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遠遠地看到,兩個從假山石後面亮相的女生,一個是楊雪,另外一個火爆身材的卻是向那雅下過挑戰書,並且敗在那雅手底下的混血美女黛琪。
安然抓住那雅的手低聲叫道:“這下徹底糟糕了,雅雅,剛纔我和你的談話他們不是都聽去了吧?這麼一來學姐她不是全都知道了,怎辦啊?”
“什麼怎辦,剛纔我又沒有說誰的壞話,你說了嗎?”
安然搖頭說,沒有!那雅說,對呀,我們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緊張的?
“可是那個黛琪,她在道場上輸給你心裡一直不平衡,如果她在學姐面前挑撥幾句,那學姐還不恨死了你!”
其實不用黛琪去挑撥什麼,楊雪已然將那雅恨之入骨了。
“我做什麼招她恨的事情了?”那雅自覺行得正走得端。
“雅雅,有的時候你是什麼都沒有做,可是仇恨偏偏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找上你,就像你們寢室裡的那兩個,你對她們客客氣氣甚至忍讓,人家呢?還不是照樣看你不順眼,三天兩頭的找你的茬!”
“好啦,然然,不要把每一個人都想得那麼壞,何況楊雪還是你朝夕相處的學姐。”
“別說學姐了,有的時候骨肉都會相殘!”安然把頭靠在那雅肩上,嘀咕着,她的話牽動了那雅深埋心底的一根弦,她下意識地說了道:“不會的!”
“怎麼不會,人性是險惡的……”
“然然,你別說了!”那雅捂住了耳朵,安然被她這副從來沒有過的脆弱嚇着了,慌忙抱住她,嘴裡不停地問她怎麼了?
“沒事。”那雅深深地吸着氣,放下雙手很快就恢復常態,安然仍然用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說,都怪我,不該胡說八道的。
“你說得也沒有錯,我會注意的!”那雅不想叫安然想得太多才這樣說,她和楊雪沒有什麼接觸,不怎麼了解這個學姐,總不能聽了她對雷銘一見鍾情的故事並且癡戀至今,就跑去對雷銘說,哎呀!我一個學姐對你怎樣怎樣的愛慕啊!她又不是西廂記裡邊的紅娘。
況且上一次跟蹤雷銘的時候,她已經向雷銘提過一次,人家的態度很明瞭,就兩個字:沒戲!她不是紅娘,楊雪也不是崔鶯鶯,喜歡一個人爲毛不自己來找他表白呢?能不能在一起是一回事,至少你得叫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對吧!
雷銘跑來見她,送演唱會的入場券,那雅把這當做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別人怎麼想那是他們的事,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至於黛琪,除了和她打過一架就跟她幾乎沒有任何交集,有時侯在樓梯間裡狹路相逢,也是各走各的,這個混血美女倒是有趣兒得很,高高地昂着頭鼻孔朝天,那雅都是淡淡地一笑而過,不服就再打過唄!
楊雪和她走在一起,大概只是巧合,兩個人的性情是天差地別,怎樣也聊不到一塊兒去。
假如那雅能夠預料到不久將發生的一件事,她就不會這樣想了,世事變幻無常,誰又能料到將來會發生什麼呢?
……
“雅雅?”雷銘拿手中竹箸敲了敲那雅面前的碟子,“想什麼呢?”
起先他並不看好這家隱在小巷深處毫不起眼的小飯館,不料,那雅熟稔地點了幾樣菜,他嚐了之後發現竟然極爲可口。
其實他昨晚工作到凌晨,今天又沒怎麼正經進食,這會兒自然是有什麼吃的都覺得是好的,否則普普通通一間民間小飯館做出來的菜式哪裡入得了他這用慣了精緻菜品的胃口?
他埋頭據案大嚼直到半飽,一擡頭髮現那雅根本一口都還沒動,桌面上的菜已經大部分被他給消滅。
那雅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出剛纔一直在考慮的那句話,“雷銘,你以後別來校園找我了。”
“好,那我打電話約你。”
“不是,我是說,你別再來找我了!”那雅加重語氣道。
“雅雅,你到底要說什麼?”雷銘再漫不經心也覺出她的異樣。
“呃,我想說,其實我一個學姐,她喜歡你很久了,你總來找我會讓她誤會……”
“什麼誤會?你說的那個什麼學姐,我根本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印象!”雷銘“啪”地將筷子扔在桌面上,像只刺蝟似的炸開了,他吼道:“雅雅,你到底什麼意思?”
“幹什麼,你吵到別人了!”那雅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她的頭更大。
雷銘悶哼一聲,轉頭衝向小店門外,兩個小孩兒正奔奔跳跳跑來;一個穿着灰色卡其布工作服的中年人踩着一輛渾身上下哐啷哐啷響的腳踏車由門外經過,還不忘跟飯館老闆打了聲招呼;遠處一個年輕女孩也正往小店走來。
那兩個小孩兒一頭扎進飯館,直奔他們這張桌子,興沖沖地站到那雅身邊異口同聲地叫道:“姐姐!”
“雙胞胎?”雷銘瞪大了雙眼,隨即開始冷笑,兩個小孩兒被他的怪異舉動給唬得直往那雅身後躲,那雅沒來得及和小傢伙們說話,見狀忙打發他們回自己媽媽那兒去,要不待會兒被對面的大傢伙整出心理障礙就麻煩了。
“可以走了嗎?”那雅也不打算質問他幹嘛嚇唬人家孩子。
“我想喝酒,你陪我!”他收回冷笑,悶悶地道。
“你的臉色不太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那雅耐着性子對他說道,從他以往的談話當中那雅多少也瞭解到拍戲的辛苦,熬夜是經常的事。
“我說了,我要喝酒!”他揚起眉強調,那雅只好起身去拿酒瓶子,他揮手攔下,道:“不要在這裡,我要去酒吧!”
“雷銘,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胡鬧。”通宵沒睡還想去什麼酒吧,不是胡鬧是什麼?
“沒時間陪我?和我在一起就是胡鬧?可你倒有時間陪那兩個小屁孩玩兒!”
“你,你這分明是無理取鬧!”那雅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和倆孩子有什麼好爭的。
“我無理取鬧?”雷銘冷哼着,起身迎向走進飯館的年輕女孩。
“楊學姐。”那雅心道,真是有夠巧的,剛纔說到曹操,曹操這會兒就到了。
“學姐?”雷銘向那雅瞥了一眼,而後像挑選貨物般的以極爲輕佻的眼神將楊雪從上到下,由左至右瞅了一遍,撐着下頜點頭說道:“還有點姿色,先陪我去喝一杯再說。”
“……”那雅剛要開口,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沉默,退後半步坐到身後的凳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雙胞胎中的哥哥小磊走到她身邊,小手撫了撫那雅披在肩上的長髮,“姐姐,那個可怕的叔叔走了!”
“讓他走吧!小磊,叫你媽媽再炒兩個菜,姐姐餓了。”那雅收拾着桌面上的殘羹。
“好!”小磊開心地道:“把飯菜都端上來,我們一起吃!”
小巷裡,路燈照射不到的角落,雷銘正靠在一堵石牆下,出了這個老住宅區,他就把楊雪給打發走了,這個女人木訥得教人受不了,期期艾艾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不用說自己對她半點興趣都沒有,就是有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雷銘完全沒有想到他的一時意氣用事,令楊雪對那雅的恨又入骨了幾分,她從來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在心儀的人面前當然會緊張。
本來今天她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跟着來準備攤牌說清楚的,沒想到雷銘倒主動邀請她去酒吧,那種地方她只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去過,一路上她的腦子亂成一團麻,甚至都想到了酒後亂性這個詞兒。
雷銘和她說了幾句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的,直到走出巷子,雷銘對她說她可以走了,頓時,她整個人都懵住,呆呆地問,不是說去酒吧嗎?
雷銘一改方纔的輕佻,出言道:“你根本不是到那種地方去的人,回學校讀你的書不要再胡思亂想,你和她是不一樣的,你還是回去找準自己的位置,做適合你的事情去吧!”
“我當然和她不一樣,我比她早認識你好多年,而且我曾經還和你同住在一個小鎮上!”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我們應該非常熟悉纔是,可是我根本就不記得你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是從那雅那裡才知道有你這麼個人。”雷銘覺得再說下去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好了,我還有事,你請便吧!”
楊雪向着他大步遠去的高大背影追了幾步,眼裡流下淚來,都是那雅如果沒有她,雷銘絕不會對她這樣,將她孤零零地丟在冷清的大街上。
雷銘從另外一條巷子進入老住宅區,憑着超強的方向感拐回到小飯館附近,他隱在黑影裡望着小小飯館裡映出來的燈光,隱約還能聽得見說笑的聲音,他掏出隨身的手機,往裡面輸了一條信息,而後按下那雅的手機號碼。
揹包裡的手機響起信息的鈴聲,那雅隨手將手機掏出來,點開信息的頁面,就見新的信息欄中顯示:“工作已告一段落,即日離開,保重!還有,不許別人碰你的發否則我剁了那隻爪子,小屁孩兒也不行!”後邊墜了一個大大的惡魔臉譜。
那雅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