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還在組裝着,手上的動作非常熟練,看樣子她現在所組裝的東西並不是她第一次組裝。
很快,一個外形像坦克的東西出現了,準確地說應該是步兵運輸車,軲轆是橡膠製成,沒有履帶。
螺絲刀、扳手,小貝使用起來很嫺熟,盒子裡面還有不少不需要使用螺絲固定的物件。
“徐依瓏,你看,並不是所有的零件組合的時候都可以使用螺栓把住,因爲那樣的話,你會發現你做組裝的東西其他零件被卡住,空間不夠。在這個時候,需要使用那種相互可以咬合的零件。
爲了這些個零件,我們花費了很大的心思,我們得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哥哥,然後由哥哥與姐姐琢磨出來那個位置應該專門製作什麼樣東西。”
小貝這個時候終於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了,就跟很多的孩子一樣,在動手製作的時候與別的人顯擺,而且一邊組裝一邊嘟囔,也不曉得她在跟誰說話。
用一個兩頭帶有凹槽的零件把軲轆和小軸固定在一起,小貝自己喃喃兩句,突然笑了。
“徐依瓏,我怎麼聽怎麼覺得你的名字像個女孩子哦,你爲什麼不叫徐玲瓏呢?”小貝問。
徐依瓏正在把注意力放到小貝組裝的東西上,聽見其說話,這纔回過神,面現鬱悶地沉默起來。
在小貝要繼續談論他名字的時候,他很聰明的先開口。問道:“你拿的軲轆我看着眼熟,似乎京城賣的那個自行車軲轆跟你拿的軲轆使用的材料一樣。”
“不一樣,自行車的軲轆是充氣兒了,我這個是死的。說起自行車,我想起個事情,你有沒有買一輛?記得哦,你想在長安城內用。選那種細軲轆的就行,想要騎出去,要買寬軲轆的。
你如果把車帶過來。我可以幫你改一改,改成能夠讓你輕鬆上坡的那種,因爲吧。自行車下面的齒輪,簡單點解釋是槓桿原理,那麼你就問啦,這個原理有啥用,對不?”
小貝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從旁邊的地方拿出張紙,上面着零件的組裝步驟,而小貝此刻的手上明顯有一個步驟中應該用到的零件還被她捏着,但是那個步驟卻已經過去了。
一時間小貝很茫然,節省了一個零件的她不認爲這是個好現象。一面考慮着究竟哪裡出問題了,一面與徐依瓏說道。
徐依瓏根本不知道小貝現在所遇到的困難,跟着說道:“知道,是動力乘以動力臂等於阻力乘以阻力臂。”
“對頭,所以自行車前面和後面的齒輪如果能夠隨時改變大小。那麼你就能夠隨意調整你力量分配。
但中間有個問題,那便是要準確,不能隨便丟掉個零件,你比如我手上的這個小齒輪,它其實應該套在軸上,不然的話。這輛車只能前進而不能後退,對,沒錯,這組模塊想要動起來,必須把齒輪套上。
那麼現在你看到了,我已經把前面的組裝步驟做完,可齒輪沒放進去,你知道該怎麼辦嗎?”
小貝對比圖上的說明終於發現問題,她手上的齒輪製作材料是硬塑料,因精度要求不高,她可以很容易把其套在軸上,然後把這個軸通過它與另一個模塊上的齒輪連接上。
徐依瓏一直在點頭,小貝的話在他聽起來時顯得很難理解。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孩子們的玩具會是這樣,各種各樣的零件,在他看來就算給他那張圖,他也組裝不上,太多了,也不清楚小貝是怎麼記下的。
聽到小貝問,他猶豫了下,回答道:“是不是得拆開來重新裝?”
“太對啦,我現在必須拆掉前面的兩個步驟,按照術語來講,叫返工,讓人很鬧心的一件事情,從此我們知道,做事情必須認真,否則發現做錯時,回過頭來改正會更累。”
小貝皺下眉頭,動手拆着。
“你可以找別人幫忙,小貝,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怎麼懂得看圖紙。”徐依瓏指指那張拼裝圖,問。
“經常看就會呀,你現在看到的圖很簡單,你沒見過姐姐畫的圖,看到你會感覺到眼珠子疼,說實話,是小珠姐姐教的。
說起幫忙,我們有各自分工,我負責兵力運輸,所以我要組裝上現在的運兵車,他們有自己負責的地方,組裝現在的車還需要別人幫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小貝話音落下時比畫出一根手指,食指,不是一根中指,張小寶沒教弟弟妹妹用肢體動作罵人。
“什麼問題?”果然,徐依瓏配合地問到。
“說明我個人能力差,無論別人對團隊協作有多麼誇大的讚揚,都不可以忽略組成團隊的個人能力問題。按照哥哥的話來說,那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小貝的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把前面的拆掉,並且重新裝上剛纔多出來的齒輪,等着又完成幾個步驟,拍拍手說道:“好啦,就差外面那個盒子,我現在把盒子拼好。”
所謂的盒子就是外殼,同樣需要拼接。
徐依瓏看得很羨慕,他覺得眼前的東西不用說小孩子,即使更大一些的人同樣會喜歡。
再等待一會兒,小貝終於把外殼拼成,罩在剛纔的內部零件上,用手推着小車前後移動,對徐依瓏說道:“看,是不是能走了?好玩不?我的步兵運輸車作用很大哦,給前面提供足夠的兵力,同時還能臨時成爲輜重押送力量。”
徐依瓏看過幾眼,突然又覺得很平常,無非是裡面的零件多點。但是要說能夠前後推着走的車,木匠用木頭也能夠做出來。
這個想法剛剛升起,小貝又把四節電池塞進車中,同時順出來一根電線,用帶卡口的銅片連接到車上預留的接口上,手中便多了一個有按鈕的小盒子。
小貝坐端正,把自己組裝的車也擺好位置。扭頭對徐依瓏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配合時的樣子,因爲他們不在,我用嘴說。你自己領會意思哦,好不好?”
徐依瓏點頭:“好。”他想看看小貝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
“準備……”小貝喊過一聲,然後接着說道:“前方一千五百米處敵人組成臨時阻擊陣地。我部小遠一營前進受阻,請求支援,我小貝是獨立機動營,我奉命過去拉小遠的一營繞過敵人阻擊陣地,達到縱深穿插目的。”
小貝說到這裡時按動手上盒子的按鈕,徐依瓏就看到剛纔由小貝組裝的車自己向前行去,眼睛登時睜大。
“不好,有敵人遊記部隊向我機動營衝來,我營司機注意前方敵人壕溝,架機槍。給我全部掃倒,嘟嘟嘟……報告,我機動營衝破敵人小股阻擊部隊,與小遠匯合,注意前方敵人追擊士兵。運兵暫時後退,尋找其他出路。”
小貝鬆開剛纔的按鈕,按下另一個,那個小車就開始後退。
“阻擊陣地的地人向我機動營發起衝鋒,我命令,拋撒三角釘。減緩敵人前進速度,機槍手繼續射擊,不好,敵人後面居然還有不少於一個旅的兵力,呼叫小海哥哥,請求炮火支援,二二二高地,前方三百米至一千二米,覆蓋打擊,嗖嗖嗖,哈哈,小海哥哥的炮兵開火啦,你們玩啦,哈哈哈哈。”
小貝此刻已經忘記在身邊的徐依瓏,手上控制着小車前後來回動,嘴裡不停地自語。
這是大部分小孩子玩遊戲時候的正常表現,一般是你給女孩子幾個娃娃,還有一套小的廚房用具與鐵鍬什麼的,她可以從早上玩到晚上,而且玩的很開心,布娃娃也能吃上很多頓的飯。
換成男孩子,你給他提供足夠多的士兵模型,他能夠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役。
張小寶就幹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收集好多副缺了張的撲克牌,然後按照紅色與黑色分開,一面代表了好人,一面代表了壞蛋,鋪在院子中,臺階上,沙坑裡,到處都是撲克兵。
當有士兵死掉之後,就把撲克牌翻過去,而最後的結果永遠是好人一方勝利,似乎代表好人的撲克兵戰鬥力非常強,而且援兵也比壞人的多。
所以現在張小寶也給弟弟妹妹提供一樣的玩法,這不過代表士兵的東西不再是撲克牌,而是一個個逼真的模型。每一個士兵都是獨立的,甚至能夠裝進車裡。
如果小貝他們有時間和精力,可以擺出來上萬個模型,配合打一場宏大的戰役。
張小寶和王鵑如果想通過這樣的遊戲教給小貝他們知識,首先要跟小貝他們一樣投入進遊戲中。
絕對不可以站在旁邊看着小孩子們玩,然後你做大人的呵呵笑兩聲,讓小孩子的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你再像哄孩子一樣說‘你玩這個呢?好玩不?’
如果你這樣說了,小孩子會非常生氣,他認爲你在嘲笑他小,他好不容易用心設計出來的戰局被你給打亂掉,一種不被認可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心靈。
後果是兩種,一種他生氣地把你給推走,不讓你看,然後回過頭重新調整心情,繼續自己玩;另一種是乾脆不玩了,擺出來的戰爭局面也不管了,扭頭便走,找個地方生悶氣。
知道這種兒童心理的張小寶每次要參與進去,都會和王鵑先在旁邊偷偷觀瞧,去分析小貝他們對戰役的部署,然後過去先做輔助,一般是後勤和工兵什麼的。
臉上的表情必須是嚴肅的。
不過有一點要先說好,張小寶和王鵑絕對不能夠動用小貝他們的兵力和工具,需要他們參與進來的時候自己帶兵,因爲人家的所有兵早做好安排了。
因此張小寶和王鵑也有很多玩具,平時放在一個個大盒子中。需要的時候拿出來,與小貝他們配合着,很投入的一起玩,並且在玩的時候把想教給小貝他們的知識從側面講出來。
這就是小貝眼下爲什麼懂得那麼多的戰鬥術語,而且還明白戰術的原因。
徐依瓏已經開始朝着智商逐漸降低的情況發展,小貝僅僅是在指揮着一輛車,他卻從小貝的話中慢慢感受到了整個戰場的形勢。縱深穿插,分割包圍,橫向推進。設立阻擊陣地對抗敵人增援,配合主力主力殲滅包圍圈的敵人。
干擾敵人後勤,布口袋陣。誘敵深入,圍點打援,圍三缺一,挖坑道,修壕溝,醫療兵的保護,等等等等。
小貝控制着小車,把整個身心都完全投入到自己的幻想當中,把自己所學到的所有戰爭知識使用出來。
徐依瓏聽着小貝嘟囔的話不敢去打擾,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真的該他一個部隊,然後他的對手是小貝他們九個人的話,自己一定會被小貝他們打懵的。哪怕小貝他們從來沒有組織過真正的戰爭,但也比自己強啊,自己可是連小貝嘟囔的東西都分析不清楚。有時候想通了某個地方,會很高興。
想了一會兒,發現小貝口中說出的很多種方法自己不能很好地理解,徐依瓏放棄繼續跟上小貝思路的打算,轉而考慮起更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小貝手上控制着的小車,這個小車上面裝有馬達。也就是電動機,然後還有電池,能夠前進,也可以後退,按小貝的說法這叫運兵車。
它確實是個玩具,根本無法使用在真正的戰爭當中,一腳踩下去,保證是給踩扁。
但是這個東西可以做大呀,把零件放大之後,不就可以真正的讓士兵上去了麼。
而且剛纔聽小貝嘟囔,說是車上有機槍,那麼一旦把放大的車送到真正的戰場上,車的外面是鐵皮,車上有機槍手。面對現在周邊國家的敵人,對方需要使用什麼方法才能夠阻止種讓人感到武力的武器?
“沒電嘍?果然,我就說嘛,電池用上半個時辰就不行了,他們還說可以支撐一個時辰,騙人,好吧,今天玩到這裡,不拿電池了,要節省。”
小貝的戰車動起來費勁了,發現是電池沒電的原因,小貝放下手上的控制盒,鬆口氣,這纔想起,身邊還有個人呢。
“你……你剛纔是不是都看到啦?”小貝很不好意思地問,她此刻發覺自己剛纔嘟囔的時候都是幻想,讓別人聽見萬一嘲笑自己只能瞎想怎麼辦?
徐依瓏不瞭解孩子的心思,很誠實地點頭,在小貝更加不好意思的時候,說道:“看到也聽到了,但是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爲什麼前方有戰壕,小男的履帶裝甲卻不前進,非要等着大男的爆破兵衝先配合着衝過去?”
“哦!”小貝放心了,拉出個長聲,自得地笑笑,解釋起來。
“因爲敵人那是戰壕,我的軲轆車過去會陷在裡面,履帶裝甲可以衝,但是萬一人家不要命了,弄出好多的手榴彈綁在一起,並且舉在頭上,等履帶車過去引爆,車就完啦,車裡的人會被震死。
大男的爆破兵在裝甲車機槍的掩護下衝過去,往戰壕裡扔手榴彈就沒問題呀,你說對不對?一輛履帶裝甲車很貴哦。”
“可是你剛纔自己說,要速戰速決,你裝甲車要是等在那裡,速度優勢同時也失去,你怎麼達到戰術部署呢?”徐依瓏問出關鍵的問題。
小貝愣了,眼睛盯着一個地方無神地琢磨片刻,拍拍腦門,點頭承認:“是哦,忘啦,應該是在不顧及戰車損壞的情況下,快速突進,撕開敵人的一面防線,與其他部隊進行配合,完成包圍。
是我沒考慮周全,你很好,相信你當我的副官,我的隊伍在作戰時可以減少很多指揮上的失誤,我現在決定,允許你加入我們的部隊。
現在你沒有兵,我把我的兵抽調出來一部分,讓你組建自己的嫡系部隊。數量或許少點,你別急,等咱們到達益州,我讓人制作更多的士兵模型。
你呢,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把你的軍隊框架制定好。到時候我會把你的建制兵力配全,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多謝將軍,沒有別的要求,呃,我問一下,我能夠擁有機動部隊麼?就是……”徐依瓏期待地指指小貝組裝的車。
別看他年齡比小貝大不少,但這種有線遙控車對他同樣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能夠換成無線的,估計整個世界都會跟着瘋狂,擁有一個遙控的小車或飛機。即使老頭也會玩的投入。
小貝很大方地說道:“有的,其實哥哥姐姐那邊的隊伍裡,有好多小車。一個是用來給我們玩,一個是讓跟隨的技術人員不停改進,把該設計的都設計出來,以後好用於真正的戰爭。
回頭我教給你一羣小車上戰場的用法,有個戰術名稱,叫磁性戰術,利用快速的機動,與敵人保持相對的距離,不停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但是首先要求我方技術要足夠才行。尤其是遠程火力打擊必須要強。”
徐依瓏見小貝願意支援一些個小車,馬上興奮起來,聽小貝口中說出的磁性戰術,更加好奇,遂問:“磁性戰術很厲害?”
“厲害。姐姐講的一個戰爭故事裡磁性戰術給敵人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而且因爲敵人的技術跟不上,所以只能很被動地捱打。”小貝說起磁性戰術的時候顯得很無奈。
“是不是你們想不到破解這種戰術的方法?”徐依瓏又問。
小貝搖頭:“不是,是我們在使用磁性戰術的時候沒從哥哥姐姐身上佔到什麼便宜,我現在也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當時和哥哥姐姐玩遊戲,按照同一種錢來分配的原則。
就是說我們要是武器好。那麼我們的士兵就少,如果想要更多的兵,武器就不能太先進。哥哥姐姐那時要的就是很平常的武器,然後跟我們打,結果是哥哥姐姐一直保留着一般的分配的錢沒用。
我們用盡了各種戰術,無論是局部還是整體,一點便宜沒佔到,你說難受不難受,沒等哥哥姐姐反攻呢,我們就認輸了。”
“呵呵。”徐依瓏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摸摸小貝的頭:“你們還小,等長大之後一定能打贏小寶和鵑鵑,讓他們使用和你們差不太多的武器,你們還想贏?沒看到芙蓉園那裡封存的沙盤嗎?以土著冷兵器對抗熱兵器,把朝上的那些個將軍折磨成什麼樣?”
“知道知道,戰爭打的是人,除非武器真的太厲害,否則還要看指揮官的指揮能力,不說了,幫我把小車拆開,裝回去。”
小貝開始動手拆車,徐依瓏於一旁幫忙,把一個個的零件小心地放回原來的位置,心中則是充滿了豪氣。
期待着眼前的小車變大的那一天,組成絕對優勢的機械化部隊,在敵人的陣營中橫衝直撞。
徐依瓏所不知道的是,像小貝玩具一樣的小車,已經開始在工部製造了。
而且製造出來的並不是玩具,也沒有任何的遙控裝置,無線電報可以有,但無線遙控對工部的人來說還太難。
工部製作的車同樣是馬達的,只是比小貝玩的大上兩倍,用的電池也不同,車上沒有安放機槍的位置,車的軲轆很適合凸凹不平的路。
在工部電影的拍攝現場,李隆基剛剛完成了一組鏡頭,休息的時候腳下就放着這麼一個小車。
“這個車的上面要放炸藥,然後往前送?還不能控制,只能在一定距離引爆炸藥?如果沒遇到敵人,怎麼才能讓它停下來?”
李隆基聽完技術人員的介紹,開始對小車品評起來。
製作小車的目的是在上面放炸藥,等着衝到敵人的近前時,由後面的人使用電報一樣的裝置挑好頻段給車上接收裝置發信號,在信號接收的部位連上電池線路和雷管,接收的時刻,就是爆炸的時候。
主要的目的是用來後面炮兵跟不上的情況下,儘量不讓自己的人衝過去冒險,小車可以走很遠,超過手榴彈的投擲距離。
技術人員無奈地說道:“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使用連線遙控,需要很長的線,比如跑到二百米遠。至少需要二百米的線,萬一掛到什麼東西上,很麻煩。如果僅僅讓小車前進五十米,還不如扔手榴彈呢。
現在我們正在研究擲彈筒,主要是手榴彈底火的問題,能製作,炮彈都能製作呢。別說手榴彈了,問題是手榴彈如果加上底火,製作成本太高。
小寶上個月來電把我們罵過一頓了。說我們沒有在研究的時候盡心去組建梯隊,說我們認爲手榴彈不如炮彈射程遠,不重要。所以根本沒有專門去研究給手榴彈加底火的設備。”
技術人員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委屈,因爲工部研究所很少被罵,尤其是被如此嚴厲的語氣罵。
“那小寶罵的是不是這麼回事呢?”李隆基問。
“其實……是,是我們覺得手榴彈的投擲距離近,如果在幾十米的距離上,用槍打也是一樣的,而且一個手榴彈的重量能換出來好多子彈的重量,攜帶的便利方面不如手榴彈。”
技術人員本想解釋解釋,或者是推卸一下責任,可突然間想起張小寶的行事風格。再不敢去給自己找藉口。
李隆基沉吟一會兒:“儘快去做,但是注意安全,我腳下的小車,成本是多少?”
“三十貫,全套做下來一共三十貫。小寶大前天發來電報,說讓我們製作幾十個大的,這麼大。”技術人員比量一下,長度有一米五左右,寬有七十釐米。
李隆基跟着比畫兩下,問:“小寶要用它炸城牆?還不如調炮兵去轟呢。”
“不是炸城牆。是給小傢伙們坐着玩,我們正在解決電池組的儲電量和單位時間內輸送電量的問題。”技術人員回答。
“快要打仗了,小寶還想着給小貝他們做玩具?做吧做吧,誰知道他們如何考慮的。”李隆基猜不透張小寶在想啥,打算阻止一下,又考慮的張小寶萬一有其他的深意,自己要是叫停的話,很容易耽誤事情,只好點頭。
“陛下,可以開始拍下一組鏡頭了,您得換身衣服,這組鏡頭是表現您支持農業耕種的,您頭上戴個斗笠,身上的衣服需要換成粗麻布的,腳下的鞋最好是草鞋,還有鋤頭,都給您準備好,您看可否開始?”
負責拍電影的‘導演’小心地湊過來,爲難地說道。
李隆基之前拍的是研究所旁邊學堂裡面的鏡頭,他親自拿本書給別人講課,好像他真的懂一樣,現在則是需要換成農業一方面的。
化妝的人就位,要把他化妝成一種鋤禾日當午的樣子,就是皮膚的顏色略黑,頭上得有汗水,袖子挽起來,胳膊上還需要粘點泥土。其實人家種地的時候基本上是男的光膀子,不然磨損衣服,但皇上總不能光膀子,不然禮部和御史臺的人又該興奮了。
李隆基換好衣服,讓人化完妝,眼睛看到鋤頭,吩咐道:“換一個,很明顯,這是新鋤頭,換個舊的,拍電影,即使是騙人,也要騙得專業點,不具備基本的素養是不行滴。”
“對對對,是我們沒考慮周全,陛下,您跟我們走,左邊那裡被研究所的人開出點菜地,正好裡面的雜草他們沒時間收拾,你去鋤了吧。”
導演很會選地方。
高力士今天沒有去守宮裡的施工地方,而是跟來一同觀看,他還有幾個鏡頭呢,加上兩句臺詞,一句是‘陛下您親自教書,當使工部學生振奮’;一句是‘陛下您親自耕種,當使百姓振奮’。
結果被李隆基改了,不然顯得太假,改成‘陛下您上次來講的內容,工部的學生早已看完,不如您往後面多講點’‘陛下,您前面有個地方沒鋤到,還是可以吃的野菜,我給您收起來,熬您最喜歡喝的野菜湯’。
這比之前的強多了,給人的感覺比較自然,皇上也不是那麼厲害,也有鋤不到的地方,同時表明皇上吃的未必是山珍海味,還有野菜湯呢。
事情就是這個樣,電影嘛,當然是騙人的,要是真的,那叫記錄片。
“再給朕找兩個孩子過來。”李隆基來到那片沒有拾掇的地邊,手上拎着鋤頭,琢磨一下說道。
“陛下,找孩子做什麼?”導演也是菜鳥一個。說實話,張小寶過來當導演都比他強,強多了,而且還可以自己寫劇本,親自當演員,獲得各種男主獎的那種,不然也騙不到人啊。
把鋤頭往地上一杵。李隆基沉聲說道:“朕不打算給百姓一個朕天天干農活的想法,找兩個孩子過來,再找一羣百姓。或者你們自己演百姓也行。然後你們站在地邊,圍觀朕。
當朕鋤草的時候,你們先別動。就是看着,兩個小孩子湊過來,其中一個好奇地問‘聽人說您是皇上,您今天怎麼想起過來鋤草啦?’另一個小孩子要不停點頭,一副覺得好玩有希奇的表情。
這時朕就停下來,騰出隻手揉揉腰,對兩個孩子說道‘對,我就是皇上,今天到地裡幹活,是告訴我大唐的種田百姓。我這個皇上非常重視你們,我雖然幹不好這種活,幹兩下腰疼,但我相信你們做的會很好,比我這個皇上強一百倍。正是有了你們,我才能吃飽飯’。
接着我就看向周圍的百姓,對他們說‘你們別總看我笑話,都下來幫着把這片地鋤了,同時也給你們個鏡頭,幹完了活早點回去做別的事情’。
朕是如此打算的。你們聽了朕的話,紛紛下地,幫忙鋤草,動作嫺熟,不會幹的人就不要給鏡頭了,你們覺得如何?”
聽李隆基說話的人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高力士非常配合地喊道:“天賦啊,陛下,臣從沒想過,陛下您還有這樣的天賦,臣贊成,就按陛下說的辦。”
其他人各種阿諛的聲音也在李隆基的耳邊響起。
李隆基眯起眼睛,很享受,忽然心中冒出個主意,問周圍的人:“你們說,若找個人扮演小寶,扮成一種傻傻的樣子,跟在朕的身邊,朕不時教導他一番,會不會效果更好?”
聽李隆基說話的人,這時一個個不僅僅瞪圓了眼睛,嘴也同樣大張,目光呆滯,好像照片一樣定格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高力士輕聲相勸:“陛下,換個人吧,您讓人把小寶演成那樣,即使小寶不瘋狂,看到的百姓也會瘋狂,我大唐的商人們會集體撞牆自殺。那實在是太假了,沒有人能相信小寶那麼傻。”
“是……是嗎?”李隆基顯得很沮喪:“朕居然連這點便宜也佔不到,既然小寶不能是傻的模樣,那麼誰可以是呢?”
李隆基說話時,眼睛開始四下裡踅摸,周圍的人紛紛低頭。
第二天的黃昏時刻,紅紅的火燒雲映在天邊,遠山中幾羣林裡的小鳥被水雲一家嚇得四處亂飛,於晚霞下畫出生動的線條。
小貝抱着哥哥要吃好東西,不停地述說這段日子的辛苦,其他八個小傢伙圍在旁邊,不時地補充兩句。
徐依瓏面帶拘謹之色,站到了徐堅的側面,正對爺爺說以前自己太過自負,終於見識到了小貝九個人的厲害等等。
“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吃飯。”張小寶對小貝說道。
“洗完了,換完了,哥,幾天以來給我累壞啦,我要大補。”小貝喊着。
“好,給你做一個肥肥的肘子。”張小寶答應。
“還……還是補維生素吧,做紅燒土豆。”小貝馬上改變主意。
於是張小寶晚上給走了紅燒土豆和牛排,跟王鵑一起,拿着刀叉陪弟弟妹妹共進晚餐,桌子上面點了不少蠟燭。
跟隨小貝九個人的護衛的丫鬟、雜役則是把所有工作暫時交出去,好好地享受一頓晚飯,一桶桶的水被從旁邊的河中打出來燒熱,美美地泡過澡,各自睡去,其他的事情全不管了。
這段時間他們纔是最累的,需要放鬆休息。
等小貝他們吃飽,也提前睡覺,張小寶和王鵑才讓人把今天一天沒吃到東西的通化縣陳家人給帶過來。
陳家年歲最大的老頭陳暮同此刻顯得更老了,臉上不見絲毫紅潤,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似乎隨時都能死去。
陳光厚、陳光良、陳光純面上的皮膚也鬆弛耷拉着,眼窩深陷,他們家中的孩子再沒有不可一世的表情,一個個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張小寶看着他們,心中生不出絲毫的同情,帶着自私的目的去通敵,那麼他的成本當中必然加上了大唐百姓的生命,那交換過來的不是牛羊,而是本國戰士的血肉。
打量陳家一會兒,張小寶緩緩開口:“你們自己做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你們即使自首,減輕的罪也無法讓你們活下去,但是呢,我這個人心善,不想殺你們,所以需要你們先做一件事情。”
“做,做,什麼事情我們都做,給陳家留一線香火。”陳暮同聲音嘶啞地說道,擡頭看張小寶的時候,眼睛裡面盡是哀求。
“由你們親自出面,把跟多食的交易轉到我的人手上,我直接派人奪下,怕多食的人起疑。做完了這個事情你們就不用被殺,我找個地方,你們去給挖礦,家中女子到礦區負責給人做飯。
三十年以後,你們家最小的三個孩子我會放出來,那時他們也三十多歲,找個媳婦給你們陳家延續香火還不算晚。
至於其他人,死礦裡吧,累死老死病死都可以,我對外宣傳的時候,會說你們被我殺掉,有不同的意見嗎?”
張小寶給他們留下一個活路,與其直接殺掉,還不如創造點社會價值。
“我不同意。”陳耀族喊起來,因爲他不是最小的孩子。
他爹突然捂住他的嘴,並對張小寶說道:“不用管他,他直接跟進去幹活,跟多食交易的事情他根本沒參與過,不影響我們的轉交。此事一直由我負責,我會讓多食人相信後面接手的人。”
張小寶點點頭,再一揮手,旁邊有人過來把陳家的人押下去。
等着別人都離開,張小寶拿出地圖鋪開,對王鵑招呼道:“幫我參謀參謀,給多食送的東西需要換取他們什麼資源更好。”
王鵑湊過來:“要我說啊,就換牲畜,如果能換糧食也行,情報什麼的人家估計不能給,同時還容易引起懷疑。”
“那咱們多給他們送去治療疾病的藥吧。”張小寶跟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