道這裡不是發火的地方，冷靜了一會，笑道：“魯月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如果你和何華鋒沒有什麼，我就是想誣告你們，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現在是證據確鑿，你們沒有辦法抵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不能只爲自己活着，還有你爹、何將軍、何太師，尤其是後面兩個人，和你根本沒什麼關係，讓他們因爲你斷送大好前塵，你心裡舒服嗎？所以爲了他們，你必須聽我的話，好好地爲我做事，不然的話害人害己。算了，這些話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也煩了，我們走吧。”說完，主動扶着魯月琴。沒想到魯月琴根本不理她，甩開她的手，徑自往前走去。曹若燕一看如此，加快速度，急忙跟上。
“不好了，有人跳河了，快來人啊。”
遠處的喊聲驚動了曹若燕和魯月琴，兩個人不由地停下腳步，看着前面河邊上站滿了人，確實有一個人在大喊大叫。“我們過去看看。”曹若燕喊着，走了過去，也顧不得身後的魯月琴。魯月琴不願意過去，因爲心裡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肯定是哪個妃嬪瘋了，受不了了，跳了河。這種事她見過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讓她覺得難以接受，所以她並不想過去。但是曹若燕過去了，如果自己不過去，她肯定會不願意。於是嘆了口氣，魯月琴就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跳河了？”曹若燕抓了一個圍觀的宮女，急切地問道。那個宮女可能是進宮沒多久，還沒遇到這樣的事，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曹若燕心裡着急，又抓了一個人問，還是沒有得到答案，更是着急。看到魯月琴過來了，急忙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死的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過來，大概是後苑的一個宮女吧。”魯月琴猜測道，不過心裡卻非常肯定。所謂後苑，其實就是一個冷宮。許多犯了錯誤、或者不受寵愛的妃嬪都住在那裡，有些人在那裡一呆就是二三十年，這麼長時間，沒有說話，沒有搭理，自然就受不了。跳河自殺是常有的事，在宮裡許多人都見過，沒什麼奇怪的。只有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纔會害怕、好奇，其他人都見怪不怪了。魯月琴剛想說什麼，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都圍在這裡？”
曹若燕和魯月琴回頭一看，竟然是付瑞海。曹若燕心裡一陣興奮，終於見到付瑞海了，禁不住對他笑了笑。付瑞海也看到了她，卻沒有理會，假裝不認識，走到了河邊，往下面看了看。正在這時，有個太監跑了過來，在他面前跪下，說道：“後苑的王才人在這裡賞花，一時失足，掉了進去，奴才正在叫人打撈。驚動了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驚動了我沒有關係，要是驚動了皇上，可就不好了。”付瑞海淡淡地說道，“皇上正在宏芳宮休息，突然聽到了聲音，就讓我過來問問。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趕緊吧，以後皇上還要在這裡賞花呢，不要讓皇上看見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否則，我可救不了你們。”
“是是是，奴才遵旨，奴才遵旨，馬上照辦。”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對後面的人說道，“快點，快點，沒聽見剛纔大人說的話嗎，快點。”然後就有人跳下河去了。
付瑞海看到他們如此，也就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回頭看了一眼曹若燕，也就走了。
圍觀的人看到付瑞海走了，大概也覺得沒有意思了，呼呼啦啦地也就走了。唯一站在那裡的只有曹若燕，站在那裡，看着那些人把跳河的人救了上來。那個女人已經死了，臉色鐵青，頭髮凌亂，已經沒有任何首飾了，衣服也
非常破舊，縫縫補補的，沒有一塊好地方，看樣子生活不好。雖然已經聽魯月琴說了許多遍，可都是輕描淡寫，曹若燕並不相信，現在看見了，也不得不相信了。原來都是真的，真的會有人住在冷宮，真的會有人變成瘋子，魯月琴沒有騙自己，梅兒也沒有騙自己，一切都是真的。曹若燕忽然有點害怕，這些人的今天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明天？曹若燕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突然之間有點後悔，但馬上又恢復了，自己不可能是這樣的，自己那麼聰明，一定會得到皇上的寵愛的，不會變成這些人，不會的。想到這些，曹若燕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魯月琴看到曹若燕一會愣神一會搖頭，很奇怪的樣子，便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害怕了，你還有機會，可以離開這裡的……”
“我沒有害怕，也不會離開這裡。”曹若燕搖着頭，冷冷地說道。看着魯月琴，目光陰冷。
“剛纔的一切你已經親眼看到了，是真的，我沒有騙你，那些人就是因爲受不了這種孤獨的生活選擇了自殺、選擇了結束…….”
“那只是個意外，”曹若燕打斷她的話，不願意接受剛纔看到的一切，“不是所有女人都會如此，只是個別人，受不了寂寞，纔會自尋死路；聰明的女人是不會那樣做的，她會耐心的等待。等待的女人總會有云破天開的一天的。”
“可有的人等了多少年也沒有等到，最後只能鬱鬱而終。在這個後宮裡，只有個別女人可以善始善終，大多數女人都沒有好結果。”魯月琴感嘆地說道。
“所以我要做那幾個個別女人，不僅要善始善終，還要流芳百世。你看着吧，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實現，千萬不要不相信。”曹若燕很認真地說道。看到魯月琴不屑一顧的表情，知道她還是不相信。可曹若燕覺得沒有必要解釋了，光說是說不動她的，那就走着瞧吧，讓事實說話。深吸一口氣，說道，“走吧，我們回去吧，皇上今天晚上要來，你也應該準備準備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付瑞海今天晚上也要來，我要想辦法和他見面。希望你把皇上拉住了，不要讓他發現我們，否則的話對你也沒好處。”
這件事讓魯月琴非常爲難，剛想找藉口回絕，看到曹若燕冷冷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曹若燕心意已決，不會答應的。只好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儘量想辦法。不過皇上晚上睡得沉，應該不會發現；關鍵是外面那些人，呂公公他們，有可能一晚上不睡。你們一定要小心他們。”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謝謝你提醒我。”曹若燕轉過頭看着她，眼中帶笑，說道，“這就對了嘛，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宏芳宮裡，鄭浩東坐在搖椅上，閉着眼睛，彷彿睡着了一樣，時不時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李淑敏坐在他身邊，輕輕地爲他搖扇，見他睡着了，忽然想到什麼，便悄悄地站了起來，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被鄭浩東抓住了手。“你幹什麼去？”鄭浩東睜開眼睛，溫柔地看着她，問道。
李淑敏剛開始愣了一下，定了定神，急忙問道：“皇上，你沒睡啊？”
“我不困，也就是到你這裡休息一下，不知道你在身邊，朕就非常踏實。別看朕閉着眼睛，你的一舉一動朕都知道，看見你要走了，就自然醒了。”鄭浩東淡淡地說道，一句話說的李淑敏不好意思了，低下頭，笑了笑。鄭浩東看她笑了，也輕輕地笑了笑，繼續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朕，你要幹什麼去？”
“還能幹什麼，去廚房看看蔘湯唄，皇上一會要喝的。”
“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去做這些事了，朕又不是非喝不可。”鄭浩東輕聲責備道，“如果非要做，就讓下面的人去做，何必親自動手呢？”
“皇上每天日理萬機，非常辛苦，朝廷大事，臣妾也幫不上忙，只能做點小事，燉點湯，給皇上補補身子，也算是爲皇上排憂解難了。這麼多年了，皇上喜歡和我做的蔘湯，臣妾非常高興。讓別人去做，做不出那個味道，怕皇上不喜歡，臣妾不放心，只能親自動手。”
“那真是辛苦你了。”鄭浩東握着她的手，感激地說道。
“臣妾是皇上的女人，伺候丈夫，照顧家庭，分內之事，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只要皇上喜歡，臣妾就天天給皇上做。”李淑敏體貼地說道，“那你先坐着，臣妾去看看，馬上就回來。”鄭浩東點點頭，李淑敏於是就離開了。
李淑敏離開以後，鄭浩東再次閉上了眼睛，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睜開眼睛，發現是付瑞海，於是再次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問了一句：“剛纔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亂哄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