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做這示範還倒好些,她一做這示範,韓嘯立刻想起了昨天雪花拒絕他時的那一套動作。
一氣呵成,一模一樣!
韓嘯心裡的怒氣又要上涌,這個丫頭,一定要氣死他嗎?
雪花立刻就感覺到了韓嘯身上散發出了冰寒之氣,偷偷側頭擡眸,正對上韓嘯那雙又怒又無可奈何的眼睛。
雪花猛然記起,自己昨天好像做過這一套動作。
於是,“啊,世子爺,您看,您臉上已經幹了!”
雪花嚥了咽口水,乾笑了兩聲。
確實,因爲天熱,這一會兒的功夫,韓嘯臉上的水珠——沒了。
“小丫頭,這個噴霧器就是這樣用的?”席莫寒淡然地說道。
然後,面色平靜地站到了雪花和韓嘯之間。
“嗯,就是這樣,席大哥。”一提噴霧器,雪花的心立刻飛到了手裡的東西上。
接下來,雪花給衆人做了示範,把水向樹上噴去。
密集地水霧均勻地噴灑到樹葉上,立刻引來了各個里長的驚歎。
驚歎完了,問題就來了,噴霧器就一個,給誰呢?
“顧叔,這個東西連夜趕工的話,能做出多少來?”雪花說着,看向顧賢。
顧賢聽了雪花的話後,看向送噴霧器來的年輕人。
年輕人低頭考慮了一下,說道:“大約十個左右吧。”
十個?
好!
差不多夠一個鄉鎮一個了。
雪花滿意地點頭,看向席莫寒。
席莫寒明白雪花的意思,朗聲說道:“諸位先回去,明日我會派衙役快馬把噴霧器送到你們手中,先急着發病厲害的棗樹噴灑,不厲害的先用笤帚向上甩,以後每日都會有衙役去送噴霧器的,爭取儘快把樹全部噴灑一遍。”
衆位里長聽了席莫寒的話,紛紛點頭,拜別席莫寒就要各自趕回去。
雖然他們心裡還不太相信膽礬能治蟲害,但縣令大人說了,李家姑娘又打了保票,衆人當然是信不信都要遵從了。
“姑娘,樹上的蟲子死了!”
煙霞驚喜地一句話,又定住了各個里長離去的腳步。
然後,“呼啦!”一下子,一羣人都涌到了雪花甩過膽礬的棗樹旁,紛紛向一片片葉子背面仔細看去。
果然,紅色的針尖大小的東東,沾染上藍色的藥液,已經乾枯了。
看來,膽礬殺蟲是絕對沒問題了。
現在,衆里長看向雪花的目光是充滿了崇敬。
能想出怎樣治病蟲害,還能想出噴霧器那種東西,這是怎樣聰明伶俐的一個姑娘呀!
難怪會另縣令大人和京城來的貴人都……
衆里長想了想,沒找到合適的詞。
瞎子也能看出席莫寒和韓嘯對雪花的不同,但無論兩位大人,還是李家父女,都不是他們能妄自猜度的。
否則,他們絕對會對不住自己的良心,縣令大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官,李家父女更是教人們栽種棗樹致富,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人,他們能遇到這樣的人,是他們的福氣,是全縣窮苦百姓的福氣,可千萬不能傳出什麼,污了這樣好的幾個人。
幾個里長打定了主意,對李家姑娘和兩位大人之間的事,就當是沒看見。
要說這幾個里長,其實也都是老實忠厚之人,都是席莫寒上任後,親自提拔起來的,以前那些魚肉鄉里的,早就被席莫寒給罷免了。
這幾年的青河縣,可真是政治一片清明。
對於席莫寒的知遇之恩,幾位里長就差涌泉相報了,哪還會議論他的事,更不會揣度他的心思。
遣走了滿懷激動的幾位里長,雪花等人也回了客棧。
略事收拾了一下,雪花雖然惦記她自己家的棗樹,但現在明顯不是她一家的事情,全縣栽種了棗樹的人家都是她的責任,確切地說是席莫寒的責任,因爲人們栽種棗樹最初是在縣令大人的勸說下才栽種的,所以,雪花沒隨李達回小河村,而是和席莫寒一起回了縣城。
她要和席莫寒一起去各個鄉鎮視察情況。
當然,韓嘯和顧賢也跟着一起去了縣衙。
因爲噴霧器的事,韓嘯幫了大忙,雪花雖然很想躲這位爺遠點,但目前來說不現實,她若是惹得韓嘯一個不高興,不管噴霧器的事情了,那就耽誤時間了。
雖然她現在手裡有了成品,但是讓人再琢磨着做也要費些功夫的,可病蟲害是不等人的,搶的就是時間,
一行人在傍晚時分趕回了縣衙,雖然只是過了一天多,但雪花昨天下午奔波着急了一下午,晚上又沒怎麼睡覺,今天又是折騰了一天,雖然在車上打了個瞌睡,但木車輪那個顛簸勁可不是那麼容易睡好的,所以雪花下車時腳步虛浮,頭髮也有些散亂,身上的衣服就更別提了,又皺又髒都快看不出顏色了。
這一切,都襯得雪花小臉亦發憔悴,水嫩地肌膚暗淡無光,最厲害的是,雪花嘴上起了一層細密地小水泡。
看到一向充滿活力,靈動無比的小丫頭變成了這副悽慘的模樣,席莫寒心疼地摸了摸雪花的頭,溫聲道:“趕緊進去歇一歇,吃完飯好好睡一覺。不許再牽掛棗樹的事,萬事有席大哥擔着呢。”
韓嘯冷着臉掃向雪花頭上的大手,隨後又移到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上,最後停在那一溜的小水泡上,心中滯了滯,終歸沒說什麼。
“表哥、雪妹妹,你們回來了?”
驚喜的聲音傳來,肖玉容如一隻彩蝶般地從門內飛了出來。
雪花本來是滿身的疲累,現在見到肖玉容,又感到連心也疲累了。
想到叮叮的話,她還不能得罪這位侍郎府的嫡出姑娘,但雪花沒略過肖玉容看到她頭上的大手時,腳步頓了一下,眼中飛快閃過一道精光。
要說這位姑娘大老遠的從京城來到這麼個小地方,純屬是爲了親戚情義來看錶哥,那傻瓜也不相信。這年頭,表哥、表妹的最容易那個什麼了,何況這位姑娘都沒個長輩跟着做擋箭牌,自己就來了,那要說她沒別的心思,就太假了,或許,這正是雪花第一眼就不喜歡她的原因。
但現在,雪花忽然間覺得,她幹嘛要管這位姑娘到京城後會嚼什麼舌根,就算將來肖玉容弄得滿城風雨,到處去說她和席莫寒怎樣怎樣的,又能怎樣?
只會迫使席莫寒對她負責罷了,以席莫寒的爲人,若真是因他損了她的閨譽,他肯定不會棄她不顧的,肯定會……
會怎樣?
雪花想到這裡猛然一驚,會怎樣?難道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毫不避諱外人眼光,和席莫寒之間來往的原因?
不,她怎能如此卑劣!
雪花自嘲一笑,“席大哥、肖姐姐,你們聊,我去看如花。”
說罷,步履匆匆地向門內跑去。
席莫寒沒忽略雪花一瞬間情緒的變化,更注意到了那即使疲累時也清甜依舊的聲音中暗含了一絲苦澀,不由地眸光沉了沉,淡淡地掃了肖玉容一眼。
肖玉容依舊笑靨如花,清新可人,靈動的眼睛眨了眨,語帶羨慕地脆聲道:“雪妹妹和如花感情真好。”
席莫寒沒應聲,跨步向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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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嘯則是在雪花向門裡跑走的瞬間就跟着邁步走了進去。
雪花心裡亂糟糟的,胸口也覺得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一路小跑的到了後院關着如花的小門旁。
伸手剛要推門,後面傳來了韓嘯低沉的聲音,“先等一下!”
雪花疑惑地回頭。
他怎麼跟來了?他不是和如花“相看兩相厭”嗎?
這時,隔着門,裡面傳來了如花“呼哧、呼哧!”地聲音,並伴隨着撓門聲。
“畜生之物,餓得狠了,難保不會兇性大發,傷到你怎麼辦?”
彷彿是響應韓嘯的話,極少大叫的如花竟然在裡面“汪!汪!”叫了起來。
不過,這叫聲聽在雪花耳中,是如花在向韓嘯抗議。
對於如花這樣一隻成了精的狗來說,豈是一般畜生可比擬的?
雪花是這樣想的。
所以,雪花沒理會韓嘯的話,一把推開了小門、
她就是要讓韓嘯看看,如花不是一般的畜生,它是成了精的狗精。
於是,小門被打開了,雪花一臉得意地等着如花向韓嘯展示它的不凡。
也於是,當如花瞪着血紅的大眼向她猛地撲過來的時候,雪花一瞬間忘了反應……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