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真相的何雲秀覺得無法接受，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沉默許久才說道：“你可真狠，爲了保住秘密，居然殺了他們一家。”
“我也是沒辦法，皇上讓我做什麼我就必須做什麼，否則我也活不了。”歐陽元分辯道，“其實有幾次他們本來打算離開的，可我威脅過他們，如果他們離開，我就殺了這裡所有的人，所以他們纔沒有走。可能早就知道這個結局，所以最後他們也沒有反抗。”
“如果他們離開了，你真的會殺了那裡所有的人嗎？”
“這是皇上的密令，我不敢不從。”
歐陽元如此，何雲秀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是被逼無奈，自己沒有權利指責他。看看天色，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我早點找到你，可能就不會這麼麻煩了。上次我答應過父親，不再和你見面，今天是迫不得已。以後，以後我們就真的不要見面了吧。”
“你還是不願意和我走。”歐陽元有些失望，卻不願意就此放棄，又一次渴望地看着她，問道，“如果你願意和我走，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個地方，不去管任何事，我也不要功名利祿，你也不做什麼王妃貴人。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天涯海角，四處流浪，你忘記了麼？我當初沒有答應你，是因爲我不知道會有今天，現在我才明白，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
“晚了，一切都晚了，當初我跟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切還是有可能的，可是你拒絕了我，我明白，我不怪你。但我沒有辦法等你，父親需要我，需要我爲這個家族犧牲、奉獻，他是我的父親，我沒有辦法拒絕，如果是你，可能也是一樣的。好了，就此告辭，後會無期。”何雲秀說完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回頭，不是因爲不留戀，而是因爲她哭了，她不願意讓歐陽元看到自己的眼淚。
“秀兒。”歐陽元想喊住她，想拉着她，手停在半空，卻沒有勇氣追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卻無能爲力。歐陽元認爲何雲秀之所以這樣堅持入宮，不僅僅是爲了何仲，也是爲了陳雪音和皇甫夜。他再一次後悔了，如果在江落城把他們殺了，是不是就沒有這樣的事了。現在陳雪音被他們保護，自己下不了手；皇甫夜也不知所蹤，想要解決他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了，曹若燕。他突然想到了這個人，如果她知道皇甫夜和陳雪音還活着，一定會想盡辦法置他們於死地。歐陽元於是決定去找曹若燕，和她聯合起來，對付陳雪音和皇甫夜。也許這樣做對不起何仲，對不起何雲秀，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平平安安。想到這裡，歐陽元不再耽擱，急忙返身往回走。走在路上，突然想到，曹若燕在府裡，很難見得到，付瑞海是不會讓他見到曹若燕的，而這件事不能讓付瑞海知道。看來這件事還真不容易，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歐陽元準備先到曹府附近觀察一下，看看曹若燕會不會單獨出來。
付瑞海又一次來到終悔道人居住的茅草屋，已經三天了，還沒有回來，急死了，明天自己就要入宮坐御前侍衛了，入了宮，想要出來就不太方便了，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也不知道終悔道人知道這件事會怎麼說，是支持還是反對，好像已經沒什麼用了，這次是非去不可。付瑞海希望這次可以見到陳雪音，不過想一想，不太可能，她在何府，終悔道人不會讓她出來的，想想作罷了。朝前面看看，一片死寂，看來還沒有回來。不過他沒有就此離開，最後一天，他決定再等一會。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然是終悔道人和陳雪音，心中一陣歡喜，看來老天待他不薄。急忙迎了過去，叫了一聲：“義父。”因爲不知道如何稱呼陳雪音，就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怎麼是你？”終悔道人看到付瑞海有些吃驚，沒想到他居然在這裡等着自己，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其實剛纔他就想去找付瑞海，但陳雪音在身邊，又不方便，如果讓曹生明發現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想了想，就沒有去。沒成想，付瑞海就在這裡等着他們，擺了擺手，不讓付瑞海說話，只是說道，“這裡是路上，說話不方便，我們回去吧。”付瑞海點點頭，就和他走了，陳雪音也跟在後面。
“你看起來非常着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一進屋，終悔道人就開門見山地問道，“難道是曹生明發現了什麼？”
“沒有，曹生明還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只是他突然讓我入宮，去做什麼御前侍衛，我一直想和義父商量，可你卻沒有回來。”付瑞海看着他說道。
“曹生明讓你什麼時候去？”
“明天。”
付瑞海很直接地說道，看到終悔道人沒有什麼反應，接着又說道，“其實他早就想讓我進去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回他得到了夜明珠，功勞了得，又提出了這件事，皇上也就答應了。曹生明想讓我進去的目的，就是監視皇上，然後把知道的一切告訴他。表面上是御前侍衛，其實還是曹生明的人。”
“曹若燕對此是什麼態度？”
“她倒是非常高興，希望我進去，因爲她馬上也要進去了，希望我在裡面和她一起配合。”付瑞海每次想到曹若燕，都是一臉的無奈，忍不住去看陳雪音，陳雪音也在看着他，眼神交匯，千言萬語，說不出來，只能互相避開。等了一會，終悔道人還是沒有說話，付瑞海就等不及了，再次問道，“不知道義父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我能有什麼態度，曹生明都給你安排好了，你還讓我說什麼，難道我不讓你去，你就可以不去嗎？”終悔道人苦笑地搖搖頭，“不管怎麼樣，還是希望你萬事小心。雖然不在曹生明身邊，可我聽得出來，你還是沒有擺脫曹生明，何況還有一個曹若燕，你的處境可能還不如現在，你要多加小心啊。本來還想讓你去幫我們去查一件事，現在看來，你好像沒有那麼方便了，那就算了吧，我們自己想辦法。”
“義父，你不要這樣說。雖然我做了御前侍衛，出來進去沒有那麼方便了，可也不是不能出來。有什麼事你就告訴我吧，只要和曹若燕、曹生明有關，我還是有辦法知道的。”付瑞海請求道。
終悔道人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陳雪音。陳雪音剛開始也有點猶豫，可看到付瑞海，又是莫名的信任，點了點頭。終悔道人得到許可，便說道：“這件事和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倒是和那個岳雲非有關。曹若燕讓他去查那個人的身份，我也見到了他，不僅是他，我還看到了皇甫夜，和他在一起。”
“什麼，皇甫夜和岳雲非在一起？”付瑞海萬分吃驚，下意識地去看陳雪音，陳雪音卻沒有什麼表情。
終悔道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說道：“不用看了，雪音姑娘沒有看見，她和何小姐沒有與我同路；如果皇甫夜看到雪音姑娘，現在就在這裡了。”看到付瑞海陷入沉思，猜測他也在想岳雲非的目的，於是又說道，“我仔細想了一下，曹若燕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肯定是要殺人滅口的。現在我們想知道的是岳雲非的目的是什麼。在那裡我和岳雲非交了手，我覺得特別熟悉，後來纔想起來，他好像就是在關家遇到的蒙面人。”
“你的意思是說岳雲非就是殺害六皇子的人？”付瑞海再一次震驚了，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那岳雲非的目的就不簡單了，說不定和朝廷有關，那曹若燕天天和他在一起，豈不是要成爲別人的工具？想到這裡，付瑞海禁不住爲曹若燕擔心。
“其實我剛開始並不能確定，因爲都是晚上，看不清楚。不過我想讓你去看看，這個人手裡除了皇甫夜，還有沒有一個人？這個人叫關風，是六皇子的兒子，如果這個人在岳雲非手裡，就可以證明岳雲非就是殺害六皇子的人。”終悔道人說着，又想到付瑞海剛纔說的事，滿是無奈，只能道，“既然你要入宮，那這件事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無所謂，就是入了宮，我也可以想辦法出來，曹生明也是要見我的；何況岳雲非就是曹若燕的人，要查他並不難。可我沒有見過關風，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和岳雲非在一起呢？”付瑞海爲難地說道。
“其實我也沒有見過關風，只有關葉一個人認識他、見過他，可是關葉不會武功，不可能和我們在一起。所以我現在就想看看，岳雲非身邊除了皇甫夜，還有沒有其他人，是什麼樣的人。”終悔道人說道，想了想，又說，“據我判斷，這個人的年紀和皇甫夜差不多，沒有武功，所以岳雲非不會讓他單獨出來。你能不能查出來岳雲非住在哪裡，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義父，不瞞你說，我早就在想辦法查這個岳雲非，可他雖然武功不高，但是善於躲避，找了好幾次，跟蹤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付瑞海有些失敗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不純，問了好幾次，也沒有結果。因爲曹若燕，我還不敢把他怎麼樣，如果他真的和這件事有關係，那曹若燕就危險了。”說着說着，付瑞海不禁皺起了眉頭，顯得非常擔心。
陳雪音看他還是這麼關心曹若燕，心裡不是滋味，又不能說什麼，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付瑞海應該是喜歡曹若燕的吧，不然也不會這麼擔心。不管曹若燕是什麼樣的人，多麼狠毒，多麼可怕，付瑞海都是不會離開的吧。想到這裡，陳雪音心裡充滿了羨慕，如果付瑞海心裡也
有自己，那該多好啊。突然又想到皇甫夜，自己已經他的妻子了，怎麼可以胡思亂想，不管怎麼說，皇甫夜對自己依然是真心實意的。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陳雪音沒有再去看付瑞海一眼。
付瑞海看到陳雪音的沉默，覺得她是誤會了，誤會他和曹若燕的關係了。忽然想要解釋幾句，又覺得沒有必要，於是什麼也沒有說，看了看她，只是沉默。氣氛突然有些尷尬，付瑞海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讓面前兩個人好像特別爲難，於是又說道：“義父，你放心，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查出來岳雲非在哪裡？”
“你怎麼查，難道去問曹若燕嗎，她會和你說實話嗎？”終悔道人一下子就猜中了付瑞海的心思，就連着問了三個問題。付瑞海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因爲他就是這麼想的，除了去找曹若燕，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終悔道人看他這樣，也知道他是默認了，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我沒有和曹若燕相處過，但聽你每次和我說，我也知道了她的爲人，甚至可以不客氣地告訴你，我可能比你還要了解她，你信不信？她那麼看重你，如果她願意和你說，她早就說了，不用等到現在。還記得柳德勝他們的事嗎，曹若燕瞞了你三年，也就是說，如果她不想告訴你，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岳雲非是她要利用的人，如果她知道你要對岳雲非不利，或者要調查岳雲非，曹若燕肯定是不允許。你不想和曹若燕發生爭執，還是不要去幹這種事了。”終悔道人雖然不能理解付瑞海爲什麼那麼保護曹若燕，可還是不想讓他爲難。對於付瑞海，這個時候確實需要他的幫助，不過終悔道人也不想害了他，所以心裡非常爲難。如果不讓付瑞海去，就查不出皇甫夜和關風的情況；如果讓他去，曹若燕和曹生明對他不利怎麼辦？
“義父，如果不去找曹若燕，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調查這件事的。”知道終悔道人現在非常爲難，付瑞海想幫他排憂解難，所以就說道。
終悔道人一聽此話，震了一下，急忙問道：“難道除了這個曹若燕，還有其他人知道岳雲非的事情，柳德勝他們知不知道？”差點忘了，岳雲非是柳德勝他們的人，柳德勝應該知道一些事情吧。
出乎意料的，付瑞海搖了搖頭：“我和柳德勝他們很少接觸，只見過一面，就是在江落城。雖然他們也是曹若燕的人，曹若燕卻很少利用他們，當初他們以‘暗影七劍’的身份殺了許多江湖人士，曹若燕本來想讓他們樹立威望，事與願違，樹敵太多，不得不讓他們蟄伏起來，一直到現在，也就是在江落城的時候，才讓他們重出江湖，卻是非常低調，幾乎沒人知道。”說到這裡，付瑞海一陣冷笑，“雖然他們出來了，曹若燕也不是每個人都用，只是對這個岳雲非非常看重，其他人，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角色，比如上次跟蹤何雲秀，沒有成功，曹若燕就非常生氣，後來也沒有再讓柳德勝他們幹什麼了。岳雲非自從離開江落城，就沒有和他們在一起，而且是單獨和曹若燕見面。他和你的目的一樣，都是去林州，既然你回來了，那他也就回來了，最近就會和曹若燕見面。到時候我悄悄地跟過去，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地盤。”
終悔道人一想，也許是個辦法，就點點頭：“其實這也許是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查出結果。不過你要非常小心，這個人的暗器十分厲害，而且心狠手辣，最好不要讓他發現你。”
“我知道。岳雲非知道我和曹若燕的關係，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怕就怕他半路發現我，刻意躲避。”
“所以，千萬不能讓他發現你。”終悔道人又重複道，“如果找到地方，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立刻回來告訴我。對了，也不要讓皇甫夜發現你。”
不要讓皇甫夜發現？付瑞海覺得奇怪，他們不就是要找皇甫夜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看到付瑞海的疑慮，陳雪音急忙解釋道：“皇甫夜現在對你的誤會頗深，如果讓他看見了你，恐怕會對你不利。”
“皇甫夜不是我的對手。”付瑞海安慰一般地看着陳雪音，從剛纔那句話裡，他聽出了陳雪音對他的關心，心裡一陣暖意，忍不住順口說了一句。
“那你會對皇甫夜下手麼？”終悔道人突然問道，認真看着付瑞海，繼續問道，“在江落城的時候你都可以放他一馬，難道現在就要殺了他嗎？”
“義父，我-------”
“我知道你不想殺人，所以當初纔會手下留情，我覺得你現在也是一樣的。可皇甫夜對你的仇恨是根深蒂固的，他來到京城的目的就是找你、找曹生明報仇，如果他看到了你，肯定會拔劍相向，這是你不願意看到的，到時候你出不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