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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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學校的第二個教師節,晨陽被評爲院裡的“優秀青年教師”,從黨委書記手裡接過大紅的證書和信封,他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信封,感覺厚實很有分量,心裡暗自高興,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等在後面。頒獎結束之後學校還破天荒地安排了一批女學生來獻花,不知道是因爲不想過於隆重,還是沒有足夠的時間籌備,這些漂亮的女孩子並沒有統一穿着的紅色旗袍,像是大酒店門前的迎賓一樣,十幾個身材、個頭相差不多的漂亮姑娘,一律穿着長至腳踝的素色長裙,懷裡抱着一大捧色彩斑斕的鮮花,嫋嫋婷婷地從舞臺另一側款款走來倒也別有另一番清新典雅的風味,。

晨陽沒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田寧,她穿着一件銀白色的長裙,款式簡單線條流暢,沒有任何複雜的裝飾,只是腰間鬆鬆地繫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子,整個人有一種古希臘傳統女神的典雅、端莊。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又走神了,晨陽聽到左右的女生都在說“祝您教師節快樂!”別人都快說完了,田寧才反應過來,嘴巴一張一合嘎巴了兩下還是沒跟上大家的進度,於是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慌忙地跟着旁邊的女孩一起鞠躬下場了。田寧當時確實是走神了,兩個人眼神交錯的瞬間她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雖然十幾年的教育早已經使晨陽成爲一個徹底的辯證唯物主義者,但是很多時候他常常會認爲很多事情是科學不能解釋清楚的,就像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很多時候好像都是命中註定的,人和人之間就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牽着一樣很玄妙。沒隔多長時間就到了國慶,整個學院籌備了一場規模龐大的國慶匯演,主要演員不僅僅是學生還有各個系的老師。機械系這次又別出心裁地準備了一個由教師和學生共同搭對的華爾茲表演。晨陽的舞伴是田寧,兩個人還是領舞。晨陽常常不得不感嘆這樣接二連三的巧遇就是上天存心的安排了吧!

雖然排練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們俊男靚女的組合非常成功。田寧不化妝的時候只是個還沒長大的、瘦高的鄰家女孩,一旦上了妝登上舞臺就會煥發出別樣的神采。兩個人的手一搭,她就像是有一口氣從腹腔深深地提了上來,整個身子很自然地就端了起來,雙眼秋波顧盼,婉轉生情。兩個人合着同一個節奏就像隨着一個頻率的波浪起伏,胯部相抵呈扇形張開,猶如一朵美麗的鮮花緩緩綻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高度統一。

兩個人之間高度的協調統一讓晨陽覺得自己不能在猶豫了,是時候採取行動了,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田寧還沒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可是他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樣精緻的尤物多少人都在垂涎三尺,他害怕別人會捷足先登,那時後悔恐怕都來不及了。多少非凡人所能把握的巧合才成就了這樣奇妙的緣分,是造物對自己的褒獎,這樣白白浪費了簡直是暴殄天物、傷天害理!但是讓他一度引以爲豪的身份現在倒成了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絆腳石,帶來了很多顧慮,雖然這個年代提倡的是戀愛自由、婚姻自由,雖然學院並沒有任何一個文件明文規定禁止教師和學生談戀愛,雖然他也聽說過有最終成爲老師家屬的學生,但那都是畢業之後;師生戀現在還是要承受來自多方面的世俗觀念和社會輿論的壓力和考驗,甚至還包括自己的職稱考覈。但晨陽實在等不了,他等不到田寧畢業讓一切變得順理成章起來,迫切的心情就像是歌裡唱的那樣:

空氣裡都是情侶的味道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大家應該互相微笑

摟摟抱抱這樣就好

我喜歡鮮花城市裡應該有鮮花

即使被人摘掉鮮花也應該長出來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大家應該相互交好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生命象鮮花一樣綻開

我們不能讓自己枯萎

沒有選擇我們都必須戀愛

鮮花的愛情是隨風飄散

隨風飄散隨風飄散

他們並不尋找並不依靠

非常地驕傲

孤獨的人他們想象鮮花一樣美麗

一朵驕傲的心風中飛舞跌落人們腳下

可恥的人他們反對生命反對無聊

爲了美麗在風中在人們眼中變得枯萎

晨陽認爲自己當然沒有道理浪費這美好的青春歲月,否則自己豈不是真地成了一個可恥的人!想着困難是彈簧你弱它就強;想着車到山前必有路;想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着就是要發揚大無畏的精神,迎難而上,晨陽給田寧的宿舍打了電話。還是應該感謝自己的教師身份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田寧的宿舍電話,電話通了但是要找的人並不在,晨陽當時還沒有她的傳呼機號碼,這不在系辦公室牆上張貼的電話範圍之內,害怕別人不能及時傳達自己的信息,只好亮出了老師這張王牌“我是晨老師,讓田寧回來之後給我回電話,有急事!電話是xxxx!”

整個晚上晨陽就像是沒有任何經驗的毛頭小子,不敢離開單身宿舍半步,電話一響就立刻接起來,電話要是有一陣不響就會拿起聽筒檢查一下,坐立不安地搞得同寢室的另一位年輕老師莫名其妙。晨陽終於體會到等待的滋味兒並不好受,心就像是放在韓式烤盤上慢火煎,滋啦滋啦地向下直流油,然後翻過面繼續重來一遍,關鍵是翻來覆去地重複卻怎麼也烤不熟。時間好像一會過地很慢一會又過地很快,他時不時地擡起手腕看錶,現在眼見着時針都要挪到十那邊了,這小丫頭還沒有打電話過來,晨陽忍不住有些着急,嘩啦啦地一頁一頁用力翻着手裡的書,心中琢磨着——這小丫頭,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宿舍?也不知道是跑哪瘋玩去了?!電話簡直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以至於晨陽都有些生氣了。

您好!請問晨陽老師在麼?

我就是!

老師您好!我是田寧!您找我有什麼事呀?

電話裡說不清楚,這樣吧!十分鐘在你們宿舍樓下見!

不等田寧說話,晨陽直接就掛斷了電話,他知道在真相沒有浮現出來之前,自己還是田寧心目中的老師,她一定會出現。田寧感到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要勞師動衆地出去說,她掛上電話,打開櫃子準備換一件上衣,已經躺在牀上的向真探下身子問道, 什麼事呀?你還要出去?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我現在到樓下,聽起來好像很着急!向真也摸不着頭腦,直催她那你趕快去吧,別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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