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那雅終究還是支持不住,靠在座椅裡直打盹,凌愷又一次得以仔細端詳她的睡姿,越看越覺得她像極了祖母屋裡那隻慵懶的長毛波斯貓。
只有在睡着了的時候,她才能如此的安靜溫順,唉,她要是能總這樣該有多好,最叫他頭疼的就是她表面上唯唯諾諾對他表示順從,可他哪裡會看不出深藏在她骨子裡的不馴因子隨時都有可能發作?
她似乎永遠都是與世無爭無慾無求,沒有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可話說回來要是她的追求大衆化了,他千方百計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也就失去了意義。
……
警方將四個歹徒逮捕,回去一查竟然有了其他發現,這四個人涉及多起案件,包括進入居民小區行竊,攔路搶劫打傷人命,組織未成年孩子上街頭偷盜,嗅覺靈敏的媒體抓住這個難得的素材立刻跟進。
於是,發生在信誠大廈地下停車場的這起事件很快便被媒體炒作成一段美女救英雄的精彩篇章,在整個海州城傳得是沸沸揚揚。
從醫院處理完傷口,凌愷將疲倦不堪的那雅送到海濱別墅,他父母的老房子,本來打算叫她在這裡靜養幾天,誰知道,傍晚不到,院子裡就喧鬧起來。
原來是報社電臺的記者聞風爭相前來採訪,幸好那雅在小樓裡並沒有呆上多久,她只小憩了一會兒,便被段飛接走了,凌愷送走她以後,也正準備回信誠大廈自己的住處,他剛剛將車啓動,媒體的記者們就到了,仍然採取不理睬態度,他徑直倒車走人。
從倒車鏡裡望見聚集在小樓周圍仍在留連,四處打探的媒體記者,凌愷感覺似乎是哪裡出了問題,媒體記者怎麼會追到這裡來,並且還來得這麼快?
由於要避開媒體的糾纏,凌愷走的是住宅區的側門,而在正門外的馬路邊此時正停靠着一輛出租車,車窗玻璃後隱現出鬱玢嫵媚的臉龐,這是張可以迷倒不少男人的臉,可是這個時候這張臉上動人的五官被嫉恨給扭曲成了醜陋的組合。
因爲好歹也是信誠的行政人員,鬱玢在聽到消息後就去安保值班室看了當時的監控,雖然不是全過程的,但已經足夠叫她心底掀起滔天的巨琅。
這幫媒體記者就是她合計半餉打了幾個匿名電話給招來的,她很少自己出頭和對手較量,她善於假手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不會讓凌愷看到她工於心計的這一面,她只會將自己聰慧美麗的那一面展露他眼前。
她從小自負美貌,認識凌愷以後她總是會耍一些小伎倆趕走與凌愷稍有接觸的異性,也正是因爲她的不斷暗中作祟,不太明瞭實情並且專心學業的凌愷纔會將她當成了唯一的玩伴。
成年以後,她所持的武器除了這副美貌之外,還有比多數女人更會算計的頭腦和自信,她就是利用這些打敗了不少試圖接近凌愷的女人。
她自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她更佔優勢,凌愷是她父親的學生,父親如今是市政府的高官,據悉不久會調往省裡,而她有着和凌愷相匹配的學歷,她認爲自己已經完全符合凌老先生門當戶對的擇媳條件,嫁入凌家做女主人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
那個成天在凌愷身邊晃悠的首席秘書慕榕,鬱玢認爲她不過是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帶着一個小女兒和老母親,看她怪可憐的,更主要的是慕榕現在還有相當大的利用價值,暫時留在信誠多賣命幾年,等到她在信誠站穩腳跟,什麼時候看她不順眼了,叫她走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最近慕榕做了一件叫她大爲光火的事情,也怪那個程秘書,他太太不早不晚偏偏在凌愷需要他這個懂韓語的秘書的時候生什麼兒子,程秘書要請假在家侍候太太坐月子,慕榕不事先跟她打聲招呼就批了程秘書的假,然後就擅自叫來了那個叫那雅的丫頭。
鬱玢不得不佩服那雅很有點小聰明,她竟然會上多門的外語,爲此,鬱玢是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間就會講一口流利的韓語,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一個現成的老師她也沒那心思去學。
好在這個翻譯只是臨時的,那雅不會做很久,起先鬱玢是這麼想的。
那雅來了之後她暗中發現,凌愷常常會默默地注視着她,他在留意她的一舉一動,這丫頭已經將他的視線吸引住了,她曾多次撞見他們兩個在大廈的餐廳吃飯,有幾次還故意的加入進去打斷了兩人的用餐。
凌愷寵溺的舉動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很多年以來,她都一直認爲有點刻板的凌愷不會對人表現出這種溫柔,可是就在兩人相對用餐的時候他就有意無意間的將這種溫柔帶到了臉上。
程秘書已經銷假恢復上班很久了,可是那雅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鬱玢有點坐不住了,不得不放下姿態嚮慕容身邊的一個小職員打聽才知道真相,但小職員也不知道那雅以實習生的身份繼續留在信誠是凌愷的意思還是慕榕的自作主張。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鬱玢都已經將慕榕看做了眼中釘,還有那個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黃毛丫頭,她竟然有膽量動搖她在凌愷心目中的地位!
鬱玢不容許有人這樣做,凌愷和信誠將來都是她的,如果有人膽敢破壞她的富貴榮華,她會不擇手段地叫那個人得到教訓,甚至消失!
……
信誠大廈其實是由一座三十層的主樓也就是A座,和兩座附樓B座與C座組成。
大廈A座的一至五層被一家百貨公司租下了,這家百貨公司早已在兩年前被信誠收購,經過徹底整頓之後改頭換面,開設了服裝、家電、與生鮮食品超市打造成了海州最大的超級自選市場。
六樓到十五樓分別是餐廳、桑拿和其他的娛樂場地,還有一些私有企業的辦公地點,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兩個樓層被以極低的價格長期租賃給一所老年大學作爲活動中心。
那雅在閒暇之餘到這個活動中心去逛過幾回,看見老人們在這裡無拘無束地唱唱歌、跳跳舞、吟個詩作幅畫、品茗對弈。那雅心道:這些老人真是幸運,遇上了凌愷這個肯慷慨解囊的“傻瓜”。
在同行眼裡,凌愷這麼做是夠呆的,放着不菲的物業費不要,去支助一幫老頭兒老太太辦什麼老年大學,每個月只象徵性地收取他們幾千元,也有人認爲他這是財大氣粗壓根兒不在乎這一點的物業收帳。
那雅曾經因爲好奇問過凌愷,既然有心支助老人開辦活動中心,爲何不乾脆連這區區每月幾千元的租金也免了?就見他一臉酷酷地說,你忘了我是商人,不賺錢還叫什麼商人?那雅當時就無語了。
幾個衣着得體風度不遜於年輕人的老先生老太太過來乘坐電梯,那雅閃在一邊好叫他們先行,一擡頭望見安然由超市的電器部那邊朝她匆匆跑了過來。
一早,安然從老爸手裡正在翻閱的報紙當中看到有關昨天信誠大廈地下停車場的報道,不知是哪一個缺了德的混蛋記者居然在報道中說,昨天傍晚凌愷曾經親自送一個重傷的年輕女孩進了某某醫院。
安然立刻就想到這個重傷的女孩會不會是那雅,她馬上動手掛那雅的手機,關機?再打那雅家裡的座機又是無人接聽,所以她乾脆就跑來了,親眼看到好朋友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裡,她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嚇了人家一大跳!”她氣喘吁吁地道:“報上說得有板有眼,連血肉模糊都出來了,那些人還真能胡編!唉,雅雅……”安然正要將那雅拉到一邊問個究竟,這時又走過來一撥人加入到等候電梯的人羣當中。
這些人裡有幾個是信誠的員工,意外的是鬱玢也在其中,她平時早上沒有這麼早來,而且她的工作地點是在大廈的C座,不僅早到還跑到這裡來不知道有什麼用心?
一張妝容精緻的臉上掛着微笑,鬱玢向那雅矜持地點了一點頭,開口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緊跟在一旁的女職員立刻借題發揮,“鬱小姐你真得好好謝謝那雅,聽說搶匪的目標是凌總帶在身邊的一條鑽石項鍊!”
另一個職員立馬搶過話題問:“是不是凌總準備送給鬱小姐做結婚禮物的?一定價值不菲吧!”
鬱玢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你們不好瞎猜的,婚事還沒有最後定下來呢!那雅,是應該好好謝謝你,項鍊固然重要,但有些東西對我來說更重要,你因此受了傷,真叫人過意不去!”
那雅淡然道:“鬱小姐你不用這樣客氣,當時我正好在停車場,我做的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換作別的人也一樣會做的吧,這點傷沒什麼,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安然聽說她的確受傷了,急忙拉着她問:“怎麼,你真的受傷了?傷在哪裡,快讓我看看!”
被安然這麼一打岔,鬱玢插不上話眼底掠過一絲不快,剛好電梯到了,她殷情地招呼那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