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濱回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凌愷都沒有再約那雅見面,那雅便也樂得個清靜,與一個熱門的公衆人物交往需要不少冒險的勇氣。
勇氣什麼的她並不缺,可問題是她不想去冒這種險,成天被人盯着打聽,跟某某人的關係到底怎樣啦,到底交往到什麼程度啦,有沒有那個什麼什麼啦?沒有那個什麼什麼也會生生地被炒作出什麼來的。
倒是雷銘有時候會跑來找她一起吃頓飯什麼的,可是那雅再也不去西餐廳了,只要稍顯檔次的餐廳她也一律搖頭不去,雷銘好不容易能抽出空來找她吃飯說說話,可自己在這裡也只對上檔次的餐飲會所比較熟悉,那雅又不願意去,他只好對她攤開雙手叫她自己選。
於是那雅領着他走向學校後邊的一片老住宅區,這一片房屋應該屬於古建築那一類,因此遲遲沒有拆掉重建,他們穿街過巷,越走越偏僻,踩着腳下的石板路,雷銘不禁冒出了和那次,那雅跟蹤他到旅館時差不多的想法:她是不是想把他拐到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角落來個劫財再劫色啊?
財嗎?劫不劫的無所謂,他對劫色是歡迎之至,只是到時候誰劫誰?他很期待瞧瞧。跟在那雅身後,他忍不住咧着嘴賊溜溜地樂開了。
不過他的好奇心沒能得到滿足,因爲拐了幾道彎之後,那雅走進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飯館,飯館真的是非常小,不大的飯堂裡只擺放了五、六張的桌子,但收拾的十分乾淨,經營飯館的是一對三十歲出頭的夫婦,沒有請夥計,只有一個女孩子偶爾忙時叫過來打打下手。
夫婦倆膝下有一對雙胞胎男孩,在海州大學附近的一所小學上一年級,由於離家較近,這附近的路面也比較安全,下半學期的上學放學小哥兒倆就不想要媽媽接送了,起先夫妻倆還有些擔心,在後頭暗地跟了一段時日,見都好好兒的便漸漸放下心來。
可是有一天放學,他們還是差一些叫一輛貨車給撞了。
說起來,那貨車司機是酒後駕駛,將裝載蔬果的貨車開得是橫衝直撞,馬路上的小車與斑馬線上的行人遠遠見了都紛紛躲避不及,這兩個孩子畢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混亂的場面一時間被懵住了,眼看着一場慘劇就要發生在當街。
那時那雅和安然正巧走出校門,望見一輛載着水果蔬菜的卡車搖搖晃晃地過來了,安然驚愕地大聲叫了出來,那雅不知道這輛車是出了什麼狀況,但是她的第一直覺就是要先叫這輛車停下來,由於車上載滿貨物又走的是蛇型,因此速度並不快,只要抓住時機攀上駕駛室的門她就有把握將車子控制住。
她剛要返身迎向馳來的貨車,卻見不遠處斑馬線上攢動的人羣當中兩道呆滯不動的小小身影,她瞬間意識到可能是沒有大人看護的孩子,於是她放棄原來的打算,穿過人.流向兩個孩子奔去。
貨車已近在咫尺,她兩隻手臂各抱住一個,雙腿運勁奮力躍向街邊,不等兩腳落地,貨車“呼”地從身後擦過,她甚至都感覺到車身帶起的勁風,貨車繼續向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弧形“咣”地一頭紮在一棵大樹粗壯的樹幹上,終於不動了。
接下來,那雅的耳朵裡除了安然的大呼小叫其他是什麼也聽不見,還有安然雨點似的落在她身上的拳頭,以及粘在背上冰涼得令她極不舒服的衣衫,她反手摸了一下,原來是背上的衣衫全被冷汗給溼透了,這個時候她纔開始後怕起來,假如自己當時慢了那麼零點幾秒……她不敢想象那後果會怎樣。
阻止住安然還在虐她的小拳頭,那雅對她說,快住手啦!沒有被車撞上,都快要叫你給整出內傷來了!
“雅雅,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知道不?”安然紅着小鼻頭帶着哭腔喊道,要不是旁邊圍着一堆的路人,她早就哭出來了。
兩個剛剛由車輪下獲救的小傢伙可管不了那許多,不約而同地張開嘴“哇哇”地哭開了,極度的驚嚇之後哭一場是很好的宣泄,那雅只是俯身輕輕撫摸小哥兒倆毛茸茸的小腦袋,這才發現兩個小傢伙竟然長得是一模一樣,她心頭一動:難道又是雙胞胎?不禁苦笑,自己最近怎麼總跟雙胞胎打交道哇!
一個身穿深色警服的年輕警員排開圍觀的人羣走進來,開始向他們詢問事情經過,安然全程搶答,那雅省了費那口舌,最後年輕警員分別看了看兩個還掛着鼻涕眼淚的小傢伙,問那雅,確定沒有受傷吧。
不等那雅開口,安然搶過來道:“受傷倒沒有,精神損失不少,你看把咱們可愛的小花朵給嚇得?你們拿着納稅人的錢就把交通給管成這樣啊?以後誰還敢放心在街上走哇?”
把年輕的警員噎得直翻白眼,愣愣地冒出一句:“小姐,我們也是納稅人,好不好?”
那雅把安然勸開,對警員說道:“如果沒事兒了,我想送兩個小朋友回家可以嗎?”
年輕警員巴不得事情解決一件是一件,當下就揮手送他們走了。
晚上,那雅和安然在小飯館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夫婦倆是執意不收她們的飯錢。和兩個孩子的性命比較這一點點的飯錢實在不值得一提。
孩子的爸爸承諾以後那雅來用餐一律免單,那雅忙擺手說要這樣自己可不敢再來了,回頭落一個白吃的名頭,忒難聽了。還是孩子的媽媽精明,說那就打折吧!安然掃蕩着桌面上的菜提那雅一口應下:唔,打折好,就打折!
那以後,那雅常常帶雙胞胎到校園裡玩兒,有時輔導他們功課,有的時候在宿舍後邊的小湖畔教他們學打拳,把曉蕙給羨慕得心裡酸溜溜的,總說那雅是重色輕友,她都求了那雅快一百遍了,那雅說不教她就是不教半次都不肯鬆口,這兩個小鬼第二次來玩兒,那雅就開始教他們了。
那雅嘴裡叼着一片小竹葉,手上擺弄着手機,正在拍下兩個小傢伙練拳的每一個動作。
“哎,你在幹什麼吶?”曉蕙探過頭來,那雅說,你來看,好有意思的,他們的神情動作,連錯的地方都一樣。
曉蕙像瞅怪物一樣看着她,說,那雅我再一次懷疑你收這兩個小鬼爲徒的動機。
“好玩唄!”那雅收起手機,準備改天將圖片存到電腦裡面去。
兩個小傢伙把那雅教的一套拳法打完收功,清秀的小臉紅撲撲地跑回到那雅跟前,異口同聲地說,師傅,我們打完啦!
“別叫師傅,叫姐姐!”那雅抽出兩條毛巾遞給小哥倆,“把汗擦乾,穿上衣服準備回家!”
“是,師……喔,不,是姐姐!”還是異口同聲。
一旁的曉蕙不由“噗嗤”笑道:“是挺好玩兒的!”轉頭看見安然正往這邊走來,她向安然招招手叫道:“然然,快來看,你家那雅找了兩個人形玩偶!”
安然走到近前,瞥了一眼比起第一次看見時明顯活潑壯實不少的雙胞胎,沒好氣地說道:“爲了這倆小傢伙,她差一點把小命都丟了,哪裡是找兩個玩具這麼簡單?她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在酒裡,在,哪裡?”不明所以的曉蕙看看這個瞅瞅那個。
自從那雅常帶着雙胞胎到校園來玩,安然就不怎麼來找那雅,那雅不知道她又在鬧什麼大小姐脾氣,反正以前她也這樣過,過不久就自己好起來了,所以那雅一點都不在意。
這不,今兒她就主動找了來,那雅本想開她一句玩笑,不過看她扳着一張俏臉,便沒說什麼,起身拍了拍手,對兩個小傢伙說,走吧,姐姐送你們回家!
“雅雅!”安然沒有等到那雅主動跟自己說話,只好自己開口,“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那雅不知她的葫蘆裡今天要買什麼藥,扭頭問她,你想聽我說什麼?
安然看了看一齊瞪着大眼瞅着她的一大倆小三個人,那雅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只好麻煩曉蕙送雙胞胎回家了。
目送他們走遠了,那雅坐到一張石凳上,開口問道:“然然,你到底要說什麼呀?”
“我想知道那次演唱會的入場券你是怎麼得來的,一定不是自己買的,你知道那一張票有多貴嗎?”
“一定很貴了。”那雅半點都不驚奇,“然然,你非要知道不可嗎?”
安然在她身邊坐下,說,當然,不然我還來問你做什麼?那雅說,好吧,其實,票是雷銘給我的。
“他爲什麼單單給你啊?難道,你們……”安然忽然想到了什麼,“哎呀,糟了,雷銘是楊學姐的初戀對象,可是人家對她連正眼都沒有看上一眼,卻專門送你演唱會的入場券,學姐要是知道了,豈不是很傷心?”
“然然,情這個東西是要靠緣份的,光有緣而沒有份是一樣沒有結果的……”那雅說到這裡,陡然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似乎是被什麼給窺探着。
她擡起頭向四周巡視了一圈,身後是稀疏的幾簇箭竹,根本藏不下人,隔着竹子是一條石頭小徑,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人經過,不過左前方是湖畔的假山石,躲上個把的人是有可能的,看來問題就出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