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王蘇雷最多兩天能甦醒過來,這個消息經過穆豐的嘴傳出,興奮的不獨是蘇風。
祁墨、雲從天以及寧道行都很興奮。
不管雷王蘇雷傷勢有多重,能恢復到什麼樣,至少他甦醒後能調動玄元,東平府一旦被攻破,他們幾個太玄能拎起蘇雷飛走。
這是一大保證,能讓他們後顧無憂。
其後的兩天裡蘇離調動大方蘇家全部力量,收集澄州、濟州、雁州、泰州所有信息。
消息斷斷續續的返回,所有人的臉都帶着無凝重。
因爲沒有一個是好消息,事態很嚴重,局勢正在向不可預測的方向崩壞。
蘇風看着穆豐將所有消息排列,擺成一個韻州局勢地圖。
紅色代表被白翎軍佔據,黃色代表戰事膠着,綠色代表還在朝廷掌握之。
隨意一眼掃去,滿目皆是扎眼的紅。
消息傳回的,大多都是哪裡哪裡的誰誰誰接應誰誰誰攻破,鎮長被屠,縣令被殺,郡守投誠等等等等。
幾乎只要有白翎軍襲來,傳回來的消息,不是爲國捐軀,是望風而逃,連零星的勝利都聽不到。
迄今爲止,能準確知道的,還在朝廷掌控之的地方並不多。
蘇風看到這裡,感覺渾身發冷:“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發展...”
祁墨明顯也有點蒙:“朝廷竟然如此脆弱,幾十萬大軍都抵擋不了嗎?”
穆豐低低嘆了一口氣道:“幾百年沒有過戰事,強大的只是表面,跟窗戶紙一樣,可以擋風也能擋雨,卻不能捅,一捅漏。”
他的頭擡起,順着窗口望向天外。
似乎,穆豐又想起古州,鬼車寇邊,偌大個陽州跟今天一般,一捅漏。
這還是平陽侯一心禦敵,有名將陽州都指揮使張稟掌兵。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隻能守住龍尾山隘道,狼狽的把外寇擋在龍尾山外,把定邊府三郡綏陵、北輿、雲赤裸裸的扔在外面。
百十座城鎮被攻破,無數生靈被塗炭,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一時間定邊府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現在,起義軍雖然沒有鬼車、南禺那麼兇殘,但朝廷軍的無能與狼狽,百姓受到的傷害一點無差。
蘇風滿臉迷惑,卻怎樣都理解不了,只能望着穆豐無助的問道:“怎麼會這樣,朝廷、世家,力量如何的強大,不應該是這樣的。”
穆豐忍不住長嘆一聲:“朝廷,現在的朝廷真的是東陵王朝的朝廷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
穆豐冷笑一聲:“你們還沒看明白,現在這是人禍,人衆成禍啊!”
“什麼?”
所有人不懂,暈暈的看着穆豐。
穆豐掰弄着手指,目光透着一股陰冷。
“白翎軍,拉攏一堆亂糟糟的綠林草莽真的無可抵擋嗎?不要說朝廷軍,只是世家,豪門能將他們輪滅多少遍。”
穆豐看着蘇風。
“東平府蘇家一個分支能調動過千的武力,閤府世家能聚集多少,誰能知道。”
幾個人頭腦感覺一暈,一股不妙的感覺直心頭。
穆豐又冷哼一聲:“在太玄大能禁武令下,真正的強者是天罡境,而天罡境都在誰掌握之。不還是世家豪門宗門之手嗎?可現在聽到幾個天罡境折於白翎軍之手。是沒折損還是根本沒沙場。”
“難道...不可能吧...”
蘇風細思極恐,一擡頭,正好看到祁墨眼閃過的驚駭,頓時仰頭看着穆豐,有些驚恐的叫了起來。
“如何不能?”
穆豐嘴角翹起一抹譏諷。
“東陵王朝看似強大,實際根子已經爛透了,腐朽的爛肉鋪着一層華麗的錦袍而已。”
他長吸了一口氣。
“朝廷、世家醉生夢死,掌控着生民的一切。可下面呢?有誰見過。”
穆豐的目光環視,雲從天、寧道行、蘇風、祁墨都紛紛低下了頭,因爲他們從來沒注意過下面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我也沒見過,但是能感覺到。”
蘇風有點發愣不懂的問道:“如何感覺?”
穆豐一笑:“限武令,千年以來至高的禁武突然被破,說明朝廷對九州的掌控無力。還有,曾經我和一個哥們在桐關城被小世家公子哥強取豪奪過,曾經看到過行腳商被人屠戮一空,還有見到過外寇入侵,頂級世家叛逃謀逆。這些事一個兩個不意外,可一旦積累多了,一旦有人不安分,有人要搞事情,爆發起來是現在這個樣子。”
幾個人心抖了再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海忍不住泛起曾經看到過,卻從不曾在意的種種事情。
穆豐說的事情,其實他們都看到過無數次,許是經歷多了麻木了,不再想因此會發生些什麼。
也許像穆豐說的那樣,小事情積累多了,一旦爆發會迸射出讓人想象不到的力量。
祁墨有點暈,撓了撓腦袋忍不住問道:“可是,誰會不安分,要搞事情呢?”
穆豐笑了,微微搖了搖頭道:“太多了。小世家想要崛起,大世家想要長久,豪門想要變成世家,武官要掌權,官要壓制,宗門想要入世,綠林想要要回曾經的榮耀。”
幾人聽得連連變色,卻又不能不承認,穆豐說的都對。
“當然,這都不主要,主要的是...”
穆豐深吸一口氣。
“是什麼?”
蘇風緊張的問了一句。
穆豐的手攥了攥,又鬆了下來:“主要是,東陵王朝,一帝鎮九州,八王不服啊。”
“什麼???”
雲從天、寧道行眼眸精光一閃,因爲穆豐說的這個猜測他從沒想過。
穆豐嘴角一翹:“王,看似坐鎮一州,享福千年,可頭頂畢竟還坐着一尊皇,那裡有自己爲王舒坦。”
幾個人身子一晃,穆豐這個說法一下破開他們心重重迷霧,也是世道突然崩潰最完美的解釋。
那是放縱,幾十年前開始放縱苦行道的圖謀,放縱白翎軍的成長,放縱所有綠林暗地裡的連橫合縱。
這是八王與全天下的世家、豪門最最默契的圖謀,一點點的培育,直到完全爆發。
甚至,爆發後還不控制,任由他崩壞整個世道,以此來逼迫州那位東陵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