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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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可能只有一種定義,卻有很多不同的表現形式!孟梓明和田寧的相處就連外人看起來也會覺得很舒服,不是那種暴風驟雨的激情澎湃、沒有什麼大悲大喜的跌宕起伏,心臟不會像做過山車那樣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着不了地,平淡真實卻能細水長流。孟梓明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如果浪漫是專指那些華而不實、譁衆取寵的把戲,那麼他確實是不夠浪漫!但是這並不代表孟梓明是一個不懂得愛情的、不懂得怎樣去愛別人的人!

愛情可能也會有很多境界,比如說表面沒有,內心也沒有;或者表面有,心裡沒有;再不然表面沒有,心裡有;最高的應該算是雙劍合璧!或者愛情還有可能劃分爲不同的類型,有的是虛情假意,看起來愛你其實最愛的卻是他自己;有的只是小情小愛,平時慣於甜言蜜語但總是把你置於生活的風口浪尖之上,能夠撐起的天只有雨傘那麼大而已;有的是現實的愛,這種愛是有限度的,一旦大難臨頭就會各奔東西;還有的應該就是大愛,甘心情願爲你遮風擋雨;博愛,應該是另外一種境界,非一般人能企及的!孟梓明的愛,潤物無聲,春風化雨,卻總是能夠暖人心房!

愛——更像是一個最爲廣泛的命題作文,不限題材、不限格式、不限內容、不限風格、不限方式,浪漫抒情的、平鋪直敘的、曲折離奇的,全隨便!只要不是打着愛的旗號掛羊頭賣狗肉,那就由着你自由發揮!只要自己心裡樂意,只要對方能夠滿意就夠了!形式都是次要的,關鍵是真誠!或者說是真情!

孟梓明和田寧不會在食堂互相餵飯,不會爲了顯示恩愛故意擠在一張椅子上吃一個小蘋果,他們之間是那種只有在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妻之間纔有可能見到的心有靈犀,是那種天長日久積澱出來的心領神會!他們還是常常去游泳,每次孟梓明都會給田寧買冰淇淋,每次都要買和路雪的可愛多蛋卷,兩塊五毛錢一個,要知道當時在食堂買一份回鍋肉也不過三塊錢而已!

而且每次孟梓明都會體貼地把自己那份兒的最後一點留給田寧吃,就爲了讓她多吃一份蛋卷最下面的巧克力!他小心翼翼地瞄着田寧控制着自己進食的速度,總是等到田寧把自己的那份兒吃光了,意猶未盡地嚥着口水回味時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兒巧克力遞過去,還要裝作自己根本不喜歡這種小女孩才喜歡的甜食!

就像每次兩個人一起吃飯,田寧都會把自己飯盒裡的肉片夾給孟梓明一樣!那種心滿意足是自己獨自享受根本比擬不了的!那種從心底溢出來的快樂是不曾真心相愛的人根本感受不到的!孟梓明第一次萌生出一定要努力賺錢、一定要努力賺很多很多錢的想法就是爲了讓田寧能夠吃到世界上最好的冰淇淋和巧克力!

田寧終於發現原來兩個人真心相愛並不是只有言情小說描寫的一種模式!有時可能很簡單,簡單到只是下雨的時候把一多半的雨傘撐到對方的身邊,讓自己的大半邊身子在外面淋着雨;在擁擠的公共汽車上用雙臂爲你撐起一個安全的空間;或者是走路的時候總是本能地走在外側,隔在你和車流之間,像是用身體作爲第一道屏障,把你擋在危險之外;或者是過馬路的時候下意識地牽着你的手,摟着你的腰!

每次孟梓明的大手搭在田寧的腰間,都會讓她份外感動!田寧發現原來自己對於愛情的要求是這樣的卑微,只要一隻手傳遞過來的溫度就會讓自己滿足!在公衆場所孟梓明常常刻意和田寧保持着距離,他討厭那種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親密!但是每每面對任何微小的危險或是潛在的危險所表現出來的保護欲卻讓田寧從心底感到踏實!

千萬不要小看生活中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對於絕大多數的平凡人來講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碰到地震、海嘯、戰爭、飛機失事、汽車爆炸這樣的大災難,當然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有這樣的機會來檢驗自己的愛情!因此對於大多數人來講,愛情其實就在生活的細枝末節中!如果一個男人在下雨的時候寧願呆在屋裡百無聊賴地看電視也不願意爲你送把傘;如果在你生病的時候他只顧着悶頭玩電腦遊戲,甚至都想不到爲你倒杯熱水,那麼也就不要指望着他能在危急關頭爲你挺身而出了!

田寧對孟梓明言聽計從,無論他說些什麼都會奉若神明!最初在學習游泳期間建立起來的信任和依賴與日俱增!愛情在最初開始的時候可能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但是信任卻是一份感情賴以生存、得以延續的基本元素,等同於氧氣和水分!沒有了信任,一切都是失去了根基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樓!

就在孟梓明向田寧表白的前一天晚上,田寧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好像跌入了一個深谷,正在下落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孟梓明伸出的雙手!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田寧始終無法忘記自己在夢中抓住孟梓明雙手時那種無法言表的感覺,一種沒有一絲一毫質疑和擔憂的信任;一種心有所依的踏實和滿足;一種生命的託付!

因此田寧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可能也會分道揚鑣,像是所有的年輕男女一樣;甚至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可能會喜歡上對方以外的任何人!雖然他們也像所有戀愛的年輕人一樣,也會時不時地鬧些小別扭!而且每一次有了分歧孟梓明從來都不會讓着她、遷就她!

人類的感情世界已經豐富多彩的有些千奇百怪了!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直接套用的定式或者任何可以用來衡量幸福指數的標準,唯一能夠從自然界中借鑑的參考規律恐怕就是環環相扣的生物鏈!即使身處生物鏈的最高端恐怕也不能高枕無憂!比如大象會害怕小老鼠,越是看起來兇狠、強悍的天敵可能越是出乎意料的弱小!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麼!

田寧曾經就處於情感鏈條的最高端,冷眼看着別人千方百計地討好自己,不爲所動!不爲別的,只是因爲他們喜歡她,而她,並不喜歡他們!所以她佔盡了主動和先機!

孟梓明愛她卻並不願意沒有原則地順着她、捧着她,不會爲了哄她開心兒歪曲、隱瞞、篡改一丁點的事實!甚至都沒有想過講究一些技巧讓忠言不至於那麼逆耳!這讓一直聽慣了甜言蜜語的田寧心裡非常不受用!

比如本來田寧絮絮叨叨地提起宿舍裡的其他幾個人,提起極不和諧的宿舍關係時,心中是充滿了遇人不淑的委屈的!即便不是爲了得到他的拔刀相助,也是渴望得到孟梓明的附和和安慰的!

可是孟梓明皺着眉頭聽完了田寧的牢騷極其不耐煩地說道,你看待事情的角度有問題!爲什麼說來說去都是別人的錯誤?!難道你一點錯兒都沒有嗎?就連這幾個人的宿舍關係都協調不好,這本身就是你的過失!不要總是盯着別人,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孟梓明知道田寧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這樣的話她是不愛聽的,可能也根本聽不進去!可是他不能像那些外人一樣繼續慣她的臭毛病!外人可以說些不負責任的、不溫不火的客氣話、好聽話,反正既不損害自己一根毫毛,還能討得別人歡心!可是他們不同,自從孟梓明下定決心要和田寧在一起之後,就把他和田寧看作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那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整體!因此他有責任讓田寧認清自己!

看到田寧不高興地沉着臉,孟梓明更是一步都不退縮!臉陰沉地更加厲害,也不說話,悶着頭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孟梓明想在兩個人的交往初期不能讓田寧產生錯覺,以爲只要她不高興就可以萬事好商量了!要知道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不是一時半晌,而是一生一世!過日子不順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連不合心意的真話都成熟不了,還談什麼打拼生活呢?!

因此常常是田寧自己蔫不嘰嘰地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還要主動向孟梓明拋出和好的橄欖枝,痛心疾首地檢討自己的錯誤,心悅誠服地接受孟梓明的批評指正,還要保證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誰能想到一向以自我爲中心、心高氣傲的田寧也有被臣服的時候呢!因此當我們看到一個人心甘情願地顛覆了自己過去全部的信條時,也許就是愛情的力量在作怪!愛情不僅擁有着無窮的動力,同樣擁有不可小覷的創造力和毀滅力!

在臨近畢業的最後日子裡,田寧就像個忠心耿耿的貼身小跟班,陪着孟梓明參加各種名目的畢業會餐,從黃昏到深夜,樂此不疲!我們身邊的朋友如同一面面鏡子,能夠不爲人知地折射出平時各自隱藏起來的真實本性!

田寧很少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這羣大男孩將無限的留戀、傷感、憧憬、期待 就着一杯杯啤酒灌下肚,再面紅耳赤地蒸騰出來。內心彷彿觸摸到了孟梓明的靈魂!如果單純從五官的標準程度來判斷孟梓明稱不上帥氣,可是整個人輪廓鮮明、目光堅定有一種從骨子深處散發出來的沉穩果敢、堅韌剛毅,一種不怒而威的大男人氣概!原來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頭腦冷靜、條理清楚、有理想、有追求!

有時孟梓明難免會喝醉,東倒西歪地靠在田寧的身上,她也不會感到厭煩,反而有另外一種滿足——看吧!這個男人是屬於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的!

最初並不看好兩個人交往的很多人逐漸改變了看法,作爲孟梓明的好朋友他們曾經真心地擔憂田寧和孟梓明不是一路的人,擔憂她會像一個纏人的藤最終會擠走參天大樹的養分。現在看來,田寧並不是表看看起來那麼不近人情、拒人千里之外,反倒是很體貼、很善解人意!

吃飯的時候總是體貼周到地安排服務員上些醒酒暖胃的熱湯、主食,輕聲細語地勸大家多吃一些免得第二天腸胃會不舒服,散場的時候田寧也會刻意留在後面檢查一下桌面以免這些醉意熏熏的人會把東西忘在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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