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卻沒有春夏的茂盛和生機,顯得有些蕭條。滿地落葉隨風捲起,孤單的枝幹伸出自己的枝丫,像是在渴求,又或者期待着什麼。
在一顆大樹之上,蕭月夜將手掌貼在豔煞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傳輸着自己的內勁,過了好一會,他才收回自己的手。
“怎麼樣?好了點沒有?”蕭月夜擦擦豔煞的汗,緊張的問道。
豔煞滿臉甜蜜之色,搖搖頭,握住蕭月夜的手說道:“沒事。”
“還說沒事,這些天害喜越來越厲害,這孩子,真不體貼孃親。”蕭月夜假裝生氣說道,可是眼角的喜色卻是沒法遮掩。
豔煞嗔了他一眼,摸着自己還沒有隆起的肚皮說道:“我們的孩子是希望早點出來和爹孃一起並肩作戰呢?呵呵。”
這淒涼的環境,蕭條的風聲,冰冷的氣候,可是在這二人的小小空間中,卻盪漾着溫暖的光環。即使是現在處境危險,即使無法安心的睡上一個好覺,即使是沒有辦法好好吃喝一番,可是這一家三口之間的幸福滋味,卻如同百花綻放一般,美妙無比。
忽然蕭月夜和豔煞同時眉頭一皺,前者冷冷的說道:“送死的又來了。”
豔煞頓時從春天變成了冬天,滿臉煞氣。對她來說,好不容易在享受着家庭的溫暖,可是這些人就好像茅坑裡的蛆蟲一般噁心。
“相公,看來我們之前還是太‘仁慈’了。”
蕭月夜凝神注意了一下,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快捷迅。自己二人所在的樹幹周圍,被不少精兵團團圍住,那滿弓待的箭矢上的寒光,讓他不由的暗暗心驚。而正前方過來的,依舊是由大方禪師帶頭的江湖中人。
不過這些江湖勢力比起之前來,少了很多,有好幾個門派都退出了,比如“無量宮”,“千福莊”,“海神門”,“羅山派”等四個大派。不過人數雖然少了,但是留下來的卻全是高手,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磨合,彼此間也有了不少的默契和經驗。
望着前面的大方禪師和無機子,蕭月夜冷冷的說道:“各位,之前我們一直留手,你們卻始終死纏爛打。我最後一遍聲明,若是再這樣的話,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謝雲天上前跨了一步,大聲吼道:“蕭月夜,你不要廢話,你殺我們那麼多人,我們大家與你不死不休。”
這話一說,後面的大方禪師和無機子都皺起了眉頭。你和人家有仇,你要不死不休,別牽扯上我們啊。明眼人都知道,蕭月夜說的還真沒錯,他之前確實是手下留情,否則死的人更多。當然這個手下留情也是針對某些門派了。
齊天藍也跟着說道:“蕭月夜,你以爲你還能輕易逃脫嗎?看看這些弓箭手,這箭一,你們全都得成刺蝟!這麼長日子了,你身上還能有多少毒?哈哈,豔煞懷了孩子,還能有多大的本事?”
蕭月夜沒有搭理這個廢物,倒是擔憂的望了一眼帶隊的武將。連着幾場戰鬥,那個面無表情,一言不的黑臉傢伙反而讓蕭月夜有些擔心。尤其是這一次,蕭月夜注意到,這些箭矢的攻擊目標,把這些江湖門派也悄悄的算了進去。
他們如今使用的是軍中的一種箭陣,只要換幾個方位,立刻大變。這些江湖中人或許瞧不出來,可是蕭月夜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不明白?
這個武將居心叵測啊!難道他是要……?
定了定心神,蕭月夜握住豔煞的手說道:“緊跟着我,記住我和你說過的,那些不重要的隨便殺,有頭有臉的只能傷,不能殺。當然,齊天藍和謝雲天除外。”
以豔煞的性子,肯定全殺了算了,但是蕭月夜既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她點點頭答應了。
“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招。齊天藍,你要是夠膽,就嚐嚐我的毒!”
話說,這齊天藍還真沒有這個膽。蕭月夜這些日子的毒算是讓他們真的怕了,他們曾經親眼看到一個弟子全身血泡,不停的抓破自己的身體,求着別人殺了他。
人的死法有很多,可是如果那這些處在高位的人這般狼狽痛苦的死去,絕對比死還痛苦。
“動手”蕭月夜低低的喊道。
豔煞屈指輕彈,數道無影的勁氣帶出低沉咆哮的破空聲擊向四周,蕭月夜順手一拉,無數道碧芒在四周成形,化作網狀,掩護着兩人衝入衆人之間。
打羣戰,蕭月夜可從來不畏懼。
他一入人羣,那如同鬼神般身法再次出現,雙手已經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瞧見碧色幽幽,像是在跳動的琴絃,以天地爲琴身,任蕭月夜隨手撥弄。
可是這琴絃,演奏出來的不是天籟之音,而是地獄之歌!
羣雄之間,看到的是刀光劍影,可是最後沖天而盛的,確實那霸氣,囂張,詭異的碧色光芒,那一條條的碧絲,多的數不過來。一會化作游龍,一會化作毒蛇,一會又結成防禦的蛛網,一會又如同拂塵般輕逸。
豔煞那邊沒有花哨的招式,不過是漫天落葉盡爲利刃,這輕描淡寫間,就成爲了豔煞殺人的利器。在她的身邊一寸,始終有着一層無形的勁氣保護着。
可是好漢耐不住羣毆,尤其是已經對蕭月夜二人的功夫有了深刻體會的江湖中人。死的那些全部都是小輩,真正的高手還在伺機而動。
蕭月夜的缺點在於內勁不夠渾厚,豔煞的缺點則是懷孕在身,兩人都是不宜久戰!
謝雲天和齊天藍對視一眼,同時抽劍攻向蕭月夜。這二人劍術上的成就不淺,加上邊上還有不少人牽制蕭月夜,所以一時間,蕭月夜竟然被迫收縮自己的攻擊範圍。
而豔煞那邊,大方禪師和無機子同時出手,左右夾擊,還有邪派人士不停的攻擊,那沙和尚獨門兵器的詭異也讓豔煞大爲頭疼。
一邊始終觀戰的武將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他瞧瞧的做了個手勢,那些圍着的官兵小心翼翼的變動着方位,同時收縮包圍圈。
忽然豔煞出奇怪的叫聲,這讓蕭月夜一驚。
不好,這個時候竟然再次害喜。豔煞身子一顫,手上的氣力也少了幾分,大方和無機子倒是猶豫不少,收回了勁道,可是沙和尚等人確實眼中一喜,直直攻了上去。
蕭月夜這一驚,頓時分神不少。這讓謝雲天和齊天藍抓住了機會,劍勢一變,蕭月夜不慎,竟然中招!
而那邊的豔煞也岌岌可危!
那黑臉武將眼中的兇光更盛!
蕭月夜怒吼一聲,再也不顧忌什麼,數十根銀針四射而出,奪得緩和的時間。然後他雙手疾馳,原本程守勢的碧葉絲猛的綻放出來,一時攻的其他人措手不及。
藉此機會,蕭月夜硬抗住大方的禪杖,果斷的站到了豔煞的身邊,扶住她。
感受到豔煞的難受,蕭月夜自己也是氣喘噓噓。望着不少人得意的表情,他心中微微一狠,一個彈丸握在了手中。
齊天藍說的沒錯,他身上的毒藥基本上都用光了。可是這一枚是他最後的保障。這枚彈丸一旦裂開,方圓一里,全部都得寸草不生,一絲活口也不能留下。
連蕭月夜也是。
因爲他還沒有煉製出解藥。
豔煞握住蕭月夜的手,眼中的意思不用說後者也理解:她是讓蕭月夜一個人先逃,若是蕭月夜存心逃跑,在場沒人能抓住他。
可是,蕭月夜是一個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蕭月夜不是君子,可是他也有所爲有所不爲。
放棄妻兒獨自逃跑的懦夫行爲他做不到,也絕對不屑去做!
況且……蕭月夜眼中隱晦的一亮,望了望四周已經變化成爲另一種方陣的弓箭手。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個,只要利用的好,也是一個很有力的機會。
即使身處這般險地,蕭月夜也能快的做好一切可能的準備。
究竟生死如何,還未決定呢!
哼!
“什麼聲音?”無機子忽然眉頭一皺,緊張的說道。
空中傳來低低的,嗚咽的,音符跳動極大的聲音,非常奇怪,在這種情況下甚至可以說詭異。
一個劍神殿的弟子叫道:“好多,好多蛇啊!”
“怎麼可能,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蛇?”
“天啊,越來越多!”
誰都知道,冬天蛇都要冬眠。但是大家更知道,你要是打擾了一條冬眠的蛇的後果會怎樣!
那麼如果是滿山遍野的毒蛇呢?
那些不斷哀嚎,化作白骨的弓箭手就是結果。原本還精神的人,忽然被無數的毒蛇掩蓋,再看時,血肉模糊,森森白骨。
也幸虧是這些弓箭手,才讓所有武林門派有了緩和的機會,紛紛拔出武器,保命要緊,誰還顧的到蕭月夜二人。
“走!”蕭月夜輕輕一笑,抱着豔煞,飛身離開。
那些門派平日高高在上的江湖名宿,此時確實狼狽不已,紛紛施展輕功逃脫。一些功夫不濟的,全部淹沒在蛇海之中。
過了好久,當羣蛇離去,整片空地上只留下一片白骨之後,一個很普通的布衣女子從不遠處走了出來。
她長的很普通,放在人羣中誰也不會特別注意。她打扮的也很普通,就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模樣。
可是她卻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因爲她隨手扔掉了一枚樹葉。
僅憑一枚樹葉,她就召喚來了這麼多的毒蛇?
那個女子一臉淡然,隨手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一個果子,擦擦放進嘴裡,轉身離開。空中飄動着淡淡的女聲:
“真是不要臉,連孕婦也欺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