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樹雙腿發軟,根本沒法站起來,他也不想站起來。
一把將池業推開,池樹使勁不要命似的地朝着棺材磕頭,額頭磕破流血,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大哥,你別這樣,娘看到會心疼的。”池業一把抓着池樹的胳膊,帶着哭腔地說道。
“老四,娘是怎麼走的,孃的身子骨不是很硬朗嗎,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快就走了呢?”池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周氏怎麼可能現在就走了呢?
聽到池樹這麼說,池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娘是心病,心中的鬱結難開,然後就走了。”
說道這,池業眼淚也忍不住地落下來,一開始池業沒有當做一回事,周氏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池樹扶着棺材爬起來,望着棺材裡面的周氏,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周氏的臉沒有變,只是那頭髮全都白了。
“娘啊,你怎麼走得這麼早啊?”池樹嚎啕大哭着,滿臉痛苦地神色,“兒子不孝,不能送您老人家最後一程啊.......”
池業瞧着池樹那個樣子,眼淚默默地落下。
周氏下葬那天,池業一早便讓人去叫池航的,池航推脫說要去就看玉米,不來了。
池樹聽到小廝那麼說,氣得臉色蒼白,揚言就要去找池航算賬,卻被池業的攔住了。
池業的心都涼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周氏在他三哥的眼中都不如地裡的莊稼。
池樹跟池業兩個人忙裡忙外的,好不容易辦完了喪事。
時候不早了,接近年關,池樹一直住在池業的家中,沒有去找池航,池航曾經派人去請池樹,但是池樹卻不肯去。
剛剛收穫完玉米,天就下起了雪,雖然冬季玉米的產量不算多,但是一年兩季,好養活,百姓若是種的話肯定能夠多存下不少糧食。
池航將玉米的事情的直接呈報給皇上,當皇上知道的玉米一年可以收穫兩季的時候,頓時龍顏大悅,直接賞給池航一些金銀珠寶,爵位世襲,一時之間全京城都是誇讚池航的聲音。
池樹從外面買菜回池業的府上,就聽到賣菜的人張口閉口全都是誇池航,說他心繫百姓,後年等玉米地種子多了,所有的人都能種上玉米種子。
“一個不孝的人有什麼好誇的?”池樹氣沖沖的將手裡的菜放到菜攤上,冷着臉不情願地說道。
聽聞池樹這麼說,買菜的小夥計就不高興了,反譏道,“人家池國公給北方的軍隊捐糧食,買了玉米種地,那一畝地裡收穫地玉米可是比水稻小麥多多了,日後這些玉米是要分給我們這些百姓的。我們還不能說說池國公的好了?這那些當官的大人若都是池國公這樣的心繫百姓的,咱們老百姓還用這麼辛苦的討生活,怕餓死?”
“他連自己的娘都不問,算什麼好人,太不孝順了。”池樹抓緊手中的籃子,臉色難看地要命,今天池業府上的人忙碌,他就出來幫忙買菜。
“池國公的娘?”小夥計聽到池樹這麼說,嘴角裂開,大笑道,“這件事情很多人知道,他娘都不要他了,他還孝順做什麼?”
想起剛剛那會賣菜小夥計說的話,池樹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將手裡的籃子往院子裡面地石桌上一放,怒氣衝衝地坐在一旁。
王曉倩聽下人說大老爺神色不悅,生怕出什麼事了,忙披上斗篷從屋裡走出來。
“大哥?”王曉倩走到池樹的身旁,一臉擔憂地望向池樹,“您怎麼了?”
池樹聽聞王曉倩的聲音,忙站起身子,剛剛一直在想旁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王曉倩過來了。
忙戰到一旁,池樹眉頭緊鎖,一臉焦急地說道,“四弟妹,你怎麼出來了,這麼冷的天,你還是呆在屋裡好,這孩子可凍不得。”
王曉倩嘴角微笑着,一手放在腰間支撐着,另外一隻手習慣性地的摸着肚子,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不礙事的,大哥,我聽下人說,你心情不好,可是出什麼事了?”
“娘才死的幾天,外面的人一個個都再誇三弟,”池樹低頭看着石桌上的籃子,眉頭緊擰着,不悅地說道,“三弟官越做越大,可是這人,早就不是以前的三弟了,娘死了,他都不去看一眼。”
王曉倩臉上的笑容僵硬着,嘴角緊抿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哥,說句心裡話,如果當初娘那樣對你跟二哥,你們也沒有一點怨言嗎?”
池樹眉頭緊擰着,“可是隻有當父母不要孩子的,哪有孩子不要父母的,這天下沒這個理。”
一陣寒風吹過,王曉倩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長嘆了一口氣,“其實三哥早就被娘傷透了,三哥性子軟,你說他變了,是,他現在變得有錢有勢了,可是卻還只有三嫂一個,從來也不去煙花之地,每天除了打理生意就是圍着三嫂轉,他自始至終都沒變。變得是我們,是我們覺得他有錢了就該幫助我們,其實他一個人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我們這些做親戚的幫過他什麼?”
池樹目瞪口呆地望着王曉倩。
“三哥被人擄到了邊關,是三嫂親自去了邊關將三哥帶回來地,可是我們呢,我們什麼都沒做。”王曉倩忽然間想起那個時候池樹並不在這邊,思索片刻,接着說道,“就說當初三哥從山上摔下來,池家的人是怎麼做的?”
“大哥跟二哥說着要分家,三嫂剛剛嫁過來就分了家,”想起那個時候的池航,王曉倩心裡有種莫名地心酸,“大哥,是池家先拋棄了三哥,不是三哥拋棄了池家,娘早就把三哥對她的感情全都扼殺了,婆婆是內疚死的,也不知道她怎麼忽然間轉過彎了。”
聽到王曉倩這麼說,池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池航好,厚脣微微張着,支支吾吾道,“那他,也該給娘墳上上香吧!”
“我也不知道了,三哥來是情分,他不來,我們也沒有資格說什麼。”王曉倩說着,瞧着池樹有些鬆動了,涼涼道,“其實三哥夠苦了,如果我是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被自己的親人拋棄,那他還有什麼.......”
聽到王曉倩這麼說,池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不好意思地偏過頭。
除夕夜。
林穀雨習慣他們一家在一起,自己包餃子,這纔有過年的感覺。
四個孩子都不能熬夜,早早就睡下了,林穀雨讓小畫跟幾個丫鬟將他們全都抱走了。
屋裡就剩下池航跟林穀雨兩個人了,林穀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飄雪了,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屋裡一直燒着碳,暖和極了。
林穀雨穿上斗篷,也讓池航穿上,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雖然下雪,可是晚上並不寂靜。
“砰!”
倏地,林穀雨聽到一聲響,順着聲音望去,就瞧見煙火在半空中燦爛地綻放,不過一瞬間地問題,就消失不見了。
“皇宮放的煙火。”池航攬着林穀雨的肩膀,兩個人站在院子裡,靜靜地望着天空中的絢麗的煙火,輕聲說道,“聽說是從別的國家傳過來的。”
“很好看。”林穀雨的嘴角緩緩地勾起,雙手合十。
本以爲剩下的半個時辰很難熬,不過一閃神的功夫,遠處的鐘聲傳來,新一年緊跟着到來了。
“新年好。”林穀雨笑着擡眸望向身邊的池航。
“新年好。”池航說着,忍不住地湊到林穀雨的脣邊輕點了一下,“咱們去上香。”
在大門口上了一炷香,池航隨手將鞭炮點着,大紅色地鞭炮點燃被人用竹竿挑起,瞬間紅色地碎屑的滿地亂飛。
年初一。
林穀雨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微微動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子就被池航圈在了懷中。
“早啊。”林穀雨說着,身子習慣性地往池航的懷中靠了靠。
“早。”池航打了個哈欠,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了一眼外面,“再睡會,時辰還早。”
“不睡了,”林穀雨說着,伸手推開了的池航,白了他一眼,“今天年初一,估計那幾個都起來了,你還是趕緊起來。”
池航不情願的起來,他睡覺向來淺,一點小動靜就能將他叫起來。
兩個人剛剛洗漱好收拾完去偏廳,遠遠地就聽到偏廳那邊嘰嘰喳喳的。
年糕在瞧見池航跟豆沙過來的時候,忙湊上去,一臉興奮地叫道,“爹孃,新年的好,我的紅包呢?”
林穀雨嘴角忍不住地一笑,“真的是小財迷。”
年糕只是嘿嘿一笑,得意地看向身後的哥哥姐姐,興高采烈的。
林穀雨微抿了一下脣,忙讓小畫將早就準備好紅包分給他們。
眨眼間就到了正月十六,朝廷衆人跟往常一樣去上朝,當聽到皇上說要當太上皇傳位於太子殿下地時候,全都懵住了。
就連太子容瑾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很是驚訝,三皇子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月二十是個好日子,皇上早就讓人準備新皇登基的東西,容瑾就這樣飄飄然的登上了皇上地位子,剩下那些皇子一個個歇了奪嫡地心思,只能認命地服從新皇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