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則更是考驗東林上去出戰的弟子心理素質的時候了,因爲只要再敗四場,那麼東林書院這天下第一書院的牌子從此就要被取下來,每敗一場,很可能都會成爲書院的千古罪人。
所以一時間竟是連自告奮勇想要上前的弟子也退縮了,他們不是怕輸,也不是怕流血,實在是揹負不起這沉甸甸的責任啊。
由此就可以看出來,塞外一戰實際上對東林書院新生代的實力損害還是相當大的,在這個時候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不要說別的,單是陸九淵門下死掉的孫和林,谷嚴,胡濤這三個人還在的話,那麼對方的“主攻七號擂臺”的戰術就是個笑話。
他們三人加上寧清,足以構成一個十分堅固的循環,四人輪換之下,每個人都可以獲得十分充足的休息時間,絕對不會出現像此時寧清根本就只恢復了一半就逼於無奈上場的尷尬,那完全就會越戰越累的惡性循環!
這時候,擂臺上卻出現了一次意外。
血淋淋的意外。
守六號擂臺的,是海公子的得意弟子顧俊,他修煉海公子的獨門神通:萬古雲霄一羽毛已經是得了八分真傳,但此人的性格說得好聽是豪邁爽直,不好聽就是暴躁激烈。此時見到書院局勢不妙,自己面前的對手卻是若牛皮糖一般的死纏爛打,真的是火冒三丈。
比如他此時面對的這名弟子龔爲,就是白鹿書院當中特別挑選出來的擅長水系神通外加身法精妙的人選,除此之外,這名弟子身上更是有很強的護體道器,居然都可以打一打,抽空出來治療自己一番!這是何等的猥瑣啊。
顧俊面對這種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不求進攻的對手,而且還因爲要顧忌不能殺人。沒辦法全力以赴,真的感覺是縛手縛腳!剛剛總算是偶爾打到他一下,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這王八蛋居然可以用水系神通進行自愈,邊打邊治傷。
更無恥的是,這龔爲之前是已經來挑戰過一次的了,遊鬥良久,被顧俊逮住了機會一記窩心腳踹了下擂臺,但他現在居然在臺下把傷勢治好了,又厚着臉皮捲土重來。登上擂臺前來討教,同時居然還哈哈大笑,不時向着臺下的同門招手,還嘴巴奇賤,大聲在說什麼我耍猴耍得精彩嗎之類的話
顧俊卻是一直都在暗戀寧清,見到寧清被打到吐血敗退,腦子裡面嗡的一聲,眼睛都紅了,加上又被這龔爲纏得心浮氣躁。頓時怒吼一聲,什麼也顧不得了,忽然雙手交握,捏了一個訣法出來。
這訣法一捏。頓時風雲變幻,顧俊忽的將口一張,其喉嚨深處有光芒一閃,立即便激射出來了一道銀線!
這銀線的速度完全是無法形容。快得肉眼都捕捉不到,一下子就從那正在遊斗的龔爲眉心當中穿過去,儘管眉心處的傷口只是一個紅點。但銀線穿透出後腦勺的時候,卻是“啪啦”一聲炸出來了碗口大小,血肉模糊的驚人傷口!
那鮮血混合腦漿從後腦勺的傷口處呈漏斗狀噴射出去,覆蓋了七八丈的區域,血肉模糊,十分慘烈!
有一句話叫做肝腦塗地,龔爲的這種死法還真是貼切。
非但如此,被那銀線穿透了以後,龔爲的屍體更是迅速縮水,變得焦黑一團!慘不忍睹!那銀線射到了擂臺周圍的護罩上的時候,甚至連護罩都蕩起來了劇烈漣漪,幾乎要被射穿,這是何等的強悍!
原來顧俊射出來的那條“銀線”,乃是被他煉到了極致的三味真火,他已經將有形無實的火焰煉到了液態化這種程度,可見修爲真的是十分驚人,這龔爲也是不自量力,跑來和顧俊這莽漢相鬥也罷了,還嘴巴要犯賤佔便宜,白白斷送了他一條性命。
驟然之間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所有人都同時驚呆了,連帶其餘九座擂臺上的比鬥都暫停了下來。
當然最先站出來的就是白鹿書院龔爲的師長,心痛之下,狂叫了一聲就跳上來要對顧俊出手。但旁邊東林書院的各位學正,師長難道是吃素的?
他們眼見得其餘的各大書院聯合起來耍陰謀,肚皮裡面早就窩了火,顧俊陡下狠手雖然不符合規矩,卻真的是讓人好好的出了一口惡氣,怎會讓他吃虧?便直接出手攔下,雙方立即激烈爭吵了起來。
當然,這種地方肯定打是打不起來的,象是這種大典上面,弟子出出手比鬥,師長在旁邊調笑指點幾句沒什麼,要是師長都挽起袖子混戰在一起成何體統?恐怕都要淪爲千古笑柄,所以勸架的人更多,於是便只能在口頭上分個勝負了。
所以一方就在大罵東林書院無恥,不守規矩,狠下毒手。另外一方就在鄙視白鹿書院實力低微,如此弱不禁風的弟子都要派上來打擂臺,我們又不是做保姆的,乾脆以後都是綁住雙手和你打就滿足了?
這事情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鬧得可是沸揚翻天的,看起來短時間內也是停不下來的了。不過毫無疑問,白鹿書院是苦主,並且與會的各大書院也都有將東林書院從天下第一書院這寶座上拉下來的意思,所以最後的結果肯定不會對東林書院有利。
見到了這副情形,林封謹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坐視,有必要做點什麼了,畢竟自己也是東林書院的人。他此時便站起來,走到了王敬之旁邊低聲道:
“師傅,我覺得現在情勢對我們很不利啊,看起來對方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一定要將天下第一書院的名頭給我們取下來了,咱們書院倉促之下,也拿不出應對的方案來。這天下第一書院的名頭這麼重要嗎?”
王敬之愁眉緊縮道:
“不錯,天下第一書院這六個字聽起來很簡單,彷彿也只是虛名,卻是重中之重,不能丟失的,因爲它代表的是天下讀書人的信仰歸心所在,代表的是無上的氣運!”
“直接一點來說,倘若失去了這個名號,書院裡面的神物孟子像的效果至少也要削弱八成。而那一本聖人手書的鎮院之寶《論語》,更是會效力大跌。高處不勝寒啊,哪怕是兩年以後重新將這名號奪回來,勢力此消彼長下,這兩年的空白期也會對書院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林封謹聽了以後,笑了笑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弟子倒是有個上不得檯盤的辦法,至少可以大大緩解拖延一下目前的局面。”
王敬之卻是對這個弟子十分了解的,知道此子狡黠多智,滑不留手,雖然林封謹嘴巴里面說是“上不得檯盤”的辦法,但現在對於東林書院來說,便是一杯毒酒也得端起來爽快的一飲而盡,便急道:
“你說,你說!”
林封謹便湊了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王敬之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頗有些古怪,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
“好,我這就去和主事的周兄講一講,你這法子你這法子,哎!”
看着王敬之離開的背景,林封謹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差不多算定了書院一定會採用自己的這個辦法,因爲要不這麼幹的話,那天下第一書院的名頭真的要旁落了。採用自己的辦法嘛,也頂多就是打打口水仗,顯得風度有失而已。
終於,那邊的扯皮還是結束了,其實也是很明顯,一切都照章辦事就行了。龔爲是在公平切磋的情況下,被顧俊“失手誤殺”,也就是東林書院賠錢,顧俊被“嚴加責罰”的結果。
但是,顧俊既然是違反了規矩,殺了人,肯定他就不能再上場,並且這一場比斗的結果,還是東林書院輸了!!這也就意味着,東林書院接下來要面對的擂臺缺口將會更大,暴露的弱點也將更多!
也就是說,東林書院已經輸了兩場,倘若再輸三場的話,那麼這天下第一書院的名頭就要易手。對於暗中安排這一切的其餘三大書院的主謀者來說,真的是忍不住都已經有些心潮澎湃了,激動異常了,至於死掉的那名士子算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爲了達到了這個目的,不要說是死一個人,就是死一百個士子,一千個士子又如何?
但很快的,重新開始比試奪擂以後,情勢就出現了一些很微妙的變化,最主要的變化,還是在那些被派遣上去拖延時間的外院士子身上,他們之前是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過對手的,也是知道必敗,但是心中卻有一條底線在,那就是對方不敢下辣手殺人!在這樣的心態下進行比試,肯定是可以發揮出更好的狀態。
可是,先前龔爲的慘死卻給他們敲響了警鐘!這才讓他們驚恐的認識到,面前的這些對手不是師長,不是師兄師弟,他們被逼急了,被惹怒了一樣會下辣手的!而兇手呢?賠點錢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