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住手”,凌愷邁步走了進來。
他將目光在大堂裡徐徐掃了一圈,視線所及之處,在座用餐看熱鬧的客人、美食城的服務人員和他們的領班、安保都不由自主地不敢與他的視線相接觸,尤其是那幾個公子哥兒,他凌厲如刀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這些人就直覺彷彿被剝光了身上虛僞的外殼,將華麗包裝下的骯髒東西都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天生就屬於上位者的威儀又豈是這些在父輩的庇廕下跋扈飛揚的二世祖所能企及的?雖然他們的年紀相仿,有幾個還較凌愷略長上幾年,但是和凌愷比起來,他們那二、三十年簡直就是活到了狗的身上。
他徑直走向正準備開打的那雅面前,接過她抓在手上當武器的木製靠背椅子,放到一邊,以平和的聲調對她說道:“去個洗手間怎麼花這麼長時間,回去吧,準備走了。”
“凌總,這位小姐還不能走,她打傷了嚴少!”領班怎敢將罪魁放走,壯起膽子攔道。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就剛纔,您看,嚴少還在那裡躺着呢!”
“哦?”凌愷聞言走到仍然癱在地板上的嚴鈞身前,俯身對他仔細查看了一番,轉頭問那雅:“你帶了電擊器?”
那雅搖頭,心道:沒事我帶着那玩意兒做什麼?
凌愷隨即對領班沉下臉來,道:“他分明是被你們安保的電擊器所傷。傷了嚴鈞對嚴家不好交代是吧,想找個替罪羊也得把你那兩隻眼睛給擦亮了,我的人也是可以隨便栽贓的嗎?”
“凌總,可不敢這麼說,嚴少確實是被這位小姐打傷的,在座的各位都可以作證哪!”領班頓時急得腦門上冒出冷汗:嚴鈞被安保的電擊器擊中是事實,可那根本就是誤傷好不好?再說這也是那個丫頭使得壞,要不是她陰險地把嚴鈞推出來,安保能失手傷了他嗎?
看熱鬧的食客在凌愷的目光再次掃過來之前就開始散了,有的坐回餐桌低頭繼續用餐,有的乾脆喊來服務生買單走人,這種情形一望便知是幾個富家子弟吃飽了閒得慌,見色起意調戲人家姑娘不成反倒捱了一頓胖揍,誰的良心被狗啃了纔會爲他作證哩。
有熱鬧看一看、樂一樂也就得了,即便這裡面有人有心攀附權貴,那也得找個靠譜兒的啊!就好似最後進來的這個年輕男子,那渾身上下的非凡氣度纔是教人折服不敢仰視。
有人認出了口吐白沫兒,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嚴鈞,嚴家在海州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嚴鈞今天被人打了能善罷甘休嗎?很快的也有人將凌愷認了出來,隨即釋然,素來在海州低調行事的淩氏家族可也不是吃素的。
呃,可是出手打人的是那個女孩,現在爲她出頭的卻是凌愷,這又是個什麼情況?一時間八卦的因子在百多坪的大堂裡開始萌芽滋生。
那幾位公子哥兒在凌愷如刀的眼神下不敢再吱聲,倒是黃毛兒跳了出來喊道:“凌愷,你的人打傷嚴少,你麻煩大了!”
哦……他的人,八卦的萌芽開始長出葉子,誰說他不近女色?甚至還有人說他保不齊是個GIY,看到那個如蓮一般的女孩沒有?人家是有高品位地,不是隨便什麼庸脂俗粉就入得了他的眼的!
“什麼麻煩?我倒想試試!”輕描淡寫地扔下這一句,凌愷推着那雅的肩往外走。
“對不起!”避開了人們的視線,那雅低聲道。
“你沒有做錯,無需道歉。”凌愷已經從慕容那裡聽說了事情發生的始末,對於嚴鈞他們對他所放的厥詞,他一笑置之,卻是對那雅以腳扇耳刮子的絕招很感興趣,既教訓了那些個流氓又不髒到自己的手,不錯!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得好好欣賞一下,他的脣角悄悄揚起不易察覺的淺笑,再優雅的男人骨子裡還是會存在着暴力的。
同時,他也明白了那雅手臂上觸目驚心叫他心疼的瘀傷便是她能夠施展出那閃電身手所付出的代價。
“會,很麻煩嗎?”那雅並不知道自己揍的兩個是什麼人,但是黃毛兒囂張的態度叫她有點擔心,她雖然一口一個先生地稱呼凌愷,那是見慕容這麼叫她便也跟着叫了,其實在她心裡凌愷是個比自己年長几歲又對她存在一點壓迫感的異性朋友而已,她時常的會忘記他所代表的家族與企業。
“我樂意接受挑戰。”仍舊是一副冰山的模樣,可語氣當中卻透着滿滿的自信。
守在走廊裡焦急地踱步的慕榕見他們遲遲不歸,正待到大堂去看看情況怎樣了,就見兩人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才放下心。
多餘的話也就不說了,慕榕清楚凌愷的處事風格,區區幾個紈絝還不足以當他的對手,值得加以重視的倒是他們身後的勢力,但她相信回去之後凌愷會就今天發生的事做好防範。
表面上看那嚴家少爺傷得是挺慘的,不僅一張俊臉被抽得像豬頭,身上有多處的擦傷和幾處遭電擊的痕跡,但手忙腳亂地送到急救中心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後並無大礙,不過事後頂着一張尚未消腫的臉被自家的老爺子給狠狠地訓了一頓,連帶着將兒子寵上天去的老媽也被說了兩句,
孃兒倆大眼對小眼,嚴太太心疼地撫着嚴鈞鼻青臉腫的臉,恨恨地咒罵着將自家寶貝兒子打成這個樣子的死丫頭,嚴鈞不耐煩地甩開頭,他不想聽老媽說那丫頭的壞話。
嚴太太詫異兒子的態度: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說不準是個被包養的小**,值得他捱了頓揍還念念不忘?又一想,兒子或許是想找回這個面子,可是剛纔自家老頭子已經警告了不許再去找人家的麻煩,還命令兒子禁足幾天。
嚴鈞煩了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說她又沒看到那女孩兒怎麼就亂下結論?他把嚴太太趕出臥室,自己關起門來準備養傷。
嚴太太不放心,在外邊兒敲着門唸叨:兒子啊!什麼樣的死丫頭再漂亮難道還比得上海州上流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家閨秀嗎?又苦口婆心地說,他這些年該玩夠了,是時候收收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成個家,爸爸媽媽都惦記着抱孫子呢!要不改天開個派對,邀來未婚的名媛讓他挑一箇中意的!
臥室裡的嚴鈞被煩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媽口中所謂的名媛不是假裝清純,就是慾壑難填,他早就玩膩了,要他在她們中間選一個結婚生子,不如直接殺了他!他抓起車匙,把門一甩,又出去找人飆車胡混去了。
……
離開美食城,韓國客人當中兩個年輕人提出想去喝酒跳跳舞,另一箇中年客人表示有些倦了要回下榻的酒店休息。
凌愷於是派慕榕和司機將想回酒店的客人送走,這樣一來那雅自然就回不了家得繼續陪着,跟隨他們走進距離美食城不過百來米的一家高檔娛樂城,這裡酒吧、舞廳、迪吧什麼的一應俱全。
那雅對這樣喧鬧的環境不適應,但沒轍只得忍着,坐下來要了一杯果汁,兩個年輕客人十分活躍輪流邀請她下場跳舞,都被她微笑着禮貌地拒絕了。 Wωω. тт kan. c○
凌愷是聽不太懂她都和他們說了什麼,他靠在形狀像漢堡包一樣的座椅裡,手上端着一杯酒水黑眸漫不經心地掠過舞池當中隨着舞曲輕搖慢擺的紅男綠女。
兩位年輕客人在舞池裡轉了幾圈,大概覺得不是很好玩便回來坐下,邊喝着酒,邊不停地跟那雅問這問那說個沒完,信誠兩個高級職員因爲老闆在場也不好放開得太開,只在一邊陪着聊天。
一直到凌晨一點多鐘,客人才意猶未盡地走出娛樂城,準備上車的時候,那雅聞見凌愷身上濃濃的酒味兒,估計他和其他人一樣沒少喝。
那雅接過他手上的車匙,他今天的座駕還是那輛十二缸的奧迪A8,在4S店學車期間那雅開過同款的車,對這種車的性能基本上算了解,她還沒有駕照,但是總比讓某人醉酒駕車好吧。
上車後,那雅熟練地點火、掛檔、鬆手閘、轉動舵盤,將車退出車位,三拐兩轉奧迪就溶入都市的車流之中,那動作跟神態簡直就和電影裡的女特工差不多,把在座的三位男士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外表像A6的奧迪A8車身漆黑耀眼,奧迪車的外觀原本就華貴氣派是極適合男士的一款車型,但那雅開出來卻別有一番韻味。
先送後座上的兩位客人回了下榻的酒店,那雅心下打算將凌愷送回家,然後自己打車回去,可是有個問題,她不知道凌愷的住處地址。
“現在去哪兒?”她扶着舵盤問,凌愷微合着眼仰靠在車座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先把車開回家吧,不用管我。”聽這意思,他是想那雅回家之後他自己來開車。
這哪兒成?換了誰都不會放手不管他,醉駕啊!這可是交規當中明令禁止的,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再說了,他這個樣子要是被交警給抓了,那可是名符其實的醜聞啊!
那雅撐着頭想了想,將奧迪向海濱別墅區駛去,那裡是她唯一知曉的凌家一處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