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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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們不同於羅以安和向真,田寧和葉青之間關係的破裂總是讓人感到惋惜,有那麼一點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無奈,就像是才華橫溢的實力派演員只能按照拙劣、蹩腳的劇本去演戲,由不得自己選擇。

其實田寧和葉青身上有很多相通之處:她們喜歡在寬敞明亮的大商場閒逛或是去個性小店淘貨,哪怕什麼都不買也不會去批發市場買成批生產、滿大街都是的“時髦”衣服,這樣才能符合她們對服裝的要求——寧缺毋濫,寧要仙桃一個不要爛杏一筐,哪怕省下的生活費只夠買一兩件款式簡單大方、面料做工精良的名牌,也不會扛回一大堆花裡胡哨的便宜貨;兩個人的才藝加在一起就是成語——能歌善舞,因此自然都喜歡音樂,無論是古典還是流行都喜歡;喜歡品質上乘的黑巧克力,因爲喜歡麪包房裡濃郁香甜的味道可以在裡面流連一下午;都喜歡看閒書,雖然一個是因爲純粹的喜歡,另一個是因爲讀書可以增加一個人卓爾不羣的氣質;都喜歡把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都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而不是學校裡這些幼稚的大男孩,她們甚至連情書都會對彼此公開,常常爲那些熱情洋溢的話語逗得直不起腰來。她們本來可以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只是很可惜從開始兩個人就被迫同臺競爭,處於對立面的兩個人很難真正心意相通,誰都沒有錯,怨不得別人。

在自然界中三角支撐最爲穩定,然而人的感情一旦牽扯進了第三方原本簡單的事情瞬間就會變得錯綜複雜起來,很快就會亂成一團亂麻糾纏不清。從常理上推斷,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至少高興的事情多個人分享、痛苦的事情多個人分擔,兩個人有了矛盾還有第三方可以從中調節不至於鬧僵。不爭的事實是女人的心胸很多時候並不寬廣,她們渴望自己切切實實、完完全全地獨自佔有,她們不喜歡與別人一起分享自己的感情,不論是友誼還是愛情。

和田寧鬧翻之後,葉青的心裡並不好受,甚至對自己有些失望,一直以來她都認爲自己客觀冷靜,不會輕易被別人左右的判斷力,但那天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電話和田寧撕破臉皮,不得不承認羅以安的耳邊風還是起了作用的。葉青時常會悲觀地想也許自己和田寧沒有緣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總要講求緣分的),那天恰巧是英語四六級考試公佈成績的日子,整個宿舍裡面只有自己和紀敏弘沒有通過,而田寧不僅順利通過分數還是全班最高的,大家圍在一起看成績的時候,葉青聽到身後的男生說,這田寧真不簡單呀!絕對是百年難遇的才貌雙全呀!這樣的讚美對於當時在場的任何女士都是一種打擊,讓人自慚形穢或是心有不甘!

葉青對這普通的一句讚美更加敏感,感覺別人是在故意諷刺自己,越發覺得臉上掛不住了。雖然班裡的整體通過率並不高,甚至直到大學畢業因爲沒有通過國家英語四六級考試拿不到學位證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這些都不會讓葉青產生一絲阿Q似的自我安慰,她從來都不會產生比下有餘的自我安慰,葉青的眼光永遠瞄着跑在最前面的,永遠試圖縮小和最優秀的差距。何況這次英語考試葉青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英語複習上,每天早早起牀去小樹林裡背英語單詞,一本詞彙書都已經翻地起毛邊了,居然只考了四十多分,僅僅比紀敏弘高了兩分而已。

而葉青是最不屑於和紀敏弘相提並論的,兩次模擬考試之後紀敏弘就對自己通過考試完全喪失了了信心,自暴自棄地根本沒有複習,如果不是因爲心疼五十塊錢的報名費,她很有可能乾脆就不來參加考試了。想到這些讓葉青直接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質疑,感到非常灰心,好像自己的存在就是爲了襯托別人的高大一樣。羅以安也聽到了那個男生對田寧的讚譽,心有不甘,說出話來自然是多年的陳醋酸得不行,你說這田寧是不是太有心計了,每天裝成忙得不行,根本沒看見過她複習呀?可是揹着咱們不知道怎麼狠命用工呢!不就是想讓別人都對她刮目相看麼?!真是的!

如果這樣推斷下來的話田寧當天多少還是有些冤枉的,電話並不重要,無非就是點火索罷了,真正的元兇就是嫉妒心使然。友情有的時候就是一種限度,這種限度就是在一定的時間裡能夠在各個方面保持收支平衡,不僅僅是指金錢方面的支出,還有很多方面的權衡,誰也不願意一直自我犧牲、自我奉獻。只有自覺維持不出現赤字的夥伴才能更加長久。田寧的問題就在於她太出色了,一個人出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處處都出色,不給其他人任何趕超的機會就會遭人嫉恨了。

既然大家都是凡人,自然誰都有雜念,誰也不想每天生活在別人的光環之下,更何況葉青又不是碌碌無爲的平庸之輩。那些既生瑜何生亮長久壓迫的無奈很容易被點燃,而且葉青認爲自己並不是無理取鬧,田寧確實是有錯在先。然而事情雖然不大,關鍵是沒有辦法收場,宿舍裡沒有給兩個人從中調和,沒人搭個臺階、順個梯子讓兩個人打破僵局,就那麼晾在那裡。

然而這兩個當事人又恰恰都是自尊、自大、自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兒,誰也不肯先示弱,哪怕是偶遇的時候先點個頭或是稍稍牽動一下嘴角的肌肉,繃的時間長了兩個人都是滿肚子委屈,越來越當回事,怨恨自然也就跟着假戲真做了,誰也不願意主動搭理對方,好像誰先打破僵局猶如投敵賣國一樣嚴重。這倒正合羅以安的心意,本來她就像個守着糖罐的小孩,每天都在忍受着煎熬一方面虎視眈眈地看好自己那份兒唯恐別人來搶,另一方面又時刻惦記着從別人那份兒掠奪點擴充自己的力量,現在好了,一整罐全歸自己了,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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