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錯愕片刻,隨即反手緊緊握住顧歡喜的小手。
兩個人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樑辰的法眼。
樑辰也假裝自己沒有看見,專心的喝着茶。
輕輕的擱下茶杯,“如果你特別想去,我倒是有個辦法!”
“不用的!”顧歡喜搖頭。
她喜歡熱鬧是不假,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她真要被二皇子的人發現,並抓住,大哥定會被拿捏。
就像她只見各村小媳婦一樣,就是爲了不被認出來,顧家村村長家嬸子是個意外。
所以她要杜絕這樣子的意外,再不亂去見別人。
堅持堅持,咬牙熬一下,這一年就過去了,等到去了帝都和叫家人團聚,她也算是走了明路,想來二皇子的手也不敢再伸這麼長。
田園仔細想想,“那就不去,我在家陪你!”
“什麼叫你在家陪我,樑大哥來了,你應該陪樑大哥四處轉轉纔是!”顧歡喜笑着打趣。
田園笑,“行,我聽你的,一會就帶着樑大哥到處轉轉!”
樑辰也笑了出聲。
顧歡喜照顧樑辰喝茶。
初一快速跑回來,“老爺,您快去看看吧,村長家和趙家村的人打起來了!”
“……”
“……”
田園明白,如今田開平也算是有出息了,光是這個月結賬,他便給了田開平三十兩銀子。
這也是田開平應得的。
因爲田開平辦事確實可靠,還能幹,把大大小小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就是記賬也會去核對,他走路又不太方便,一瘸一瘸的,卻一點沒嫌麻煩。
田開平兩個哥哥給他打下手,一人十五兩,村長管着一些事情,給十兩,這一家子一個月的收入便有七十兩銀子,加上田羅氏婆媳三人帶着家裡幾個孩子做午飯,一個月也能賺點錢,如今田開平的銀子每個月拿出十五兩給家裡,另外十五兩存起來還田園,畢竟他還欠着田園二百兩銀子。
只是有錢了,田羅氏就想給田開平去看病,結果去看了,田開平壓根沒病,男人那活也活生生的,無非是覺得趙寶仙被人強了,心裡過不去那道坎,洞房花燭夜無法做到夫妻牀笫之事,加上趙寶仙和羅耀祖勾搭,田開平更舉不起來。
既然羅開平沒事,
再娶個媳婦,漂亮些、溫柔的,總而言之,就是要比趙寶仙好,無論的哪一方面。
田羅氏和田開平商量的時候,田開平也想着,是該成親的,誰也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回憶中。
更何況還是不堪的回憶。
只是他們這邊一放出風聲去,倒是有幾戶人家有心思,但是趙家那邊,卻到處敗壞田開平的名聲。
按照趙家的想法,他們也不用跟着田開平砍樹,所以可以隨便說。
今日冤家路窄,在這小田村碰上,村長也顧不得自己是村長了,攔住了趙老頭,直接問他,爲什麼要敗壞田開平的名聲。
趙老頭那是矢口否認,趙家幾個兒子倒是不怕事,直接說是他們說的,田開平兩個大哥就打上去了,小田村的人團結,一時間田開平幾個堂兄弟也撲了上去,十幾個人把趙家三兄弟打的嗷嗷直叫。
拉都拉不開。
“……”
看熱鬧的是不嫌事兒大。
議論紛紛。
田園得到消息趕來,趙家三兄弟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叫都叫不出聲。
“住手!”田園怒喝一聲。
兩撥人都慢慢的停了手,小田村的人倒是沒事,但也有幾個吃了點虧,趙家三兄弟是站都站不起來,就算能站起來,也不可能站起來,今兒是要賴上村長家,賴上小田村了。
“初一,送他們去鎮上醫館!”田園出聲。
趙家三兄弟有些猶豫。
趙老頭忙道,“就這樣子?”
“不然你想怎麼樣?再叫小田村賠你們一筆銀子?若你們這樣子想的,那就去衙門吧,這事情好好說說,若不是你們趙家說三道四,會被打?”田園說着,眸子一冷,話鋒一轉,“打都是輕的,若是換了我來,直接撕爛你們的嘴,讓你們以後再也不能說人是非!”
“你……”
趙老頭驚怒出聲。
但真說起來,他趙家佔不到理。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個兒子,“還不趕緊起來,丟人現眼!”說完拂袖而去。
趙家三兄弟一見親爹都走了,猶豫一會才慢慢吞吞的站起身,想要跟着離開。
田園淡淡出聲,“你們三個,事情真相如何,我想你們比誰都清楚,如今你們妹妹早已經給人做妾去了,難道還不允許田開平再娶?做人就算要護短,也得講個理,今日這頓打,你們挨的不冤!”
“但到底是被打了,瞧着也傷的不輕,讓我家小廝送你們去鎮上好好看看,藥費都由村長家出,你們覺得如何?”
村長連忙道,“應當的!”
這去看傷雖會花些銀子出去,但是尊嚴不可丟。
這頓,打的好。
也必須打!
不然別人還以爲小田村的人好欺負。
初一駕駛馬車送趙家三兄弟去鎮上看傷,田開平也跟着去了。
曾經的舅兄,如今是仇人。
田開平倒是很淡定的坐在一邊,也不怕這三人忽然出手揍他。
趙家三兄弟也是嘆息,誰能想到日子會過成這樣子呢?
自家妹妹也實在是太胡鬧了。
到了鎮上,讓大夫給他們看傷,田開平就在門口,站在寒風中。
趙寶仙過來的時候,看見田開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個男人,以前的窩囊廢,如今站在那裡,一身青布衣,卻有一種風吹不倒沉穩。
田開平也看見了趙寶仙,這麼冷的天,她穿的很少,胸脯還露出大半,不像良家婦女,倒像怡紅院的妓子,沒有說話的往邊上讓了讓,趙寶仙冷哼一聲,朝裡面走去。
走了幾步,趙寶仙忽然說道,“田開平,我有身孕了!”
“……”田開平腦子嗡響了一下,“恭喜你!”
至此,真的再沒有關係了。
“多謝,我聽說你要重新娶媳婦了,我先在這裡恭賀你,一直不舉,娶個媳婦,生個兒子依舊不是你的種!”
“趙寶仙你……”
就算是泥塑的菩薩,也有幾分氣性。
田開平怒喝出聲,憤怒的看着趙寶仙,冷聲道,“趙寶仙,人在做、天在看,惡毒的人,老天遲早會收!”
邁步進去,放了五兩銀子,和大夫說了幾句,便出了醫館,讓初一駕駛馬車往回走。
小田村還是熱鬧非凡,似乎壓根沒人打架一樣,人來人往的,該如何還是如何。
元嬸、康大娘早早回家準備午飯,畢竟家裡來了客人。
吃了午飯,田園帶樑辰去外面走走,顧歡喜在家繡拜壽圖。
樑辰這一輩子,活到這個年歲,還從未這般清閒過,沒有見不完的管事,也沒有無邊無際的空虛和寂寞,這一刻,他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家裡,不單單是愛人,還有親人。
“田園!”
“嗯?”
“當初你是怎麼找到歡喜的?”
田園看着樑辰,想了想才說道,“我去護國寺找到方丈大師算了算,他讓我去京城,我就去了,在京城兜兜轉轉了一年,總算在恭謝侯府看見了她,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知道那就是她,她也覺得我熟悉,我用了好幾天才潛入恭謝侯府,然後帶她離開!”
“這期間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不算什麼!”
田園低語。
是真的不算什麼。
不管吃了多少苦,只要能把顧歡喜找回來,都值得。
“你那個時候有想過,永遠都找不到她嗎?”樑辰問。
田園停下腳步,看着一身錦白衣裳的樑辰。
如顧歡喜所言的那般,他像一道清風,更像明月,霽月光風。
“沒想過,不敢想,我那個時候,總會潛入那些小戶人家,一家一家的摸過去,不是賊,卻比賊還像賊!”田園說着,笑了笑,“或許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歡喜,就是我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子想的,我一無所有,又有什麼資格,當年在廣元府,我看見他對別的男子笑,都心虛失落的魂飛魄散,做了一件錯事,如今經歷許多,我再去回想,我那個時候得多傻,才一個勁的退縮,一個勁的自卑,如果我早些想明白,我不會走許多彎路,她家興許也沒遇上這驚天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