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泊拽過另一張躺椅與雷銘並肩坐着,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今兒就是來通知你,你可以回內地了,以後你的工作由那邊給你指派,我這裡就沒有你的關係了。”
“那,黃叔叔,我還能見到您嗎?”雷銘卻沒有了預期當中的驚喜。
“傻孩子,你這不還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人嗎,其他變了,這個永遠不會變的,我還要靠你繼續給我在票房上打破記錄呢!”黃泊呵呵笑着道。
“我長時間不在家,以後,母親就託您多照顧了。”
“放心吧!再說你又不是總不回來。對了,你也快二十五了吧,不打算着給你母親找個兒媳嗎?”
“叔叔,您這可是心口不一啊,方纔還警告說不許鬧緋聞呢!”雷銘笑道。
“嘖,男婚女嫁,算什麼緋聞?真的要是有了中意的,就帶回來叫你母親看看,讓她也高興高興。”
“知道了!”
黃泊又低聲和雷銘說了幾句,便起身和母子倆告辭,雷銘推着母親的輪椅送到院外。
目送朋友離去,歸筱蕾開口問道:“銘兒,是不是又要走了?”做母親的預感向來都很靈敏。
“是啊,媽,這回可能會去得久一些,不過我託黃叔叔代爲照顧你。我總要往外跑不能在陪你,您不會生我氣吧?”
“這是什麼話?好男兒志在四方,趁着年輕多跑跑媽不會拖你後腿的。不過叔叔說的也對,你快二十五了,別隻顧着做事回頭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這次回來總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中意的了,你老實告訴媽。”
雷銘低頭用腳尖撥弄一塊小石子,“沒有,八字還沒一撇呢!”
兒子羞赧的模樣怎逃得過母親的慧眼,“哦,這麼說找着一個了?長什麼樣兒,有照片沒有?”
“本來想用手機拍的,後來出了點事兒沒拍成,下回把人帶來你看就是!”那天,雷銘賭氣離去,不然他就真的將那雅的影像留在手機帶回港島了。
母親開心了一宿,第二天,在晨曦中雷銘告別母親準備迴轉內地。
……
午間難得的一點空閒,室內音響播放着輕柔的鋼琴曲,凌愷靠在柔軟舒適的辦公椅裡,轉向巨大的玻璃幕牆,望着外面的藍天白雲稍事休憩。
信誠大廈建於六年前,當時就是作爲信誠集團總部建起來的,它位於海州北部的繁華地段,是一座三十層的高樓,總裁辦公室設在A座二十九層,而他的寓所就在頂樓,五年前他接手信誠以來大多數的時間他就住在這套約二百坪的寓所裡。
這間在某種意義上令多少人羨慕不已的辦公室,它的空間出人意料的寬敞大約將近百坪,室內陳設卻是簡單明瞭到了教人匪夷所思的地步,除了一張巨大呈半橢圓形的實木辦公桌和一張舒適的辦公座椅之外就是兩張供來客落座的皮椅,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
哦,還有牆角與落地窗前幾株始終保持綠色的花木,給這個色彩單調的世界增添幾分難得的生機。
桌面上的液晶顯示器顯現出辦公室門外的影像,整座大廈安裝的是當今最先進的安保系統。
這時屏幕上映出的是慕榕的影子,對講機裡也傳出她低柔的聲音,凌愷以手中的一支鉛筆點動桌面上一隻按鈕,金屬門無聲地向兩旁縮入,慕榕走了進來,門又自動合上。
就凌愷而言,他並不喜歡工作的地方安裝上這些東西,採用這些設備全是凌老先生的意思,別以爲老頭子年逾八旬,其實他對這些高科技的玩意兒的興趣程度一點不比年輕人低。
老頭兒退休之後把信誠裡裡外外所有的事物全部放手交給凌愷打理,唯一關心的就是大廈裡這些高科技的保全系統,老頭兒把它們當成玩具,隔三差五地來巡視一趟,凌愷見老頭兒樂在其中也就隨他去了。
再說這些先進的東西到底還是給予了在大廈裡工作的人們不少的方便。
慕榕爲他端來一杯濃郁醇香的咖啡,她將細瓷杯子放到他面前,打量着他,問道:“先生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昨晚喝高了?”
凌愷做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還好,而後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她還沒有來嗎?”
“誰啊?”慕榕知道他話裡的這個她指的是誰,但她明知故問,當然她看似年輕的上司也不是那麼好蒙的角色。
他提起湯匙放進咖啡杯裡慢吞吞地攪着不放糖只加了牛奶的咖啡,用更加慢吞吞的口吻道:“就是,你,替我找來的韓語翻譯呵!你沒把員工的有關規定告訴她嗎?她昨天可是違反了至少三條,今天又無故曠工。”
“要不,我替您換一個,或者通知小程銷假叫他回來上班?”
“……”明顯第一回合凌愷便敗了,“那個,換一個的話未必就能立刻找到合適的,我就不爲難你了。”
“謝謝,先生!”慕榕順勢將臺階送上,微笑道:“至於她嗎,大概昨晚太遲迴去了,畢竟還是學生不習慣夜生活的。”
“昨天晚上她壓根兒就沒有回家……”凌愷脫口而出,說完他輕輕地咳了一聲解釋道:“咳,我喝了酒,不便再開車,她送我回的別墅,天太晚了,我就沒讓她走,我們在,在客廳將就了一宿。”
慕榕淺笑地望着他小男生一樣扭捏的神態,凌愷坐不住了,低聲叫道:“你幹嘛這樣奇怪的看着我?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真的!”他就差沒有舉起手來發誓了。
“不奇怪!”慕榕這才說道:“就是發生了也不奇怪,你早已是成年人,而且你又是那麼喜歡她!”
“你是說,什麼都沒有發生才奇怪?”凌愷有些不悅。
“不同的人對待這種事的態度與看法是不一樣的,這畢竟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關鍵是,你是隻想簡單地得到她完事,還是擁有她的全部?”
“當然是,是全部!開玩笑,我可不玩兒什麼一夜情,同樣那雅也不會的,所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天!”慕榕撫着自己的額頭,“這麼扯到這個上頭了?我是說……唉,直說吧,你是不是想娶她呀?”凌愷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已經給了慕榕答案,慕榕輕嘆一聲繼續道:“你考慮到家中二老的意見了嗎?還有鬱玢,你應該也知道,其實她的父親是把她們母女送出國外定居的,可爲什麼鬱玢自己又跑回來了呢?”
這件事情所代表的意思在信誠已經人盡皆知,很多人也認定鬱玢會是信誠未來的女主人,不論在地球的哪一個地方都不必擔心會缺少趨炎附勢的人,無一例外的鬱玢的身邊總是會跟着三五個奉承的人,不過也只是一些小人物,真正在信誠有所作爲的人,是不屑這種行爲的。
提起鬱玢,慕榕也是極其不屑的,可是有的時候又不得不提起。
“如果我執意要她沒人能攔得住我!”望着杯中已經沒有溫度的褐色液體,凌愷的語音轉冷,即便是一國的首腦也阻擋不了他所要做的事,除非是……
“這孩子心思縝密,可是個性又及其的單純,能否得到她,先要看你們是否有緣。”
“緣?你不覺得,去年發生的古文物劫案不就是我們緣分的開始嗎?”
“說的也是。”
“還有嗎?”
“當然還有,你要在她身上用很多的心思……”
“我用了,可是今兒一早她還是照樣扔下我跑了!”
“那你一定用錯了!先生,男人的溫柔很重要,但是有的時候,粗暴一點也會收穫意想不到的效果哦!這也正好迎合了她的喜好,不是嗎?”
“啊……這樣,也行?”其實慕榕還不知道,不用她的教導,凌愷身上的暴力因子已經在那雅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開始有隱隱冒頭的趨勢,只待一個適合的契機就會爆發,至於能量的大小就難說了。
“不過,先生你千萬記住,不可沉迷於酒色,因爲那將導致你身敗名裂!”
“是——酒色將導致身敗名裂!”凌愷與她不約而同重複這句話,“我自然記得,從我踏進這座大廈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時地在提醒着我。”
“先生,您別嫌我囉嗦,不論在哪一個方面您都是極其出色耀眼的,因此處心積慮攀附您的人比比皆是,您不僅要處處小心提防,更應該嚴於律己,這樣某些對您心懷叵測的人才鑽不到您的空子。”
“啊!好姊姊!”凌愷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你的諄諄教誨小弟啊、早已銘記於心。現在可不可以讓我享受一個難得閒暇的午後呢?你看外面的天空多藍哪!”
“我可沒有空陪你欣賞,還得去看一看那雅到底來了沒有。”慕榕向門口走去,又問道:“如果她不來了,先生,你是不是考慮還是把小程叫回來?”
她這一瓢冷水潑得凌愷一個激靈,差一點跳了起來,道:“她怎會不來?”
“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下午那幾個韓國人還會來這,她要不來的話,你叫我跟他們是大眼瞪小眼還是乾脆用手語交談?”
“嗤!”慕榕憋不住一笑,道:“好啦,我去給她掛個電話就是,保證她在一點半之前到就是了!”
在慕榕準備給那雅掛電話時,那雅已經在來此的路上了,到達大廈後,她在樓底下溜達了好幾個來回,最後眼見下午上班的時間就要到了,才鼓足勇氣跨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