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冷冷的看着老夫人,也不說話,只是眸中帶着譏誚。
老夫人被雪花看得怒氣橫生,心裡卻又忐忑萬分。
忽然,雪花嘴角一勾,說道:“祖母,當年祖母爲救世子爺,捱了一刀,這些年,世子爺一提起那件事,對祖母就是滿心的感激。”
雪花的語氣中,帶上了淡淡的嘲諷,“不過,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當初想要害死爺的幕後主使之人,是誰?”
雪花說完,眼中驀然迸發出了一道厲光,直直的射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心裡驀然一驚,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直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韓瑚連忙給老夫人順氣,暖閣中的沈落雁聽到老夫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也快步走了出來,又是給老夫人捶背,又是給老夫人倒茶。
只有雪花,靜靜的站在地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有些人既然處處針對她,不讓她好過,那麼,她也不必發善心了。
她本就不是聖母,雖然也不是心狠之人,但是也絕對不會委曲求全的。
一通忙活過後,老夫人終於不咳嗽了。
沒等老夫人喘勻了氣,雪花就又開口了。
“祖母,我想當年那件事的幕後主使之人,祖母肯定不知道是誰,否則,祖母怎麼會讓一個一心想要害死世子爺的人,在府裡逍遙這麼多年?”
雪花的語氣中,滿是嘲弄,看着老夫人,緩聲繼續道:“況且,祖母一心想要把一個要害死世子爺的女人扶正,若是那個女人生下了孩子,我想,世子爺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雪花的言辭尖銳,蘊含着咄咄逼人的氣勢。
雪花的這些話,其實都是她的推測。
當日,定國公處置了桂姨娘,隨即就發生了老夫人病倒之事兒,而且,雪花因爲叮叮出痘的事兒,已經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國公府裡發生的一切,雪花已經開始關注了。
然後,雪花就聽到了風聲,老夫人病倒,是因爲和定國公起了口角。
定國公處置了桂姨娘,隨後就去找了老夫人,然後就和老夫人發生了衝突,這由不得雪花不考慮其中的原因。
雪花仔細一考慮,驀然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能讓定國公和老夫人母子兩人發生強烈衝突的,除了當年的一些往事,肯定沒有其他的原因了。
而當年的那些往事,無非是叮叮的孿生妹妹,噹噹的死,先劉氏夫人的死,再有就是韓嘯當年的遇刺事件了。
這樣一想,雪花發現——
這些,或許都和老夫人有關。
當年定國公是個外院的男人,不怎麼理會內宅婦人的事兒,有許多事情可能不知道,可是老夫人卻是一直掌管着府裡的中饋,什麼事兒能逃過她的眼睛?
於是,雪花猜測,這些事兒,老夫人即便沒有直接參與,但是也肯定知情的。
別說,雪花還真猜了個*不離十。
此時老夫人聽到了雪花的話,心中大驚,顫顫巍巍的指着雪花,哆哆嗦嗦、斷斷續續的道:“你……你……”
老夫人蒼老的眼中,竟然露出了恐懼。
她已經因爲這些事情,被兒子大聲責問,好不容易緩和的母子關係,再次僵化了。
若是這些事情再被唯一的親孫子知道,那麼孫子會不會也象兒子一樣,惱了她這個祖母?
不!以孫子的性子,會比兒子更惱她!
若說叮叮臉上落下了麻子的事兒,讓老夫人心虛,那麼當年的那些舊事兒,就讓老夫人懼怕了。
雪花望着老夫人顫抖的手指,絲毫不爲老夫人老態龍鍾的樣子所動,繼續冷冷的道:“祖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人在做,天在看!”
雪花話落,屋子裡的氣氛忽然陷入了冰冷之中。
老夫人瞪着雪花,說不出話來。
韓瑚心驚肉跳,滿臉驚慌。
只有沈落雁,神情平靜,不動聲色。
“表嫂這話說的對,外祖母心慈仁善,心懷善念,即便有人犯了錯,只要認了錯,外祖母就會給人一線的生機,不會趕盡殺絕,這些,老天爺肯定都看在眼裡了。”沈落雁看着雪花,忽然靜靜的開口。
雪花眉頭一挑,沈落雁這話表面上是在附和她,實際上是在爲老夫人開脫。
若說老夫人心慈仁善,雪花還真不相信。
憑老夫人的面相,就不是一個仁善之人。
現在雖然老夫人滿臉的皺紋,但那皺紋都是緊繃的,彰顯着主人的冷硬和強厲。
韓瑚聽到女兒開口,忽然就鬆了一口氣。
女兒其實比她要聰慧,她都能聽出來的事情,女兒肯定早就聽出來了。
女兒既然開口了,那麼事情就有了轉機。
至於老夫人,聽了外孫女的話,也放下了顫抖的手指。
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些。
沈落雁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更何況,外祖母這些年一心都爲了國公府籌謀,凡事都以大局爲重,爲的都是國公府的將來,於情於理,不論做了什麼,都是無可厚非的。”
“表妹是在教訓我嗎?”雪花嘴角一勾,聲音冷冽的道。
隨着雪花的開口,屋子裡的氣氛再次緊張了起來。
沈落雁看着雪花,沉靜的道:“落雁不敢,落雁只是覺得,外祖母畢竟是長輩,這些年和表哥可以說是相依爲命的,而表哥對外祖母的濡慕之情,也是旁人無可取代的。”
“是嗎?”雪花眯起了眼睛,語帶譏諷的道:“可是,若是有一天,世子爺發現這一切都是騙人的,不知道心裡是否還會有那種濡慕之情?”
“表嫂說的很對,若是真有那麼一天,表哥肯定會特別的傷心。”沈落雁看着雪花,靜靜的道:“表嫂要知道,很多事,都是傷人!傷己!”
沈落雁話落,雪花立刻發覺,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個表妹了。
不知不覺的,她竟然被人拐了。
誠如沈落雁所說,若是韓嘯當真知道了當年的事兒,雖然會惱了老夫人,但是傷的最深的,還是韓嘯自己。
韓嘯畢竟從六七歲上就跟着老夫人了,對老夫人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所以,關於上面的那些事兒,雪花甚至懷疑,韓嘯是故意逃避,故意不去想的。
她都能懷疑、猜測的事情,她家男人會不懷疑嗎?
除非是,他自己拒絕去懷疑。
雖然明白沈落雁說的有道理,但是雪花卻不會白白的放棄要挾老夫人的機會。
她不說,是因爲她捨不得自家男人傷心。
但老夫人若是過分,一直想讓她傷心,那麼她就不介意,大家一起傷心了。
不就是——互相傷害嘛!
於是,雪花冷冷的道:“表妹說的有道理,但是要怎麼做,全看祖母的了!”
雪花說完,清冷的眸子看向老夫人,微微彎腰,“孫媳告退。”
說罷,雪花轉身出了松鶴堂。
老夫人再次雙目圓瞪,顫抖着手指,指向了門外。
威脅!
這是赤luo裸的威脅!
**
不提雪花走後,松鶴堂裡的老夫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歸了西天。
單說雪花回到玉香苑後,心中的氣憤立刻全面爆發。
“啪!”地一聲,雪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氣死她了!
隨即,雪花呲了呲牙。
丫的,疼死她了。
揉了揉拍紅的手心,雪花猶覺生氣,於是憤怒的一跺腳。
“嘶!”雪花倒吸了一口涼氣。
丫的,跺錯腳了。
竟然不小心跺的前幾天扭傷的那隻腳。
腳踝處傳來的疼痛,讓雪花咧了咧嘴。
聽到屋子裡的動靜走進來的煙霞,正好看到雪花的行爲。
“夫人,您幹什麼?”
煙霞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扶雪花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蹲下身去查看雪花的腳踝。
雪花疼過後,憤怒的一揮拳頭,“本夫人決定了,要立刻生孩子!”
雪花鏗鏘有力,以英勇就義的氣勢,說出了這句話。
不就是生孩子嘛,誰不會?
想要用孩子爲藉口,往她院子裡塞人?
——沒門!
窗戶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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