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不停跳動上升的樓層數字,那雅在心裡暗暗禱告,但願這個時候他不在,或者正在忙着處理事務,沒有空理會她,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直接去見慕榕,還是慕榕比較和藹,她可親的笑容能讓那雅整個人輕鬆許多。
電梯終於到達二十九層,金屬門往兩邊拉開時,那雅冷不丁一擡頭,凌愷正獨自一個人站立在門外,從害怕見他,到和他突然間照面,那雅反倒坦然了,反正遲早都得碰面,躲躲閃閃有什麼用,亦不是她的作風。
那雅低聲向他道了聲:“下午好,凌先生!”一面邁出電梯,就在堪堪與他擦身而過之際,凌愷冷不防出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猛然發力將她拽了回去。
那雅一個趔趄差一點就一頭撞上金屬牆壁,剛剛穩住身體背後就逼來一陣濃濃的殺氣,霸道的異性氣息在不大的空間裡涌動。
“聽着,別妄想再逃走!”低沉的男聲近得叫她全身一震,她飛快地迴轉過身,凌愷立刻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死死地扣在牆壁上,別看他的身材略顯瘦削,但渾身上下的肌肉卻是特別的結實,想來健身運動他沒少做。
那雅的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腦子裡面是一片空白,將自己一身的搏擊技巧也忘得一乾二淨,所能做的只有盲目而可笑的掙扎,誰知她剛一動彈就招來凌愷更加大力的制止。
他低下頭咬向那雅一隻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耳朵,“這裡是我的地盤,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再不聽話會有你好看,聽明白了麼?”他的語氣像極了電影裡頭的黑.幫老大,那雅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他說完之後側身退開,根本不理會那雅漲紅着臉對他的怒目而視,沒事兒人似的整了整衣領邁出轎廂,臨了還丟下一句:“你做的早餐樣子難看死了,也就味道還可以,希望下次有所改進!”
那雅虛脫了一樣,一下子靠到牆壁上,這個時候她才覺得雙膝發軟,連兩隻手的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發顫。
平時溫文爾雅的那個人方纔就像換了一付面孔,變得粗暴無禮好可怕,渾身上下瞬間散發出來的戾氣完全抑制住了她的反抗意志。
天哪,這個假期的打工日子恐怕她得在地獄中度過了,唉,怎麼辦,現在後悔早來不及了,她已經答應慕榕接受這份工作了,說不得只好硬着頭皮做下去了,不過想到能有不菲的收入,她的心情有好了些,憑自己的能力領取報酬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反正這份工作是臨時的,到時候她就拿錢走人,嘿嘿!
可是她哪裡知道,情形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每天,除了凌愷和韓國客人會談時她必須跟着之外,餘下的時間她大多在計算機前打譯文件,整理會議記錄,朝九晚五的作息對她來講本來應該相當的清閒,可是她卻一點都沒有品出輕鬆的味道。
凌愷用了幾個不同的方法輕易就測試出她到底能懂幾種語言,比如:故意將一份語法上錯誤百出的德語會議記錄遺漏在她的桌面上,隔天再向她討要,不出所料的那雅已經將該記錄當中的錯誤語法修正,並且重新打印了一份交還給他。
還有他會突然將那雅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自己佯裝有事離開了片刻,就在這片刻的時間裡,便有一通電話打到桌面上的座機來,那雅順便接聽了,對方用的是阿拉伯語……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語言天才,凌愷好似拾到了寶貝似的,可是在還不明所以的那雅眼裡他就活像一個生怕手下人偷懶的刻薄老闆,時時刻刻都在盯着他,有的時候甚至嚴苛到了變態的程度,還好她的心理承受力比普通人要強一些,否則的話換個人早就把老闆給炒了。
滿心以爲,這種地獄般的日子不會太長,可誰知,一個多月以後也就是距離學校開學沒幾天了,慕榕找到那雅極委婉地要求她能夠將這份工作繼續下去。
那雅嚅嚅地問,那個傳說中的小程不是已經回來銷假了嗎,還要她留下來做什麼?慕榕笑着說,小程是回來了沒有錯,可是別的語種還缺人哪?
那雅差一點沒一頭磕在計算機的鍵盤上,“慕姐姐,那我的課咋辦,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呀!”她做着最後的掙扎。
“課你可以照樣上啊,要是有事兒我會提前通知你,沒什麼事的話你就跟以前一樣該幹嘛幹嘛,至於薪水嘛,就降到實習的標準,你不會有意見吧?”
那雅連忙搖頭,心說這還差不多,不就是多跑些路嘛,又能上課一月還有一千多塊的收入。於是她便答應下來。
慕榕見那雅的學校與信誠大廈一個在城西偏東一個在城北,幾乎要橫穿整座城市,就說要給那雅配一輛車,那雅忙用自己還沒有駕照給推辭了,只說讓給報銷車費就行,慕榕也就不再說什麼。
一天中午,安然跑到信誠來找那雅,一見面安然就直叫想死我了!
兩人一起到大廈的餐廳吃午飯,安然唧唧咯咯說着她的暑期生活,這個暑假那雅和她在一起玩的次數少了好多,不過她已經有人陪也就不覺得怎樣了。
說着說着,話題就扯到了安然的弟弟身上,安然的弟弟才上高中就交上女朋友,可把安媽媽給嚇壞了,當着全家的面宣佈堅決要把這個不利於青少年健康發展的苗頭消滅在萌芽狀態,還擬定了一系列棒打鴛鴦的計劃。
安然繪聲繪色將安媽媽對兒子的恨鐵不成鋼和對兒子過於寵慣的悔悟學得惟妙惟肖,其中不乏誇大的成分,教人聽着都忍不住噴飯。
正聊得不亦說乎,那雅無意之中瞥見凌愷的身影出現在餐廳,她心裡不禁嘀咕:他上這裡來做什麼?這個餐廳除了供應信誠的普通員工用餐同時還兼外賣,以及接待大廈的租用單位的員工。
大廈裡另外還有一家檔次極高的餐廳只對信誠的高層員工開放,只要一有機會,凌愷就叫上那雅和他一起用午餐甚至晚餐,有幾次還遇上了鬱玢,那雅不喜歡她假模假式的樣子,便找藉口離開。
每當這種情況出現,到了下午的時候,凌愷便會將她叫到辦公室,沒有多餘的話,只叫她將桌面上的點心給吃掉,外加一大杯的牛奶。
如果換個女生的話,對着牛奶和點心難免會有體型方面的顧慮,可是那雅中午被人給倒了胃口,這會兒身體裡的卡路里早就消耗得差不多,自然不會客氣,一小口一小口地消滅着食物。
而某人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或者品着一杯香茗,或者仍舊埋頭工作,直到那雅進食完畢離開,他的脣角才彎起一抹笑意。
那雅對食物並不挑剔,只要能填得飽肚子就可以了,所以她更加樂意到這家二級的餐廳來吃飯,同時她發現,凌愷是從來不到這個餐廳用餐的,也就是說,那個討厭的鬱玢也不會來倒人家的胃口了。
所以她會帶安然到這裡來吃飯,可以和好朋友沒有拘束地邊吃邊聊,多好!誰想到凌愷會像影子一樣的跟來。
“這個傢伙該不會是體驗生活來了吧?”她邊想着,邊吐出一根魚刺。
凌愷進入餐廳之後並沒有和前來用餐的人一樣找一個空位子坐下或者到櫃檯那裡點菜,而是徑直朝那雅她們的臺子走來,將手中的一串車匙丟在那雅面前,用平靜無波的語調說道:“十五分鐘之後到地下停車場取車。”
“我還沒有駕照呢!”那雅低聲提醒他,凌愷冷冰冰地說,駕照拿回來了,都在車上,儲物櫃裡就是。接着他又訓道:“午餐時間不是讓你來聊天的,有什麼話下了班再去說個夠!”說罷,他便走了。
安然張着嘴愣了半晌,指着那抹身影道:“他,什麼時候變這麼酷了?”
那雅胡亂地將碗裡剩下的飯粒扒拉光,放下碗筷對她道:“上班時他就這副德行。抱歉然然,不能繼續陪你了!”
安然湊近了神秘兮兮地問她,“哎,他是對誰都這樣,還是單單對你這樣啊?”
那雅不想叫她知道太多,否則她又要爲自己包不平了,她說道:“工作時候他對誰都這樣啊!”
安然表示強烈的懷疑,“不對啊!這跟傳聞的完全不一樣,誰不知道,凌愷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溫柔、體貼、英俊、紳士……”
“停——”那雅不客氣地打斷她的陶醉,沒好氣地將這些日子的感受總結成一句話:“一些溫柔通常只是假象,揭開它,溫柔背後隱藏的東西往往會叫你避之不及的!”
“隱藏的,什麼東東啊?”安然攬住那雅的肩一臉討教的模樣,那雅倒是用心地想了想,可一時不知怎麼用語言表達。
於是安然一臉猥瑣地趴到那雅的耳朵旁邊說了一句什麼,那雅怔了一下,隨即捂住耳朵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