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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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很喜歡田寧的寧靜淡泊(這樣可以避免兩個女人之間的競爭),但是葉青實在不欣賞田寧的隨遇而安,在她看來順其自然更像是聽天由命。她認爲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人生作出規劃,至少一直以來葉青對自己都是這樣要求的,這樣會讓她產生未來生活把握在自己手中的踏實感和成就感。

從小到大父母幾乎不用爲葉青她操什麼心,升初中讀重點中學考大學,用不着大人叮囑她自己就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些什麼,葉青不像別人總是制定詳細到幾點幾分的詳盡計劃,在她看來都是些招搖示衆,用來欺騙自己或是別人的幌子罷了,最後往往淪爲一時的心血來潮,很難能夠真正實施。葉青只爲自己制定長期戰略和短期目標,重要的不是表面的形勢而是能夠做到心中有數,心裡清楚要做什麼,只有這樣目標纔不會流於形式,才能夠猶如指路明燈一樣時刻提醒着自己——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應該是捨棄的,督促着自己按部就班地去完成。除了沒有考上國內知名大學以外,葉青對自己的規劃幾乎沒有發生過大的偏差。

雖然只是一所普通的三流大學,葉青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她對自己已經感到很滿意了。就像十七歲那年葉青只能無奈地接受自己的身高只能停留在一米六以下一樣,無論心裡有多麼不情願、不甘心她不得不承認,升入高中之後,學習讓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原來小的時候,鄰居總是會說女孩小的時候成績好並不稀奇,到了高中讀書就會變得越來越吃力,不像男孩自那樣輕鬆,那時她還很不服氣,心中暗暗憋着一股勁兒,一定要爭氣。

可是很多時候自己的付出和考試成績已經不成正比,尤其是物理常常是讓葉青焦頭爛額,每天點燈熬油地啃課本,成績還是慘不忍睹。後來葉青主動找班主任老師調換了座位。當時她的那位同桌,每天只要有空就會溜出去打籃球根本看不到他用功。可是葉青絞盡腦汁也做不出來的物理題,他常常是連演算都不用,左手支着下巴,右手不停地轉着筆,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呆一樣,但是“看”一會之後就往卷子上直接寫答案,而且還是正確答案。因此葉青只能換位子,再繼續坐在他的旁邊,葉青覺得不用到高考自己的自信心就會被打擊得支離破碎。因此這樣的結果在她自己看來還不至於糟糕透頂,甚至還有些慶幸總是好過名落孫山。

曾經讓他們這些高考生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來的大學,終於揭掉了象牙塔神秘的面紗,大學生活並不像他們當初想象的那樣深不可測,生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當然也沒差到不可接受的地步。學習壓力遠遠不如高三的時候,就在周圍的同學都在爲考上大學鬆了口氣的時候,葉青已經開始着手爲新階段的目標作出籌劃。

通過老鄉會,葉青很快認識了很多師哥師姐,本來很多老生就喜歡在新生面前擺出老大哥的架勢,何況葉青又是那麼親切謙遜、彬彬有禮,充滿了求知的慾望,於是很多人都主動敞開心扉向她傳授了很多在學校裡的生存之道:若想綜合測評能在年級排在前面,學習成績當然是要好得,能夠拿到獎學金絕對是錦上添花;一定要和班裡絕大多數的同學處好關係,因爲學校裡的很多事情都是通過無記名投票產生的,這樣才能佔到便宜,至少不會吃虧;不要在班內任職,事情瑣碎牽扯精力不說,還得不到很多實際利益;如果不能在院、系的社團謀得一官半職,就要儘量爭取在學院的重大活動中多多露面,這樣學工處的老師纔會對你有印象,有了好事纔有可能想到你;一定要得到本班輔導員老師的認可,這樣很多優秀稱號纔有可能落到你的頭上,畢業分配的時候也能得到優先推薦……團結同學、尊敬師長、積極向黨組織靠攏諸如此類方方面面。

因此總覺得自己是在丟車保帥,班裡換屆選舉的結果,葉青並沒有太大的失落。向真的當選葉青也並不意外,思想平凡、心思簡單的人很少會得罪人,也更容易被別人接受;只是葉青不能把田寧的高票當選簡單歸結爲美貌的力量,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一個看起來無慾無求的人往往擁有四兩撥千斤的力量讓人難免防不勝防。

無論如何葉青現在都急需表現自己,急於向別人證明自己的能力,她害怕被埋沒,害怕總是被別人搶了先機。即將到來的“大學生風采”大賽無疑就是最好的契機,宿舍裡另外四個人正在無聊地窩裡鬥,田寧則把自己的閒暇時間全部泡在圖書館時(葉青發現田寧酷愛看閒書)。她一個人偷偷地準備着,葉青喜歡未雨綢繆、喜歡有備無患。雖然比賽的正式通知還沒有下來,但她早已經瞭解到這是學院多年的傳統,既是給新生提供展現才華的舞臺,也是學院選拔人才的機會。

對於急着表現自己的葉青來講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然要加倍努力。班裡最後只有她和賈曉晴報名參加,田寧沒有報名,讓葉青暗自鬆了口氣。雖然她曾經 “熱忱”地邀請田寧一起參加,但她總感覺田寧像是一心歸隱江湖的武林高手,刻意地隱藏着自己的實力,無論怎樣田寧不參加終歸是少了個強勁的對手。爲了能夠得到好的名次,賈曉晴和葉青每天都會花費大量時間查資料、反覆排練,田寧除了幫助葉青打打熱水、抄寫筆記這些後勤工作以外,從來不關注兩個人的備戰情況,因爲一個人無聊更是整天整天都泡在圖書館裡。

功夫不負有心人,葉青和賈曉晴最後都進入了系裡的決賽,看得出來,她們很想表現地低調一些,以免過於張揚遭人閒話,說是小人得志。但是眉眼之間的興奮以及對於成功的熱切渴望還是掩藏不住的,即便偶爾抱怨排練太辛苦了,別說是休息、逛街了,就連平時學習的時間也被佔用了許多,但也都是些甜蜜的牢騷,她們其實非常享受這樣的忙碌,享受這樣的被人關注。

最後的決賽,賈曉晴因爲沒有特殊的才藝表演,詩朗誦很難得到高分,沒能進入前三名;葉青卻一路過關斬將,如願以償地拿到了第一名,替自己爭取到了代表系裡參加院裡比賽的資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只是很多人的夢想都是虛幻的,缺乏足夠的腳踏實地的執行能力。如果不是後來的節外生枝,我們不得不佩服葉青對自己超強的掌控能力,這並不是每個普通人都能夠做到的。

比賽結束之後,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和部分選手一起到院裡的川菜館聚餐,作爲系裡的冠軍又即將到院裡比賽,葉青無疑成爲了焦點。只是她表現地一如既往的謙遜、謹慎,沒有一丁點恃寵而驕的輕浮,不是僞裝的,她當時確實顧不上高興。在她看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只有在院裡比賽拿到好成績,才稱得上真正的成功,那時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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