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元首宮內,元首武義信也在聽取共和軍高層的彙報。
正在彙報的是他的哥哥武義勇。武義勇現在是陸軍中將,還當上了都軍機司的副都軍機,相當於副總參謀長。
他是剛剛陸軍第四師駐守的南岸一號堡壘回來的,他去那裡的目的是調查不僅之前發生的“一號堡壘之戰”。
調查的結果,則讓武義勇吃了一驚。因爲宋軍在此戰中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宋軍部隊在半渡的情況下遭到第四師優勢兵力的突擊時,仍然保持了鎮定。
而他們的殿後部隊迅速擺出了車堡防禦陣型,用一種特別打造的四輪馬車配合沙袋、火炮組成防線。並且依託這道臨時構成的防線,接連打退了第四師的五次進攻!直到第六次進攻時,才因爲兵力消耗過大被攻破了防線。
所以在這場“一號堡壘之戰”中,周軍的重傷和陣亡人數,也高達500餘人。雖然遠少於對手的損失(約1500人),但是考慮到周軍的數量優勢,顯然也沒佔多大的上風。
屋子裡面一片安靜,只聽見武義久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桌子的聲音。
“他們比金兵如何?比東遼兵如何?”
“不好說,金兵有金兵的強項,騎兵厲害,肉搏也厲害。不過打堂堂之陣還是不如宋軍,宋軍的車堡他們就打不動。至於東遼……如果沒有咱們的炮隊配合,也打不過宋軍的車堡。宋軍的長槍兵、弩兵、刀盾兵都不弱。而且還有許多一斤炮,車堡更厲害,堆上沙袋後連咱們的六斤炮打上去都有點費勁兒。”
武義勇緩緩地說着他對宋軍的認識,在他看來,宋軍並不是容易對付的敵人——這也不奇怪,現在宋朝新軍的軍官其實都是武義勇他們這些周軍軍官的同門師兄弟。也許有“劍宗”、“氣宗”之分,但絕對不是外行。
“那我們能打破棱堡防線嗎?”武義久又問。
陳劍接過話題道:“有點難度。宋軍的棱堡防線西起定州的定北三口,向東經保州、廣信軍、安肅軍,進入雄州境內後沿白溝河修築直到三河口,而後折返向南,沿黃河修建棱堡,直達滄州境內,再跨過黃河,修建了南皮、清池、鹽山三大堡壘。整個防線長約500裡,每隔50裡就會選擇緊要處修建一座棱堡,總共修建了100座棱堡。各堡守軍大多隻有一營,總兵力約十餘萬。兵力並不算多,但是這些堡壘中都安放了可發射六到十斤彈丸的要塞炮,每座堡壘至少有10門大炮,還有一些可以發射一斤彈丸的小炮……”
“不能從兩個棱堡間穿行嗎?”兵部尚書章之鳳問。
“根據投靠咱們的宋軍機宜報告,”武義久說,“除了駐守沿邊堡壘中的一百餘營新軍之外,宋軍還有約50營的後備兵,也許還會有更多的援兵開過來!”
他頓了頓,“咱們的部隊的確可以從兩個棱堡間穿過,但隨後還是得和至少50個營的宋國新軍展開決戰。預計敵人將會採取車堡和硬寨等戰術,很可能會進行長時間的激烈交戰。”
“難道會打不贏?”武義久問。
陳劍笑道:“怎麼會打不贏?無非就是死傷數目大一些罷了。不過邊境上的一百個棱堡中的守軍很可會在他們的主力決戰失敗後逃逸。
咱們可沒辦法分出100路追兵!
而且昭義軍的幾十營新軍,多半也會跟着一起跑路。都軍機司估計,他們會退往大名府、開德府、安利軍和衛州,依託黃河和幾座被改建成棱堡的城池進行防禦。阻擋咱們渡河!更有可能在稍後退到開封府周圍,甚至會在開封會戰後再退往襄陽府。”
武義勇接過話題道:“河北宋國新軍的150營加上昭義軍的四五十營乃是精華。如果不能全部消滅,而讓其中相當一部退往長江流域,將會讓南北戰爭長期化。如果逃往襄陽府的宋國朝廷痛定思痛,啓用復古黨人進行徹底改革,那麼將來鹿死誰手,就未嘗一定了!”
武義久問:“都軍機司準備怎麼辦?”
陳劍冷冷道:“我們想繞過宋軍的河北防線,以有力一部直撲開封府,並且在開封府城下同南下的宋國河北諸軍進行決戰!
將他們全部消滅在開封府境內!
如果有可能,就把大宋朝廷整個俘虜,一舉實現南北混同!”
“一統天下?”武義久的目光只是集中在了那副大宋北方地圖上面開封府的方向。
一舉消滅大宋新軍的主力,然後速取開封府的設想實在太吸引人了。
開封府這幾年的核心地位雖然有所動搖,但還是大宋的首善腹心之城。龐大的大宋朝廷就居住在那裡!想要遷移去襄陽府或徐州,可沒那麼容易。
而且和固若金湯的襄陽、徐州不同。
開封府是一座無法守衛的城市!這座城市既沒有辦法囤積足夠多的糧食應對長圍,也沒有辦法抵擋黃河水的衝擊。
這座必救而不可守之城,纔是圍點打援中最理想的那個點。
如果大宋朝廷跑去了襄陽,那周軍就鞭長莫及了。就算周軍的陸軍不顧一切打過去,海軍艦隊也不可能跑到漢水中上游去啊。
至於徐州的那個24角大棱堡……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會想去進攻它的。如果大宋朝廷溜進去,那麼周軍只有進行持久的圍困。
不過考慮到徐州附近就是淮南糧倉,恐怕是很難把徐州大棱堡餓垮的。
所以在大宋朝廷下決心離開開封府這個不可守的破爛城堡前,就將之包圍,無疑是將宋軍主力和朝廷一網打盡的最佳方法。
“怎麼繞?”武義久問,“從哪裡走?”
陳劍道:“從他們想不到的地方和能夠沿途籌集糧食的地方走。
因爲從天津府到開封府至少有1000里路程,我們的軍隊最快需要走20天。在開封城外進行的會戰很可能要持續一個月。如果算得寬裕一點,我們的大軍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任務。
而且在這兩三個月中,北流黃河上的運輸一定是無法進行的。而宋國的河間府路、滄州路和昭義軍轄區,除了棱堡之外,還有大量的鄉間壁塢,鄉間團練辦得也不錯。
一旦我軍入侵,宋人將會堅壁清野,讓我們很難獲得補給。而千里攜糧則是兵家大忌!”
其實千里攜糧未必是大忌,只是周國陸路的後勤運輸能力有限。不可能在不借助運河的情況下,將足夠至少可供20萬大軍食用兩個月的糧草運到1000裡外。
所以沿途籌糧,將是周軍速取開封府的前提保證!
……
“爹爹,您可真叫女兒擔心死了。”
“有甚好擔心的?你爹爹我到哪兒都帶着一營假子兵,還能叫人害了?”
“可是您現在卻不是元首了……”
“不是元首好啊,元首多累?一天到晚都是公務,你三哥現在還在開會,看看,天都黑了。”
“可是,可是……三哥兒當了元首,大宋和咱家就打起來了!女兒和東海王夾在中間,日子能好過?”
天津,界河北岸,武家別院中,武好古正笑眯眯的和自己的長女武美娘說話。
武美娘已經當了好幾年的東海王妃,和丈夫趙楷一起居住在封國。夫妻兩人有不少共同話題,他們都是新學的學者,都在雲臺學宮任教,都喜歡藝術品和古玩,都是花錢沒數兒的人……在藝術、古玩、學術和胡亂花錢之外,他們還生了一兒兩女一共三個孩子。算得上是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可是這種神仙般的生活,卻因爲宋朝和周國的戰爭而蒙上了一層陰影。
“爹爹,”武美娘笑吟吟看着父親,“不如您和三哥兒說說……歲幣如果嫌少,還可以再加一點。三百萬怎麼樣?好商量的,怎麼都比打仗強啊!”
武好古看着生了三個娃娃,身材卻保持得極好的女兒,笑着回答道:“美娘,你想不想弄個皇后噹噹?”
“當什麼?”武美娘一怔,愣愣地看着父親。
“皇后!”武好古笑道,“想不想當?”
武美娘張大了最,瞪着一雙明眸,“爹爹,您,您是想……”
“我想什麼不重要,”武好古擺擺手,“關鍵是你和東海王想不想?”
“想……就能當上嗎?”武美娘看着父親,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認真。
作爲大宋皇子兼封國之君的正妃,她怎麼會不想當皇后?
武好古點了點頭,笑着:“只要你和東海王想,我就能讓你們如願以償。
不過你們不能在海州或徐州當皇帝和皇后,得去江南。以後南宋北周,互爲兄弟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