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感覺自己被擡到了半空中搖搖晃晃地向前移動着。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四周黑呼呼的,空氣也不是很流通。慢慢的,她試探着將手擡起來想周圍摸去,所碰觸到的是一層軟軟的,絲滑的東西。這觸感……安素覺得自己像是被裹在了一牀厚厚的被子裡,不僅如此,被子的外面還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些哭聲。
“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低沉的哭音夾着話語,讓安素不禁有些困惑。
“老爺,老爺,您要節哀啊。”這誰啊,男不男女不女的。聽見這格外尖細難聽的嗓音,安素撇了撇嘴想道。
“不對啊,”突然,她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什麼情況?我這是在哪兒啊!節哀?我還沒死呢!看這架勢,不會是要埋了我吧?”
想到這,安素試圖掙扎着起來,可身上的被子裹得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況且,因爲她還在被擡着向前走,她的舉動根本不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大家都只以爲是被子在晃呢。
見掙扎了半天還是無果,安素便想要喊出聲來。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生疼生疼的,喊出來的聲音不僅沙啞而且音量很低,根本沒辦法傳到外面。
正着急間,外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擡進棺木,一二三,起!”話音剛落,安素就感覺自己被緩緩擡高了。
“這真是要被放進棺材的節奏啊!”安素急得不行。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此時,她也顧不得管不管用,支起身子開始拼盡全力讓身體隨着被子搖晃的節奏一起搖晃,像盪鞦韆那樣,儘量使被子蕩高。
外面正擡着被子要往棺材裡放的四個家丁中的一個先感受到了:“哎?你們覺不覺得被子在動?”
“什麼?你開什麼玩笑?!”另一個家丁聽了害怕地說,雖然他也感覺到了。
“沒開玩笑,不信,不信我們停下來看看,是不是被子自己在動。”那家丁不服氣的說。
安素在裡面聽到家丁的對話,不禁鬆了口氣。這會兒,趁着他們停下來,她晃得更賣力了。
“媽呀,詐屍啦!”
“嘭”地一聲,安素連同被子被那羣家丁摔在了棺材裡。雖然有被子墊着,但因爲棺材比較深,她還是摔了個結實。不過好在被發現了,有希望了。
“一驚一乍地做什麼?!”只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棺材外傳來。
“總管大人,被子在動!”
“是啊,您看,被子自己在動。”
“是不是小姐詐屍了啊!”那幾個家丁一個個驚魂未定。
“胡說!大夫已經診斷小姐確是去了,怎麼會動?”這總管大人快讓安素無語了,你纔去了呢,去沒去的你別光在那說啊,倒是來看一眼啊!!
“總管大人,是真的,不信您去看。”一個家丁說。
總管聽了看向相爺,相爺一把年紀當然知道人死不能復生,詐屍更是荒謬,但還是揮了揮手讓他過去看看,省得弄得人心惶惶。
安素在裡面等了好一會兒,總算聽見外面有靠近的腳步聲,此時外面的人因爲詐屍事件已經安靜下來,所以這會兒的腳步聲聽得格外的真切。不等那人靠近,安素乾脆邊掙扎邊盡全力發出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
總管聽見動靜湊上去一看,見被子確實自己在動,嚇得立刻跑開叫道:“啊!小姐真的詐屍了!!!”
這下外面的人都慌了,只有相爺急忙跑到棺材旁說:“胡說什麼,一定是音兒還沒死,我的音兒啊,來人,快,快來救小姐!”
棺材中的安素聽了總算鬆了口氣,終於有個明白人了。
很快,安素便被人七手八腳地擡到了一張雕花大牀上,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她只感到一陣陣頭疼,鼻子也像嗆到水般不舒服,於是乾脆閉上眼睛養神。
“老爺,大夫來了。”是那個總管的聲音。
“快,快給音兒看看!”
安素感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會兒:“啓秉相爺,這可真是奇事啊,小姐已經無大礙了。只要好好休息,過一段時間即可恢復。”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音兒吉人有天相,管家,帶大夫下去領賞。”相爺聽了捋了捋鬍子激動的說。
“謝相爺。”大夫施禮謝恩。
牀上的安素聽聞心裡想着:這相爺可真是大度啊,之前大夫不是說她沒救了麼,誤診可差點害死她呢!現在她沒事兒可是全憑自己的智慧,關那大夫什麼事,還打賞……等等,不對啊,她怎麼會沒救?這是哪裡,相爺?她什麼時候變成這相爺的女兒了?安素這下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她只記得自己正陪朋友逛着街呢,然後……然後好像是馬路對面突然衝出來一輛嬰兒車,見一輛卡車就要撞上那嬰兒車,她便顧不得其它衝上去將嬰兒車往道旁一推,然後,她就感到一陣強烈的撞擊,很疼。再然後,她眼前一黑,醒來的時候就被裝在被子裡了。
怎麼會這樣?如果她被車撞了,那也應該在醫院纔對啊!
難道是她死了?可是,這裡也不像是天堂或地府啊,再說自己不是剛剛纔經歷一場死裡逃生嗎?
如果這些都不是,那麼……就是,我!穿!越!了!安素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
開什麼玩笑!等會兒,冷靜,淡定,先縷一下,剛纔那些人叫我小姐,那個相爺叫我女兒,這樣說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另一個人了。難道,我真的是靈魂穿越過來了?
安素仔細梳理了一下,最後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
良久,她開始接受自己的現狀。哎,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安素安慰着自己。
現在她有很多事需要了解,比如,這是什麼國家,什麼年代,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有,她目前最想知道的是,她現在長什麼樣子,畢竟以後她就要用這張臉生存下去了。
因爲大夫說她需要靜養,相爺便沒有多呆,領着衆人出去了,只留下一個丫鬟照顧她。
那個丫鬟貌似叫桃兒,相爺出去前叫了她的名字,要她好好照顧小姐,也就是現在的她。
安素想着要怎樣跟桃兒說她想看看自己的樣子,她現在躺的地方是最裡面的臥室,她不知道外面那間屋裡有沒有梳妝檯什麼的,而且也不知道她穿到的這個地方到底有沒有鏡子,所以不能貿然開口。
這裡是古代,封建迷信什麼的肯定免不了,萬一她表現得有一點不正常,被人當作中邪什麼的節外生枝,就不太好了。
思索半晌,她開口道:“桃兒,我臉有些髒了,想洗個臉,你去打盆水來吧。”安素想到這個最保險的方法。
正在收拾的桃兒聽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說:“是,小姐。”
很快水就打來了,安素裝作洗臉的樣子,湊上前去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要不是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她可能就要叫出來了。
只見,水中的女子濃妝豔抹,十分豔麗,甚至還有些妖媚,尤其是一雙丹鳳眼更顯媚態。就這樣看上去,年齡大概有,恩,20多歲左右吧?想她在現代是最不喜歡就是這種濃妝了,甚至連淡妝她都很少畫。這一穿倒好,變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女人。
想都沒想,安素不自覺地開始動手擦去這一副讓她極不適應的妝容。擦了半天,她再對着水一看,這才覺着順眼多了。
不得不說,這身體的原主人容貌本不差,皮膚也很不錯,白皙透亮。這容貌中天生本就透着一絲阮媚,再加上之前的濃妝就更顯得妖氣十足了。倒是現在,清純中帶着一絲勾人的媚態,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安素的心情較原先好些了,還沒高興多久,她突然一驚。
哎呀,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另一個人,舉止都該當心點,剛纔因爲不習慣自己這樣副樣子不自覺地擦去妝容,可是想想,這身體的原主人必然是喜歡這樣的妝容才這樣畫的,又怎麼會突然擦去呢?自己這樣的舉動是不是顯得太奇怪了,會不會惹人懷疑呢?
這樣一思量,安素就去偷偷打量給她端水的丫鬟桃兒。卻發現這桃兒根本沒有注意她,只兀自咬着嘴脣,眼裡還含着淚水,像是在擔心什麼事情的樣子。安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疑惑起來。這小丫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不過疑惑歸疑惑,她現在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貿然詢問。
“好了,我洗完了,你下去吧。”安素開口道。
然而,桃兒卻半晌沒動,看來是想事情入迷了。
見此,安素又稍微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桃兒,我洗好了,你把水端下去吧。”
“啊?!是!是,小姐。”桃兒回過神,慌忙把水端走,但由於走的太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水盆在地上摔了個響亮,水也灑了一地。
安素見桃兒摔倒,連忙上前要去扶她。沒想到,那桃兒卻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跪在她面前哀求道:“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小姐不要打奴婢,不要趕奴婢出府。”桃兒帶着哭腔向她磕頭求饒。
安素十分詫異,這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丫鬟怕她怕成這樣。
再看這桃兒,剛纔那一摔,怕是手肘和膝蓋都摔紫了,還一個勁的磕頭求饒,真是可憐。
這時安素也顧不上是不是行爲怪異,會不會被人懷疑了,走上前就去扶桃兒。
桃兒自是十分害怕,看小姐要過來,以爲又要捱打了,身子明顯往後縮了一下,不過也就一下她就不動了。哎,還是捱打吧!比起被趕出府,捱打要好太多了。桃兒認命的閉上眼睛。
可是,預想中的巴掌或棍子並沒有落下,反而是一隻手伸在了她的面前:“來,先站起來,地上這麼溼,不難受麼?”
桃兒驚訝的睜開眼順着這手擡頭看去,正對上一雙溫和的眸子。她愣住了,這是……小姐?
見桃兒半天沒反應,只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安素又開口了:“愣着做什麼?還不站起來,難道你打算用衣服拖地不成?”這小丫頭怯怯地倒是挺可愛,安素忍不住幽默一把,省得這屋裡的氛圍跟演苦情戲似的。
桃兒怯怯地伸出手,安素拉着她站了起來。
“怎麼樣?摔疼了吧,話說藥在哪裡呢?”安素說完就要去翻找。
桃兒急忙開口:“不用了,小姐,不礙事的,奴婢,奴婢先去把這裡收拾一下吧。”
安素邊找邊說:“這裡什麼時候收拾都可以,我是小姐,一切聽我的,我說先上藥,難道你有意見?”
“不,奴婢不敢。”桃兒慌張地說。
安素失笑,哎,還得用強硬手段,不然這小丫頭推辭來推辭去,沒完了還。
好不容易上完藥了,安素看着這受驚的小白兔般的丫頭,想着,此時她肯定是嚇到了,雖然不知她穿越過來之前這小姐的脾氣具體是怎樣,不過也猜了個大概了。今天她的行爲肯定要被這小丫頭當成精神失常了,不過,算了,不正常就不正常吧,好事做到底,剛纔看這小丫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這麼想着,安素便問道:“桃兒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這般心不在焉的。”
“啊?!沒,沒有。”桃兒聽了忙收起思緒搖搖頭。
哎,看來得用點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