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你這樣我滲得慌。”“好吧,”安素大大方方地問,“我這幾日在古書上看到一種果子,好像叫什麼往生果,說是有重塑仙骨,再聚魂魄的功效,你說是不是真的啊?”重水略想了想,答道:“我也沒見過那個果子,但是確實有那種傳言,不過,誰知道那果子長在哪兒呢,你問這個想幹嘛?”“額,我就是好奇而已,書上畫的果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所以……我就想看看。”安素的話說得吞吞吐吐,當時重水也沒怎麼在意,便離開了。
安素將秀秀等人支出,近來重水和父尊都忙於與天界人間交戰,定然沒有時間回來。心裡回想的全是那日玄虛境內墨軒逸越來越低的體溫,蒼白的臉,她幻化回真身,順着百川一路游下去。
越是接近忘川,河水越是污濁,甚至開始腐蝕她的蟒皮,略微有些疼痛。安素告訴自己,在堅持一小會兒,馬上就要到了。她只顧一路向前,只想着:就去看他一次,等他傷好了就回到魔界繼續做我的魔界公主。
什麼都不顧,終是尋到了傳說中的往生果。只是比書上記載的要小上許多,安素也沒在意,高高興興地摘下它,一口吞下,很快,她的身體便有了反應,骨頭一陣陣地疼,然後,她便暈了過去……
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安素根本不知道,吃下這顆未成熟的往生果,讓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百川,安素有氣無力地叫道:“秀秀,給我準備些吃的,好餓!”剛纔消化往生果消耗了她太多能量,現在必須補一補。“公主,剛好我端了些點心來,你湊合着吃吧。”“恩。”安素塞了兩塊桂花糕在嘴裡,一邊吩咐秀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父尊回來,你幫我瞞着他,要是真瞞不住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會那麼快回來的。”“可是,萬一魔尊大人拿我出氣怎麼辦?”“放心好了,父尊知道你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他要是懲罰你,就該知道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他。”在安素的再三叮囑下,秀秀勉爲其難地答應了她,然後安素什麼也沒帶就溜出了魔界。
再次來到南天門的安素沒有人阻擋她,她學着仙婢的模樣將自己打扮了一番,跟在一羣腳步匆忙的仙婢後面,混進了南天門。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好,這羣仙婢居然是剛被分配到長生殿的,這樣就不用擔心身份問題了,反正沒人認識。安素站在長生殿的殿門下,被其宏偉壯觀所震撼,心裡不禁感嘆:這般氣派才配得上墨軒逸吧,果真呼應“滄瀾”二字。
感覺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安素疑惑地轉過頭——是一個小仙婢,模樣清秀,對着她擠眉弄眼。無奈安素笨得很,怎麼也看不懂她的眼神要表達什麼,傻傻地看着她。
“那個誰!你過來。”一個較成熟一點的聲音響起,安素疑惑地指着自己,問道:“我?”“對,就是你,還愣着幹嘛?”安素莫名其妙地走過去,心想:完蛋了,不會被識破了吧……
叫安素過去的是專門負責分配仙婢的嬤嬤,安素一走過去就被她抓住。“天啊,這雙眼睛也太相像了吧,你以後就負責帝君的生活起居。”幸福來得太突然,安素沒來得及思考自己長得像誰,高高興興地跟着嬤嬤去了墨軒逸住的閣樓。臨走時還不忘對剛纔那個小仙婢挑挑眉毛,以示感謝。原來剛纔小仙婢以爲嬤嬤要找安素的茬兒,在提醒安素呢。
“在帝君身邊待着不比往日那些個神仙好伺候,帝君……額,怎麼說呢,帝君偶爾有點難伺候。”想她找遍仙界的仙婢也沒找到一個帝君滿意或是那個小仙婢受得了帝君的,“不過,我相信你做得到。”對於嬤嬤的信任,安素嚴肅地點頭,說道:“是!”到閣樓的路程有點遠,嬤嬤走在安素前面,一一給她介紹周邊的事物,眼看着快到閣樓了,安素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終於可以再見你……嬤嬤忽然停下來,說:“你知道我爲什麼選上你了嗎?”“不知。”“都說帝君無心無情,但是這麼多年來獨獨對他徒弟扶安十分上心,你眉宇間倒是與扶安有幾分相似,選你可能讓我比較放心。”畢竟帝君身邊的仙婢沒哪個留得過一百年的,嬤嬤也不過是在試試運氣。安素心裡莫名地堵得慌,暗暗罵道:靠,早知道換個面孔再上來了,我可不想當個替身什麼的。
墨軒逸所住的閣樓有三層,聽嬤嬤說第一層是墨軒逸辦公接客的地方,第二層便是住的地方,也算是個隱私之地,好像二樓除了平日裡一些仙婢上去打掃只有扶安上去過,第三層便是藏書,墨軒逸這人最怕無聊,從各地搜刮來的書全放在三層樓上。“好了,我就送你到這兒,帝君這會兒還在午睡,你先在這兒候着吧。”“是。”嬤嬤的身影一離開,安素便收回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呼……終於可以直起腰板兒了。”作個小仙婢着實有點累,但是安素權衡一下自己的委屈不算什麼,能看着墨軒逸才是正事兒,不知道他的傷好得怎麼樣了,都怪她幫了倒忙。“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安素輕嘆一聲,開始在屋子裡轉起來,此刻她站着的地方是正堂,主位只有一張椅子和一張矮桌,後面的牆上掛着一幅山水畫,額……意境這個東西太深奧安素只能勉強看懂一點點,作此畫的人定是個嚮往自由卻又不得自由的人,那棵倚在懸崖峭壁上的枯鬆就好比那個作畫人,身在高處,世人看到的是它的孤傲,可只有它自己明白,高處不勝寒。想不到墨軒逸居然欣賞這樣的人,安素再次下決心要好好學習這種惆悵的詩作和詞畫,討人歡心不就是投其所好嘛,這個簡單。
安素聽嬤嬤的話在正堂候着,可是良久也不見有人出來,閒着無事,便開始四處走動,她輕手輕腳地穿過正堂,沒想到後面居然是一個庭院,滿眼桃紅,將她迷得愣住了。此刻她正穿着桃紅色的仙婢服,乍一看,彷彿與這滿園桃花融在一起。看多了前人對桃花的描述,安素自然也會嚮往那種十里桃花香的景象,也會嚮往桃花多代表的愛情,於是安素提起腳步,躍上了桃樹,坐在一條枝幹上,貪婪地問着桃花的清香。“等我回去,就讓重水也給我種一片桃林。”安素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一棵樹上,某某人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正在思考要怎麼懲罰這個打擾自己睡覺的女子,聽到安素的話,竟有些恍惚,這聲音……像極了玄虛境中他昏迷時聽見的那一聲“墨軒逸”,也似那日離開天之涯的小女孩的聲音。墨軒逸心中計較一番,想出了個抓弄她的好主意,右手輕輕一揮,一陣風吹向安素,便把手中的書再次擋在面上,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