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呢,雲兒心裡一個激靈,她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小小年紀就被人販子賣到了丞相大人的府中,要不是憑着一股子聰明勁,老爺夫人也不會讓她來伺候自己的掌上明珠。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她的心裡清楚的很,如今雖然小姐問了起來,但是要說小姐曾經做過什麼,哪裡是一兩句說的清楚的。正在心裡琢磨怎麼回答小姐,讓她暫時不要關注這個事情的時候,夫人房中的小丫頭璇兒正急匆匆的走過來。
只見她遠遠的看到了雲兒和小姐,上前一大步,跪下請安,聲清越動人,“璇兒見過小姐,小姐萬福金安。”
安素跟雲兒的談話被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打斷,暫時讓她忘記了剛纔跟雲兒正聊的話題。
擡手示意璇兒,“快起來吧,這是要去往哪裡?”她並不認得璇兒,只是隱約覺得面熟,就張口問道。
“回小姐,奴婢正是要去您的院子裡找您呢,夫人說前日裡廚房新進了一批南邊的廚子,手藝甚好,今日裡趁着老爺早早下朝了,咱們一家子要好好的吃個飯,這不就吩咐奴婢過來請小姐過去呢,現下里廚房裡已經備好了不少南邊的點心果子,奴婢瞅着倒是稀奇呢。”
小丫頭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難怪招呼她來當這跑腿的活計。
“好,有勞了,我這就過去。”安素聽到小丫頭如此說,就想着既然是全家一起吃飯,那麼應該可以見到這個家裡的不少人了,到時候也好認認臉,看看還有些什麼人,這些日子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呆着,只是偶爾去夫人的房中,很少能見到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奴婢不敢,小姐慢走,奴婢還有差事在身,先行告退。”
邊走邊開始問在身旁安靜的雲兒,“家裡是不是還有其他姐妹?”
“回小姐,老爺在正式迎娶咱們夫人之前還只是進士,當年一直有個小妾陪侍在旁,紅袖添香,這位就是寅夫人,爲老爺育有一女,喚作安之柔。”
安素竟然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不過想來也是在所難免,古代的官宦人家,那裡是一房夫人一個孩子都足夠的。遂繼續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怎麼從來沒見到她們母女,也未曾聽人提起過?”
“小姐,您有所不知,但是後來這位寅夫人不知道跟老爺之間發生了什麼,開始被老爺所不喜,奴婢進府的時候,這些都只是聽府中的老人們說的,總是後來的事情就是寅夫人誕下的女兒,老爺很是不喜歡。
這位夫人在府中也一直沒有地位,平日裡做人甚是低調,深居簡出,奴婢也只是在府中重要場合才能見到。生母不爭不搶,又不得老爺喜愛,幸好咱們夫人心地善良,府中的下人們沒有敢如何的怠慢寅夫人,但是私底下都頗爲看不起,小姐的這位姐姐安之柔的地位自然是不能與小姐同日而語。”
聽到了這裡安素心裡頗不是滋味,這就是古代官宦人家的生活環境,看上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一切真的是那樣的嗎?
“我同這位姐姐的關係如何?平日裡有來往嗎?”雖然這樣問,但是安素心裡很清楚自然是不好的,自己病的這些日子,除了孃親和爹親自過來探望自己,從來沒見這位姐姐出現過,要不然也不會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好像還故事曲折。遂起了好奇之心,畢竟前世裡自己從來都沒有姐妹,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一直對自己的堂妹掏心掏肺,沒想到之後換來的是身邊兩人的背叛,這讓她很是懷疑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好。
或許被自己錯過的姐妹情誼可以在這個朝代找到。安素心裡這麼想着,雖然經過了上一世的創傷,但是一切總是會有新的開端。
“回小姐,安之柔小姐同小姐並不是很親近。”
果真如此,自己推斷的果真沒錯。“那咱們改日裡去找這位姐姐玩吧,我還不知道她們母女住在哪裡呢。”
雲兒驚訝的看着安素,小姐這變化也太大了吧,跟過去比完全是兩個人。
看着雲兒走路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而且目瞪口呆的,傻乎乎的樣子,安素忍不住笑出聲來,側着臉,暖暖的陽光細細密密的撒在她的身上,鵝黃色的裙裾,白色簪花,只見她斜睨着眼睛調侃道,“剛纔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雲兒姑娘這是怎麼了?”
說完哈哈大笑,雲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姐您又笑話奴婢了。只是小姐這次醒來變化甚大,奴婢不太習慣罷了,倒是小姐經常調笑奴婢了。”
“看你的反應也知道了過去的我肯定對這位姐姐不好,對不對?”
“小姐,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作爲安素的貼身侍婢,她其實心裡只是覺得小姐有些嬌慣而已,心地並不是壞人,但是有些事情確實非常過分。作爲下人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起,吞吞吐吐的樣子很是有些爲難。
看着雲兒的表情,安素心裡自然是有些明白了,曾經的自己定是對這個姐姐不好。
“好了好了不難爲你了,咱們還是先快些去家宴吧。”
丞相府中甚大,剛纔她們只是纔出了自己的院子,在府中的園林中玩耍,聽雲兒說那裡是丞相專門命西域工匠按照安素的喜好打造的,分院子的時候還特別讓安素離院子近一些。這些安素倒是相信,因爲這些日子趁着中午暖暖陽光的時候,她會帶着雲兒在園林中逛逛,見到了不少曾經的安素喜愛之物。
可能是身體的原因,這些東西讓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比如在溪流邊上的鞦韆,雲兒說小時候的小姐倒是經常玩耍,那個時候老爺年少有爲,一直在吏部,公務繁忙,但是隻要回到家中,都會過來陪小姐盪鞦韆。
依稀可以見到鞦韆雖然有些陳舊,但是繩索結實,坐墊質地考究,安素心裡不得不感慨古代官宦人家就是奢侈。雖然自己前世裡家境優越,但是遠遠沒有達到如此享受生活的狀態。
其實最讓安素欣喜不已的是園林中中大片的銀杏樹,她曾經問過雲兒這些樹叫什麼名字,沒想到竟然還是銀杏樹,雖然看到這些會偶爾有些傷感,但是因爲對銀杏葉日復一日的喜愛,她已經慢慢的放下了過去,既然開始接納新生了,爲什麼要看到舊物而傷懷呢?
兩人這麼慢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正廳,屋子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夫人一看到雲兒打起簾子來,眉眼都笑開了花,安素進得門來,趕緊俯身給夫人請安,
“安素見過孃親,見過爹爹。”
丞相和夫人相視一笑,看到如今乖巧懂事的安素心裡不知道多麼的寬慰。夫妻兩人趕緊的說道,“雲兒快些扶你家小姐過來坐,如兒近日身子可是好些了?”
夫人關切的問道,“謝孃親掛懷,如兒近日很好呢,娘*日着人送來的湯藥如兒可都在雲兒的監督之下按時喝了呢。”說完吐了吐舌頭。
“如兒真是長大了,越發的乖巧了,孃親高興。”夫人說着眼角有些溼溼的,只見丞相大人伸出大手用力的握住夫人的手,輕聲寬慰道,
“夫人看到如兒該高興纔是,今日裡咱們家宴,都該開開心心的。”他知道自己的夫人真是可憐這孩子前事盡忘。
“孃親莫要難過,如兒終究是會想起來的,只是現下里不太記得罷了,娘您看,如兒不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嗎?”安素不忍心告訴他們真相,因爲她捨不得這些溫暖,還有就是總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只是一縷幽魂吧。
這麼說着體己話,屋子裡的人慢慢的都來齊了,安素坐在夫人身邊開始打量周圍的那些人。這個時候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打了簾子進來,笑臉紅撲撲的,眼神不敢看周圍,只是低着頭,安素正好奇的看向門口,不知道這次進來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