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黑色的眼珠子胡亂的轉動着,手心裡面冷汗直冒,猶豫地擡眼望向面前的陸子煜,望着那個年輕人意氣風發的樣子,抓着衣服的雙手忍不住地握緊。
朱大夫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徐達,眸中出現了一絲求救,可是他現在清楚得很,就算是徐達幫他說話,也根本沒什麼用。
“我想,再把一下脈。”朱大夫勉強地維持自己的聲音平穩,使勁地吸了吸鼻子,“我原來把脈的時候確實二夫人確實沒有中毒,但是我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中毒了。”
聽到朱大夫的話,衆人微微一怔。
孟氏從梅花的手中接過茶盞,左手託着茶杯,翹起的蘭花指捏起池茶蓋,面色猶豫,“你是什麼意思?”
“當初,”朱大夫努力地裝作平靜的樣子,偷·情的罪名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這醫術問題還有迴旋的原地,“我都已經好幾天沒有給二夫人看病了,我怎麼能知道,二夫人是不是這兩天才中毒的。”
“強詞奪理。”溫氏聽着朱大夫那麼不要臉的話,氣得滿臉通紅,沒好氣地說道,“明明就是你.......”
林穀雨眼中的表情微微一頓,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站在不遠處的徐達心中一涼,輕抿着脣,猶豫地望向溫氏,難道她都已經知道了?
“明明就是.......”溫氏氣得直接站起身子,快步走到朱大夫的面前,指着朱大夫的臉,怒氣衝衝道,“明明就是你醫術不精才害了我!”
“二夫人,這話可不能隨隨便便的亂說,”朱大夫擡眼望向溫氏,面色平靜,一臉誠懇地說道,“我的醫術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你可別亂扣着屎盆子!”
孟氏將手裡的茶杯放到一旁,擡眼望向陸子煜,輕聲問道,“子煜啊,達兒媳婦中毒多久了?”
陸子煜笑着望向孟氏,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恰好看到林穀雨,就瞧見林穀雨朝着他搖搖頭。
陸子煜心中一轉,偏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大夫,“姨母,我覺得還是先讓朱大夫幫着二夫人看看吧。”
孟氏點點頭。
朱大夫抓着衣衫的手更加的用力,手背上青筋突起,臉色難看的要命,猶豫地伸出手。
溫氏不情願地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任由着朱大夫幫她把脈。
徐達站在一旁,心裡七上八下的,朱大夫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如果朱大夫將他的事情說出去的話,那怎麼辦?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朱大夫這才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蹲坐在原地。
林穀雨坐在不遠處,一臉平靜地望向朱大夫,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朱大夫,”溫氏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拿出巾帕擦了擦手腕,嫌棄地將手中的巾帕丟在了地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大夫,“我這是中了什麼毒?”
如果說一開始朱大夫還能強詞奪理的話,但是現在他卻真的沒有辦法說一句謊話了。
溫氏身上是慢性毒藥,只要仔細的把脈,自然是會發現的。
徐達瞧着朱大夫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裡慌張地很,渾身上下冰涼,雙手滿是汗水。
“朱大夫。”徐達走上前,目光在朱大夫的身上打轉,瞧着朱大夫望向他的時候,認認真真地開口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實招來,不能牽連到你的家人。”
家人。
朱大夫的臉色難看地要命,面如死灰,癱軟地坐在地上。
偷·情,謀害。
無論那條罪名,徐家的人都不會放過他。
朱大夫猛然起身,倒是把陸子煜嚇了一跳,陸子煜身子往後一退,卻不想朱大夫徑直地撞過去了。
“砰!”
林穀雨眼睜睜地望着朱大夫身子直挺挺地撞在了門上,之後直挺挺的地直接朝着後面倒去,滿頭都是血。
古氏在瞧見朱大夫那個樣子的時候,雙手捂着耳朵忍不住的大叫起來。
等到林穀雨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正幫着朱大夫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朱大夫這一撞還真的是實打實,如果不趕緊處理,說不定還真的會死。
望着朱大夫躺在地上,林穀雨緩緩地站起身子,猶豫地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朱大夫醒來會怎麼樣,如果運氣好的話會沒事,運氣不好的話,頭可能出各種各樣的狀況,具體的沒有辦法得知。”
孟氏眉頭皺的更緊,讓人直接將朱大夫帶下去,望着驚嚇到的古氏,對着身後的梅花說道,“不是說讓耀兒過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奴婢的這就出去瞧瞧。”梅花應道,忙朝着外面走去。
梅花剛剛走到門口,遠遠地就瞧見大爺從外面走了進來,舒了一口氣,朝着孟氏那邊走去,“老夫人,大爺來了。”
在聽到梅花這話的時候,古氏的身子漸漸地變得僵硬,頭一寸一寸的轉頭望向外面,就瞧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林穀雨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的瞧見徐家大爺徐耀,用現代的話來說,他估計有一米九多,臉型剛毅,五官格外的立體,劍眉緊蹙着,鋒利的眼神掃過跪在地上的古氏,緩步朝着孟氏走去。
走到孟氏面前,徐耀“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奶奶。”
“誰讓你跪下的?”孟氏瞧着徐耀這個樣子,心裡“咯噔”一下,眉頭微蹙着,沒好氣地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誰讓你跪下的,還不趕緊給我站起來?”
“奶奶,”徐耀擡眸望向孟氏,眼神鋒利,右眼角的傷疤無比地清晰,聲音粗獷,“孫子的媳婦做錯了,自然也是孫子的錯。”
林穀雨面色微微一怔,卻不想竟然從徐耀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話,她本來以爲徐耀會打罵古氏,可是他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你......”孟氏氣得指着徐耀的臉,冷聲說道,“她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不過就是給孫兒戴了一頂綠帽子,”徐耀聲音平靜,微微垂下眼簾遮住眸中的憂傷,“孫兒不在意。”
“啪!”
孟氏毫不猶豫地甩了徐耀一巴掌。
徐耀跪在地上的姿勢動都沒有動一下,神情漠然,“是孫兒管教不力。”
“我告訴你,休了她!”孟氏氣得要命,指着徐耀的臉,“徐家丟不起這個人!”
古氏嚇得嘴脣發白,臉上還掛着晶瑩地淚珠,雙眸噙着淚望着身邊的這個男人,右手顫·抖地伸了出去。
兩個人之間不過只有一步的距離,古氏卻覺得格外的遙遠。
好不容易抓住了徐耀的衣服,古氏聲音軟的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小奶貓一樣,“夫,夫君。”
徐耀偏頭看了一眼古氏,受傷的雙眸緩緩地移開視線,擡眼望向孟氏,“奶奶,您就不要操心了!”
孟氏氣得有些喘不過氣,嘴脣直哆嗦。
“奶奶,誰沒有一時犯錯的時候?”徐耀聲音冷靜,“是我這些年一直在外,沒有時間好好的照顧她,她走錯一步,是可以理解的。”
聽聞徐耀這麼說,林穀雨的眉頭微蹙着,目光在徐耀的身上打量着,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不在意別人給他戴綠帽子。
一般的男人都會生氣,爲什麼徐耀還護着古氏呢?
瞧着古氏吃驚的樣子,估計她也沒有想到徐耀竟然這麼護着他。
“奶奶,我真的知道錯了,”古氏帶着哭腔可憐巴巴地望向孟氏,“我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孟氏聽着徐耀這麼說,氣得臉色發白,“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都給我滾!”
孟氏說完,忍不住的咳嗽。
林穀雨坐在孟氏的身邊,忙幫着孟氏順順背。
“謝謝奶奶。”徐耀感激地說道,一旁的古氏使勁地磕着頭,額頭都已經通紅了。
“滾!”孟氏瞧着他們兩個人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不想見到你們兩個了。”
“奶奶,您保重,我們先回去了。”徐耀說着,緩緩的起身,望着還在磕頭的古氏,彎下身子一把拽着古氏的胳膊起來。
古氏頭磕得太多了,兩眼昏花,有些站不穩。
徐耀一把將古氏打橫抱起,面無表情地朝着外面走去。
孟氏瞧着那兩個人親密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弄到最後她成了壞人了。
夜已經很深了,孟氏有些累了,打了一個哈欠,“行了,都回去吧,達兒,你也回去休息,就讓你媳婦住在穀雨這邊幾天。”
徐達不得已應了一聲是,他不像徐耀身居要職,根本沒法子跟孟氏叫板,只得灰頭灰腦地轉身離開了。
徐達跟着孟氏一起出去,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林穀雨身後的溫氏,雙眸微微一眯,眼神漠然。
陸子煜望着那兩個人離開了,走到林穀雨的面前,猶豫地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
“路上小心。”林穀雨笑着望向陸子煜,開口說道。
池航走到林穀雨的身邊,對着陸子煜輕聲說道,“今晚真的是麻煩你了。”
陸子煜搖了搖頭,目光在林穀雨的身上打量着,“你,好好照顧你自己。”
溫氏站在林穀雨的身後,聽聞陸子煜那麼說,在瞧着陸子煜含情脈脈地眼神,像是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