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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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田寧對於發生在晨陽身上的事情還一無所知,她那天真的少不更事的慧黠還不足以對愛情防微杜漸,也不懂得施壓愛情的壓力。而且田寧的周圍是一片真空,校園裡那些沸沸揚揚的緋聞八卦還沒有足夠的力量來穿透這片真空地帶。偏偏身邊最要好的朋友向真也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兩個人湊成了一對後知後覺。這樣也好,感覺遲鈍的人比較不容易受到傷害,至少傷害不可避免的時候也會相比那些精明的人來地更遲一些。本來就是兩個不同圈子的人,因此田寧對於晨陽和女教師的傳聞根本一無所知,只是感到晨陽的電話相比以前少了很多。

其實就在田寧感到了一點隱隱的不安的時候,晨陽也在等,等田寧的電話,等田寧過來找自己,只要田寧主動過來找自己,可能根本用不着哭鬧、用不着說任何話,只要用那雙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含着哀怨的淚光那麼深情地看向自己,晨陽就會放棄心甘情願地放棄所有的誘惑。付出就付出吧!犧牲就犧牲吧!他全都認了!可是晨陽偏偏什麼都沒有等到!田寧那裡是一如既往的沉靜。

最後還是他自己忍不住了打電話過去:“好長時間沒聯繫了!你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我以爲你很忙呢!”“是,是很忙,不多說了!我掛了!”晨陽是真地生氣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田寧看來並不是在裝糊塗而是根本就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否則怎麼可能這樣的若無其事呢?

想起來自從兩個人交往以來彷彿都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於是故意賭氣一樣和女教師的交往更加密切起來,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懲罰誰。本來像他這樣多情的心靈、旺盛的精力就容不得一絲情感的空缺,處處體諒一個嬌弱的女朋友,剛剛開始的大男子滿足感很快就會厭倦,就像是被藤纏住的大樹,最後只能變成沉重的負擔,箍得不能透氣。一個天真無邪、一個圓滑老成,善於協調複雜的人際關係;一個清新脫俗,一個精明能幹,下得廚房、出得廳堂;一個刁蠻任性,一個體貼周到善解人意,這樣的選擇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都並不困難。

田寧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可是藝術品再怎麼價值連城也只是擺設,高高在上的擺設或者是不見天日的收藏罷了;年輕女教師卻是現實生活不可缺少的日用品,而且是那種品質上乘經濟耐用的日用品,這樣的選擇並不困難,晨陽想過柴米油鹽的世俗生活了,居家過日子需要的當然是這些離不開的日用品了!

人家那邊已經見過了雙方家長,就連婚期都已經被傳得有板有眼的時候,田寧才聽到了一點風聲。否則田寧很可能一直被矇在鼓裡。田寧還是因爲宿舍裡羅以安和葉青聊天,說女教師根本配不上晨陽,不夠漂亮!田寧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切都是葉青和羅以安故意編排出來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這樣荒誕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事情已經真實的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推敲!一切早已經出現了變異的端倪。只是她從來沒有上心,哪怕只是稍微留意一下呢?!可是就算及早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就像現在,心中早已經翻江倒海,表面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田寧實在不知道怎樣面對背叛!這是背叛嗎?!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承諾嗎?她有可以去哭鬧、撒潑耍賴的身份嗎?她有什麼權利去追回一個男人已經變向的心?而變心的男人追回來了,她還願意接受嗎?她追地回嗎?

田寧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心裡還是有些難受,一股無以名狀的失意神傷陡然盤旋升起攫住了心輕輕拽了兩下,她想自己這樣應該算是失戀吧!一個人坐在肯德基裡面,接連吃了好幾杯的草莓聖代,越來越感覺自己有些可憐,自己的臉上一定寫滿了失意和狼狽,否則服務生怎麼會用那麼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呢?一直感到自己的心也變得冰涼起來,田寧才起身回學校。

放縱總是要受到懲罰的,到了晚上就開始連拉帶吐,胃裡吐空了,最後只剩下黃水了,雖然時間很晚了,向真和紀敏弘還是拖着她去了校醫院。等到輸完液從校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校園是睡着了一樣的安靜,她們幾個人的突然出現驚動了路燈下面正在親熱的一對男女,其實不用他轉身田寧已經從背影看出男的正是晨陽。

田寧沒有任何驚愕或是憤怒,平靜地像是陌生人一樣從她們身旁走過,倒是向真惡狠狠地盯着晨陽,好像被拋棄的是她一樣。田寧回到宿舍拔下了電話的插線,上牀睡覺,是很多天以來難得的好覺,一夜無夢。當流傳的小道消息已成不可改變的事實,會有萬事落地的感覺,一種近乎輕鬆的解脫感。倒是上鋪的向真總是放心不下,幾次探下身子張望,後來發現田寧是真地已經睡着了。

晨陽匆匆地與年輕女教師分手,趕回宿舍之後,發現田寧宿舍電話根本就打不通,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會直接打到隔壁宿舍,這次想了想還是算了吧!真找到人了又能說些什麼呢?任何的解釋此時都是蒼白無力,甚至是虛僞的。

第二天晨陽還是趴着玻璃往裡看,以前她們總是心有靈犀,田寧總能及時感受到他的目光,兩個人常常會心一笑。但是這次她並沒有擡頭,坐在旁邊的向真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對着門的方向使勁努嘴,受到示意的田寧卻始終不向自己這邊張望只是頭垂地更低了,恨不得縮到自己的身體裡。年輕氣盛的田寧當時並不明白愛情的消失,有時沒有對錯,緣分消失了就像緣分來時沒有理由;更多時候就像一個巴掌拍不響一樣,不可能全部都是某一個人的過錯,沒人是完全無辜的!只是那時她還是太年輕了,這樣的道理對她來講有些深刻,她也不顧上去反省自己的問題,她只想一個人癒合自己臆想出來的傷口。

就像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肯德基裡面田寧看到迎面走來的晨陽就猜到了後面的劇情一樣;這樣的結果也並不讓人意外,就和小說一樣無非都是些癡情女薄情男,沒有新意,不能流俗的古典邏輯!看慣了很多言情小說的悲慘結局,好像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沒錯,田寧很喜歡看悲劇的小說,她不喜歡結尾總是一團和氣的大團圓大歡喜,現實生活纔不是這樣呢!以前有人說過只有生活一帆風順,從沒有碰到過挫折的人才喜歡看悲劇,因爲她們根本不知道現實生活的殘酷,寧願相信那些小說虛構的騙人眼淚的苦難!田寧不知道這樣的話究竟有沒有道理,看吧!現在她想得還是這些不相干的東西,看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失魂落魄、痛不欲生!

其實田寧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任何事情在開始的時候就首先設想好了最壞的結果。田寧常常認爲悲觀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讓人保存一點最後的尊嚴。當然並不是說她就是自虐狂,沒有人會希望設想的災難有朝一日真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只是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設想的最壞結局發生的時候還不至於驚慌失措,甚至會產生無非就是這樣的心理安慰;是呀,事情已經到了所能想到的最壞程度,還能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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