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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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葉青和賈曉晴都是愛情的現實主義者,卻又有着本質上的區別。對葉青而言,愛情既不是虛無縹緲的玫瑰色夢想;也不是替自己買單付賬、沒有透支額度的信譽卡;更沒有想過要委屈自己,只爲了能夠平步青雲、飛黃騰達!在她看來,這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有權利要求更加美好的,但就像是她一直以來對於自己的人生規劃一樣——全力爭取卻絕不不擇手段,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地努力着。賈曉晴卻更加實際或者世俗,她從來都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的愛情,無非就是各取所需罷了。談情說愛是有錢有閒人的消遣,像她的父母每天辛辛苦苦也只能討個溫飽,每到開學的日子都要爲幾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犯愁,揹着生活的重擔好像從來沒有真正放鬆的時候,就連笑容也只不過是面部肌肉的簡單抽搐,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這種笑容是帶着苦澀的、讓人看了會感到心酸的!生活對於這樣的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石磨,壓得人喘不出氣來,哪還有什麼閒情逸致談愛情呢?愛情還不如幾袋大米來得實惠呢!

很多情竇初開的少女將愛情視爲美麗的玫瑰色的夢想,鑲着金邊閃閃發光,賈曉晴更願意將愛情當作一件武器、一部梯子藉以迅速改變自己的生活。雖然平時的生活費也就是宿舍裡的平均水平線,賈曉晴的生活水準卻明顯高於其他幾個人。女孩子平時喜歡的小零食、小玩意從不斷頓;也會經常去肯德基、麥當勞之類的快餐店改善伙食;甚至在周邊幾個城市的有名景點也都和同學結伴踩下了腳印。當然這一切都不是賈曉晴自己掏的腰包,至少大頭兒不是她自己出錢,很多時候賈曉晴也就是給大家買兩瓶礦泉水或是付最便宜的公交車費。賈曉晴不漂亮,可能正是因爲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全然沒有美女的矯揉造作,反正什麼都沒有,不如干脆擺出豁出去的架勢,不像很多漂亮姑娘總是裝腔作勢地端着身價,勁兒勁兒地太拿自己當回事有時難免無趣,就如同美輪美奐的高級定製時裝根本不能穿到街頭一樣。

賈曉晴鮮活而生動,很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畢竟十八無醜女,那青春的風韻,大方隨和的氣息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嫵媚。在和男人相處的時候接人待物、大大方方、態度率真、有主見、不拖泥帶水、也不斤斤計較,也會恰到好處地在男人面前示弱,自然隨意地表現出溫順、柔弱!愛說愛笑愛開玩笑也拿自己逗悶子,即便別人開自己的玩笑有些過火也不會輕易甩臉子、耍小性!懂得投其所好,有敏銳的觀察力,不僅能細心地發現而且會不動聲色地滿足!這樣的女人無疑都是有謀略、有手段的,讓人明知是陷阱,還忍不住一頭跳下去!,所有男人感興趣的話題:足球聯賽、NBA、不論是航模、軟件、最新的遊戲、還是體育、政治、戰爭均能頭頭是道地侃上半天,不是隻知道點皮毛就一知半解地不懂裝懂,時常會有些新鮮獨特的視角,讓很多男生都刮目相看。上學期間,很多男生宿舍用來消磨時間的遊戲打牌、象棋、五子棋、跳棋,賈曉晴的實力一樣不能小看,有賈曉晴的地方不會冷場,她善於調節氣氛,說到底這是一個不漂亮但有趣的女人。

因此自有男人心甘情願地爲她花錢。很多時候,外人根本看不出她和交往甚密的男生究竟是戀人、還是其他的什麼關係。賈曉晴並不着急固定自己的身份,她一直都認爲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最要緊的就是要保持一個誰也不屬於的身份——既然不屬於任何人,就潛在地有屬於任何人的可能,這對男人來說是最大的誘惑,這個被架空的虛無的誘惑甚至能夠大於可以觸摸到的美貌和感知到的溫柔。男人可能就是這樣一種動物,永遠在掠奪資產,而這資產一旦歸屬到自己的名下,他就再懶得投資了。

進入大四之後,班裡來了一個留級生——沈家豪。那時學校有規定每學期如果有兩科以上主修課不及格就會留級到下一年級。這已經是沈家豪在學校裡的第六個念頭,按說已經沒有了繼續留級的必要,只不過家裡可能實在是神通廣大,能夠化腐朽爲神奇,仍然爲沈家豪保留了學籍。沈家豪着實讓他的幾任輔導員都非常撓頭,這是個超級滾刀肉似的人物,每天悶聲不響的,倒是從來都不惹禍,可是學習成績卻一塌糊塗,有的科目到了最後居然只能考個位數,很多心慈手軟的老師本來體諒他已經留級了有心想要放他一馬,可是都沒有辦法提溜起來。沈家豪本人看起來確實其貌不揚,個子不高,眼睛非常小、再加上人特別胖,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碩大的發麪饅頭裂開了兩條狹小的縫兒一樣,每天都是一副總也睡不醒的樣子,一點年輕人的機靈勁兒、活泛勁兒都沒有,和別人講話的時候反應總是會慢半拍,再加上講話速度特別慢,整個人就越發顯地有些遲鈍,說好聽一點就是老實、本分,說不好聽些就有點木訥、呆板。

賈曉晴走進教室的時候聽到幾個男生正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天:“沈家豪打呼嚕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就跟拉防空警報一樣,剛上樓離宿舍還老遠呢就能聽見,簡直是震耳欲聾!晚上吵地我們宿舍的根本睡不着覺,把他推醒了讓他等我們都睡着了再睡,他倒是答應了,可是他醒過來還沒到兩分鐘呢!我們這邊還沒醞釀情緒呢,人家就又睡着了!真是沒辦法呀!”

“據說他高考的時候才考了二百多分,是嗎?”“

“什麼二百多分呀?據最可靠消息稱還不到二百分呢!”“

“那他怎麼能進咱們學校呀?”“

“這就叫‘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沈家豪的爸據說是XXX市委書記!”“

“噢,怪不得呢!”

賈曉晴本來只想聽個笑話,“市委書記的公子”卻讓她動了心思。還有一年的時間就要畢業了,她得爲自己的未來及早做打算了!可是到了他們這一屆畢業生國家即將取消大學生全部統一分配工作,也就是說不再包分配工作了,開始實施雙向選擇——用人單位自由選擇畢業生、畢業生自由選擇用人單位,雖然這樣有利於人才流動,但是這些宏觀的整體利弊作爲個體的賈曉晴沒有能力高屋建瓴,她在乎的只是究竟給自己帶了什麼改變!賈曉晴是一門心思想要進事業單位的,在農村從小養成的觀念認爲只有端上“鐵飯碗”這日子纔有了保證!可是非常不幸的是終於輪到她們自己上場了,遊戲規則卻改變了!賈曉晴一心想要進入事業單位、端個“鐵飯碗”的願望也變得艱難起來。如果能找個市委書記的兒子,工作的事情就根本用不着發愁了,那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由着自己隨便挑!

經過幾天翻來覆去的思考,將感情、事業、前途、金錢、愛情、別人的看法放在情感的天平上反反覆覆地掂量來、掂量去,賈曉晴最終還是決定選擇沈家豪,選擇這條能夠帶領全家人迅速脫離貧困的捷徑!其實早在賈曉晴剛剛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這個選擇就已經有了答案。她如此地猶豫不決,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的內心能夠好受一些,想讓自己日後不至於後悔!她還能怎麼樣呢?!既沒有權勢、也沒有人大把的金錢,甚至連美貌都稱不上!

如果能夠甘於平凡的生活也就罷了,可賈曉晴卻不甘心,她不能想象自己如同自己的父母每天捉襟見肘地過日子,她真地不能忍受那樣的生活!還不如讓她去死!死都不怕,難道還會害怕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搭伴過日子嗎?!何況這個人除了個人本身不怎麼樣以外,那可是要什麼有什麼呀!沈家豪無疑將成爲她生命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她的生活將完成三級跳遠,不用任何過渡,直接從貧窮跳躍到富貴!她必須率先過上好日子,只有這樣才能顧得上“兼濟天下”,她不能只想着自己,還肩負着把一大家子人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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