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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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事常常都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向真看起來比田寧還要沉不住氣,總是念叨着怎麼還沒有打電話過來,擔心是因爲她們平時總是不在宿舍肯定錯過了晨陽的電話,一個勁埋怨田寧沒把自己的呼機號碼留給晨陽。好不容易捱到了週五,下午沒有課,吃過午飯之後宿舍就空了,不知道大家都跑到哪裡去過週末了,大學生活讓每個人都已經如魚得水,再也不用擔心週末寂寞無聊了,各自都有各自的節目了。

只有向真和田寧兩個人躺在牀上看小說。這樣的時光總是讓田寧分外享受,手裡有本好書,有舒緩的音樂、伸手就能夠到的清茶,如果茶杯空了,不用自己起牀,就能自動續滿,那就更加美滿了。田寧曾經暢想,等到自己白髮蒼蒼的時候,躺在樹蔭下的搖椅上看小說,旁邊的小茶几上有釅釅的濃茶和成堆的黑巧克力,到那時候不用擔心發胖了,巧克力就可以當飯吃了。水杯空了也不用自己動手了,只要大聲招呼“大孫子,給奶奶倒茶!”就解決了。人生到了這樣的境地,就應該堪稱完美了!

電話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田寧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電話一定是晨陽打過來的,於是趕快從牀上爬起來去接電話,可是越忙越亂有隻拖鞋不知怎麼跑到牀底下去了,田寧坐在牀上弓着身子用另外一隻拖鞋往外撥拉,結果卻是越使勁藏地越深,田寧見一時半會也夠不出來,索性就只穿一隻鞋蹦躂着去接電話。雖然耽誤了一段時間,還好電話一直執着地響個不停,充滿了焦急、懇求、迫切、期待,像有千言萬語堵在心頭,急着一吐爲快。

晨陽聽着話筒中傳來的嘟嘟聲,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這個電話是田寧自己接的,那就說明倆個人之間確實有緣分,至少說明田寧對他的再次來電還是有所期待的。戀愛中的人常常會不自覺地產生很多可笑的想法,也許是因爲過於緊張、過於在乎,纔有點患得患失,總是把希望寄託於很多無聊的心理暗示上。

電話終於通了“喂,您好!”一聽聲音就是田寧,慢吞吞地透着懶洋洋的味道“是不是在睡午覺?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晨陽故意沒有講自己是誰,他希望田寧能夠聽出自己的聲音,也覺得這樣親切、隨意,就像是相處很久彼此瞭解的老朋友一樣,有的時候客套不是一種禮貌,而是代表着距離、冷淡、敷衍和應付。只是田寧的回答總是讓他哭笑不得,“晨老師,您好!我沒有睡午覺!您有事麼?”看來良好的家教也不全是好事,田寧的禮貌就實在是太周全了,周全的不免讓晨陽產生負責感,好像自己在對祖國的花骨朵圖謀不軌一樣。不過不管怎樣田寧還是聽出來自己是誰了“今天下午五點半你到家樂福超市旁邊的肯德基,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人約你!不見不散!沒別的事了,你睡午覺吧!再見!”晨陽還是不等田寧講話就直接掛斷電話了,這次不是因爲自信,而是他害怕田寧會找藉口拒絕那個所謂的“那個人”。

晨陽早已經看過了田寧的課程表,知道她下午沒有課,近期學校也沒有什麼活動,一個還沒有男朋友的女孩應該不會有什麼必須出席不能推辭的事情。雖然晨陽有多次的戀愛經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新一次的戀愛充滿無限的渴望和幻想,在他看來每一次不同的戀愛不是過程的簡單重複,雖然戀愛的過程可能大同小異無非就是逛街、吃飯、看電影,但箇中特別的感受絕不僅僅是更換了不同的戀愛對象而已,就像是完全相同的配料經過不同的廚師之手,味道都有可能天壤之別,何況人與人是多麼完全的不相同呀?每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因此每次的戀愛經歷也是全新的體驗!新鮮有趣、生動無比的!請原諒晨陽會做出這樣的比喻,絕對沒有任何貶低女性的意思,只是晨陽實在是喜歡美女,也實在是喜歡美食,在他看來,美女和美食都是人生的至尊享受!

田寧很早就來到了事先約好的餐廳,找了一個能夠看見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就看見晨陽一個人推開門,環視了一圈,向自己的方向大踏步走過來,瞬間有點心慌、發懵繼而有點興趣索然,一點小小的失望。就像是看電影或是看小說的時候隨着劇情的推進心裡對結局會產生隱隱的推測,一旦結果和自己想的一樣,心裡隨之就會產生不過如此的失望,甚至感到有些無聊。

田寧完全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晨老師好!”也完全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晨陽對她的尊師重道早已經習以爲常了,示意她坐下來,自己跑去買吃的。田寧隨後跟過來反覆強調說她已經吃過晚餐了,晨陽還是按照一般女孩的喜好給田寧買了可樂、薯條、草莓聖代和一小盒炸雞塊。田寧不喜歡和陌生人一起吃飯,尤其是這樣一個氣氛有點曖昧的晚餐,雙手抓着漢堡,嘴巴張地老大就連口腔深處的大牙都看得到實在有失淑女風範。田寧承認自己有些臭講究,就算平時在學校只要時間允許她都會把飯帶回宿舍去吃一樣。她不願意自己的吃相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做美女或者維持一個淑女的形象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但是晨陽買來的這些還是很合田寧的心意,既能填飽肚子又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優雅地慢慢蠶食。晨陽還是瞭解女人的,擔心自己過份地熱情反倒會讓田寧更加拘束,也不招呼她,甚至都不擡頭看她,一個人低着頭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起漢堡。於是田寧也跟着慢條斯理地開始享受面前的草莓聖代。甜食幾乎是所有怕胖女孩的天敵,田寧也不能例外,平時吃東西根本不敢盡興,像小貓一樣隨便吃點就夠了。但是冰淇淋和巧克力這兩種熱量極高的小零食對田寧卻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這兩樣食物對她來講擁有着特殊的魔力就像是鎮靜劑或是止疼片,可以緩解她的緊張、焦躁不安。每次重大的考試或是演出之前媽媽都會給她準備一塊小小的黑巧克力,久而久之吃一塊黑巧克力就成了她重大活動前必須履行的一道程序,就像古代很多人會沐浴齋戒一樣。

晨陽很快就消滅掉了兩個漢堡,心滿意足地拿起紙巾擦手,“我和你說過的那個人就是我自己!”“我知道!”“你怎麼知道?”“你自己剛纔說的呀!”晨陽笑了,笑田寧天真的慧黠也笑自己的愚蠢,看來戀愛中的人智商確實會降低。餐廳裡的人開始人滿爲患,很多沒有位置的人乾脆就直接站在他們桌子旁邊,虎視眈眈地盯着兩個人,眼神是**裸地不耐煩,都已經吃完了還賴着不走?佔着位置,耽誤別人吃飯!

晨陽不想兩個人的第一次約會只能這樣草草結束,也顧不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旁邊人的監視之下,探過身子說道:“咱們去看電影吧?!”眼神熱切,帶着一點小孩子似的可憐巴巴的渴求,田寧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正是週末不知道哪個婚紗影樓在搞促銷,電影院前面的小廣場搭了一個臺子,表演婚紗秀。時間還來得及兩個人也混在人羣中看熱鬧。影樓的導購小姐像是獵犬一樣在人羣中梭巡了着潛在顧客,直接將目標鎖中了她們兩個。其貌不揚的導購小姐非常敬業,拉着談寧使勁介紹在她們影樓拍攝婚紗照多麼多麼超值、多麼多麼划算,根本不給別人插話的空隙。而田寧又恰恰不善於拒絕別人,漲紅着臉,不知所措。

晨陽拉過田寧,將她向自己的身後攬了攬像是要把她藏起來一樣,直截了當地對導購小姐說道:“對不起,我們現在還沒有拍攝婚紗照的計劃!”導購小姐一臉的失落,嘟囔着:“太可惜了,多麼般配的一對呀?!”這個意外的小插曲美得晨陽心花怒放了一晚上。電影是張藝謀的《一個都不能少》,雖然不是什麼纏綿的愛情片,這個晚上總體來講還是很完美的。

兩個人騎着自行車回學校,快到校門口的時候田寧停下來說自己要到附近的書店買點東西,晨陽立刻心領神會知道田寧不想給兩個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從包裡拽出一小袋吉百利巧克力扔到田寧的車筐裡自己騎車走了。自那之後,田寧的巧克力就由晨陽承包了,他好像總是隨身攜帶着巧克力只要有機會就會偷偷地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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