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的人很強大,護送的人也不弱。
傳山和庚二看到這堆人的時候,架已經快打完,兩人暫時分不清誰好誰壞,也就沒插手。
大黑激動得想上前拔蹄相助,被庚二死死拉住。
灰衣的打劫者全部被殺死,被打劫方也死的死、傷的傷,除了馬車裡的活口,外面還活着的唯一重傷老頭還想殺掉在一邊看熱鬧的傳山兩人,努力了兩次,最終還是含恨躺下。
馬車門打開,一名女子跳下馬車,眼含驚慌地快步走到老頭身邊,老頭示意她趕快逃。
女子看了看馬車,拉車馬在第一時間就被打劫者殺死,她帶着車裡的孩子要怎麼逃?用走的嗎?就算有馬,她也不會趕車。
“老人家、姑娘,要幫忙嗎?蔚縣離此不遠,我可以把你們捎帶過去,讓你們去縣衙報官。”傳山趕着騾車接近二人。
老頭看傳山兩人似乎視滿地屍體如無物,心中警覺,一時不敢迴應。
傳山微微一笑,狀似無意地道:“我跑鏢爲生,我弟學醫,如果老人家相信在下二人,我們可幫你略微包紮一下,好歹可以止止血,避免傷口惡化。”
庚二也對老頭憨憨一笑。
大約是傳山正義凜然的面龐在此時起到了作用,庚二那樣貌也怎麼看都不像壞人,傷重老頭打量了兩人好幾眼,臉上神色終於和緩了一些。
“多謝兩位義士。送去官府就不必了,如今天下大亂、賊寇橫生,就算報到官府也是無用。如果義士方便,還請送老夫侄媳和侄孫女到蔚縣附近和親人相會,老夫一家必將感激不盡。”
老頭明白以他的傷勢肯定活不了多久,只能及早做安排。
老頭出面,女子就一直低着頭沒說話。
“這個好說。我看你們的馬匹逃的逃、死的死,我這騾車還算寬敞,你們就挪到我這車子上來吧。”
老頭感謝後,便讓女子回車收拾,讓她把孩子和行李轉移到傳山兩人的騾車上。
傳山對庚二使了個眼色。
庚二意會,從車廂裡翻出一個看似用了很多年的藥箱,跳下車走到老頭身邊。
“老人家,我幫你看看傷勢。”
老頭看他臉嫩,並不太相信他的醫術,可看他背個藥箱,心想總比自己上點金瘡藥硬挨着強,便也同意讓庚二幫他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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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二像模像樣地把手指搭上老頭的手腕,只一會兒就立刻挪開。
“經脈受損,血行不良,脾臟毀了一半,心臟邊緣中了一劍,還好沒擦到心臟,嗯,死不了。來,吃藥。”庚二掏出一顆藥丸子遞給老頭。
老頭,“……”
傳山忍笑看向兩人,“我弟是神醫,真的。”
老頭也是個狠性子,索性死馬當活馬醫,接過庚二的藥丸子就塞進了嘴裡。
女子收拾好行李,從車上抱下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長得瘦小,手上拎着一個布老虎,樣子有點呆,咋一看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傳山掃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的目光和庚二的目光相撞,庚二抓了抓腦袋,小女孩也呆呆地擡起小手抓了抓頭。
庚二忽然就覺得這小女孩順眼不少,對她笑了笑。
小女孩面無表情地呆呆看着他,張開嘴,“光……光……”
“你說什麼呢?走了。”女子一手拎着包裹,一手牽起小女孩的手,催促她向騾車走去。
小女孩一直回頭看着庚二,嘴中念念有聲。
傳山打開車後廂門,扶着老頭,讓他和那對母女倆坐在了後面。
女子一看這車廂竟然能前後隔開頓時欣喜不已,雖說是無奈搭車,但能不和別人擠在一起總是好的。
後面隔開的位置看似不大,可讓老頭躺下後,也有足夠地方讓母女倆坐得舒服。
老頭請傳山兩人把他們送往蔚縣城外的一處尼姑庵,說是約好在那裡和親人相會。
騾車再次上路,大黑對於沒有踹到人感到十分不滿。
傳山嫌它煩,讓它閉嘴。
大黑怕捱揍,乖乖閉上了嘴巴。
“你看到了什麼?”傳山教訓完長歪了的大黑,就直接問庚二道。
“亂七八糟一大堆,好多都是殺人景象。那老頭大概平日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
“重點。”
“呃,重點就是那對母女不是老頭的侄媳和侄孫女,老頭也不知道那對母女的真實身份,他只是受命前來保護這對母女。”
“那是個男孩,不是女孩。而且我聞也聞得出來,那女子絕不是男孩母親。”傳山道。
“嗯,我雖然沒仔細看,但覺得也不像。”
“你好像很喜歡那孩子?”
“那孩子有點傻乎乎的。”
傳山瞅瞅他家二龜,嗯,看起來確實有點傻乎乎的。
兩人對那對假母子的身份也沒有多想,萍水相逢而已,把他們送到地頭緣分也就盡了。
哪想到在把人送到地頭後,庚二一時多事,偷偷碰了那女子一下。
女子看他年齡不大,也沒在意。
傳山瞄了庚二一眼。
庚二擡着頭,嘴巴微張,那眼神一看就知心神明顯不在此處。
傳山又瞄了那女子一眼,真心不覺得這女人有多美。
落塵庵的庵門打開,女子上前說了兩句話,裡面的尼姑便打開庵門把人接了進去,就連那受傷老頭也一併納入庵中。
傳山駕着騾車離開。
騾車剛走到山下,傳山就一把捏住庚二脖子後面的軟肉,“摸着舒服嗎?”
“不知道,但摸着滑溜溜的。”庚二脫口而出。
傳山用勁捏了他一下。
大黑讓開道路,一輛馬車與他們錯身而過。
庚二差點叫出聲,氣咻咻地罵:“你這個醋罈子!我就輕輕碰她一下,看她和那孩子到底什麼關係,你有什麼好氣的?”
“她和那孩子有什麼關係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某人擺明了自己就是介意,就是在吃醋。
庚二看他那滿臉陰鬱的模樣也不敢再刺激他了,這魔頭可是憋了整整兩年。前面雖然讓他小小發泄了一下,可那就跟火上澆油差不多,他好不容易纔讓那傢伙想起正事,而不是一味趴在他身上搞他。
“雖說沒什麼關係,但……”
“那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吧?”
“不是。”庚二搖頭,“她在逃走之前還是宮女,地位還比較高。那孩子是當今皇帝。”
“……”傳山對大黑一聲吆喝,立刻調轉車頭,啓動隱形陣法往山上跑去。
落塵庵前,新到的馬車下來一對樣貌頗爲相似的母子,三十左右的兒子站在原地沒動,他的母親上前敲門,敲門聲十分有規律。
不久,庵門打開,一名尼姑探出頭來。
兩人簡單交談兩句,像是在對暗號一般,不一會兒,尼姑回身把年老婦人請入尼庵。
男子在庵外等待,尼姑對他合十爲禮,並沒有請他進去。
“咦?那是臨遙城李氏綢緞行的李老闆和他母親。”庚二一眼就認出那對母子,“我們離開臨遙前,他母親還找我給她算過卦呢。”
大黑也認出來了,它還給他們家拉過幾趟貨。
“哦?你算出了什麼?”傳山叮囑大黑不要露出行跡,和庚二一起,暗中跟着尼姑和李母進入尼庵。
庚二側頭打量尼庵,一邊回答道:“李老闆的老孃讓我幫她算一卦,問她什麼時候能抱孫子。但你知道我算卦只能看天意,問十卦才能準一卦,所以……”
傳山凝神思索李老闆容貌片刻,道:“我觀那李老闆不像是無子之相。”
“他有孩子,四個女兒。”
“怪不得他老孃急着算卦。”
庚二不解,“生女兒有什麼不好?大多數生靈世界中,母的都是老大,而且孩子大多也都是跟着母親。”
傳山實話實話道:“人類不太一樣,雄性更有攻擊性也更有力氣,我們是主勞力,無論是種田還是做工或是跑商,只有男人才能勝任。李老闆家裡求子也不奇怪,哪兒都這樣。”
“人類以前也是以母爲尊。”庚二眼中似乎有一絲譏諷,“人類雄性害怕雌性再度掌權,不過他們比一般動物聰明,索性就把雌性束縛成什麼都不會的生育工具,美其名曰嬌養。而絕大多數雌性也因此被養嬌了,甚至認爲自己就應該依靠別人而活。”
傳山沒說話。他和庚二在某些觀念上有着天差地別的看法,但這並不是不可調和,他會試着去接受庚二的一些想法,也會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他聽,求同存異。
庚二也沒有揪着這個話題不放,人類如何其實和他關係不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我不知道李老闆到底會不會有兒子,所以就跟他母親說,李家命中有子。女兒也是子,我沒有說謊對吧?”
“……對。”
尼姑把李母送入一間客房,李母等尼姑一走,立刻快步上前,握住屋中女子的手,叫道:“芸娘!可讓我見着你了。”
“小姨。”女子回握住李母之手。
女子約二十出頭,長相端莊大方,一身布衣布裙也難掩其秀麗之姿。
在她身旁,那名穿着不合身布衣的小女孩含着手指牽着她的衣袖。
“這是……你女兒?”李母看向女子身邊小孩,表情顯得很驚訝。
“是。”女子伸手護住小孩,卻沒有讓小孩開口叫人。小孩也怕生似的躲到了女子身後。
“你怎麼帶着孩子跑出來?他爹呢?你們家的僕人呢?”李母帶着審視的眼光掃了這間客房一週,見母子倆並沒有帶多少行李,不由略略皺了皺眉頭。
但李母沒有明問,只輕輕拍了拍女子手背,和女子拉起了家常。
傳山二人就隱身站在屋內,把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據芸娘所說,芸娘曾被選入宮中做過宮女,在她父母去世不久,她在宮中無人保護,很快就被先帝賜給一名臣子做妾。
可那官員家中已有妻妾數人,對她這個被皇帝賜下的美人都異常反感和妒忌。
後來她生了女兒,那官員還高興了一段時間,可不久就發現孩子天生愚鈍、智力低下,這讓芸娘在這官員家中的地位就越來越低,母女兩人的生活也越來越苦。
年頭時,那官員竟然要冒大不韙把她暗中轉送給別人,還要把她的女兒送到田莊任她自生自滅。
於是,她就帶着孩子逃了出來。
李母不懂,就是胡予那廝恐怕在稱帝前也沒那個膽子敢把先帝所賜美人轉送給其他人,聽芸娘如此說便信以爲真。
傳山捏捏庚二的手。
庚二會意,走到芸娘身邊,也不知爲何突然有點小心虛,偷偷看了傳山一眼,臉紅紅地把手輕輕地再次搭到女子手腕上。
芸娘似有所覺,手腕往內收了收。
傳山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
庚二非常明智,很快就回到傳山身邊。
“詳細說說,你都感覺到了些什麼?”
“不多。她心裡很緊張、很害怕,也很擔憂,對小皇帝的感情也很複雜。她似乎並不太想管小皇帝,但她卻不得不把人給帶出皇宮,有人囑託她,那人對她很重要。”
“情人?”
“也許。”
“她爲什麼騙李家母子,她需要李家母子做什麼?”
“這個我沒感覺到,但我能猜到。”庚二稍稍有點得意地道:“你知道李家的綢緞行最遠會把貨送到哪裡嗎?”
傳山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想這天下誰想救小皇帝,或者誰得到小皇帝的利益最大。
“重山府?”
庚二驚訝,“你猜對了。李家自己繡坊出的雲錦自稱不比貢品差,據李家人說,重山府的川王府也在用他們家的雲錦。不過臨遙相信這話的人並不多,多數人都認爲李家在吹牛。他們家綢緞行的規模也確實小了點。”
“川王?”傳山奇怪地笑了笑。
庚二不明白,“如果是川王想要小皇帝,爲什麼不自己派人來接?非要這麼七繞八繞通過李家把人送過去?”
“你猜呢?”
庚二舉一反三,輕輕一拍巴掌道:“我明白了,他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在這之前,他希望胡予能和朗國先鬥個兩敗俱傷,不想正面對上胡予消耗實力,等差不多時,他再捧出小皇帝以勤王的名義平定天下,然後……”
“然後小皇帝要麼早死、要麼無子,最後自然會把皇位禪讓給他這位年齡還不到四十半的小爺爺。”
“等等!”庚二覺得不對,“胡予能把持朝政至今想必也不是白癡,芸娘和小皇帝一起從皇宮中消失,他會不查芸孃的底細?等他查到芸孃的底細,他會查不到李家和川王的關係?”
傳山讚揚地拍了拍他的頭,“連你都能想到,胡予那廝自然也能想到。”
庚二從懷裡掏出小鐵錘揮了揮,不要把我當傻子看,哼哼。
傳山咧嘴笑,怕再繼續逗下去真把小呆龜給惹毛,趕緊解釋道:“還是我們家小龜龜最聰明,一下就看到了問題所在。這件事從旁觀者角度來看,不過是一個壞心眼的英俊男人欺騙了一個女人,不但利用她把小皇帝帶出宮,還利用了她身後的背景,把川王給牽連了進來。”
傳山目光忽然掃了一眼小皇帝,那看起來呆呆的小皇帝似乎在看着他們這邊?巧合?
頓了頓,傳山接着道:“而且這男人的身後勢力肯定不會小於川王,只憑芸娘一個宮女,絕不可能把小皇帝從戒備森嚴的皇宮中帶出。宮中勢必還有不少人在幫她,而且肯定有人留在宮中爲她打了掩護,讓整件事看起來更像是川王主謀。”
庚二徹底明白,“所以小皇帝肯定不會被李家送到重山府,但李家一定會帶着他們上路,只是……半途一定會有人來劫走他們,李家人和芸娘甚至會從此消失,讓川王有口莫辨。”
“太對了!我們家小龜就是聰明。”
庚二踩他,“拍馬屁也沒用。那今天追殺小皇帝的人是誰派來的?”
“應該是胡予父子派來追回小皇帝的人。胡小雞蠢,胡予可不蠢。弄走小皇帝的勢力肯定做了什麼擾亂了胡予視線,胡予可能派出好幾路人馬分頭追蹤,如果他能集中力量,現在小皇帝已經被他奪了回去。”
“胡予爲什麼不直接派出官兵來追回小皇帝?”
“他就靠小皇帝才能做他的攝政王,如果他讓小皇帝跑掉的消息外泄,各地皇族立刻就有了藉口進京。一個皇族他不怕,但兩個、三個有自己私軍的皇族呢?”傳山說着又看了眼小皇帝。
庚二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過了一會兒,奇道:“那小呆子是不是在看我們?他能看到我們?”
小皇帝扯了扯芸孃的衣袖,指着兩人所站的地方,模糊地叫:“芸娘,有光、光……”
光?傳山和庚二互看一眼。
可惜小皇帝的含糊不清的叫聲並沒有引來芸娘重視,她隨意掃了一眼小孩所指方向,見什麼都沒有,也就沒理他,只和她姨母說話。
李母臉色有點難看。
芸娘先提出想要在李家躲避一段時間,李母心裡就不太高興,覺得外甥女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一開始李母和兒子來接芸孃的時候並不知道芸娘出了什麼事,只接到她派人送來的信件,讓他們到蔚縣接人。
她還以爲唯一的外甥女是榮歸故里、順路來看望她這個姨母,心裡難免想會不會撈到什麼好處,畢竟她妹夫生前有官職、家裡還算富裕,芸娘又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兩口子去世後,家產就全歸芸娘所有。
一個家產豐厚、無父無母、又是從宮中榮歸的大齡女子,想要姨母幫着處理出嫁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
李母甚至想過要不乾脆讓自己兒子娶了自己外甥女,表哥娶表妹也是親上加親,芸娘如果不願做妾,做個平妻也足夠資格。
不談其他,只是芸娘帶來的嫁妝也足夠讓李家生意更上一層樓。如果芸娘有宮裡的關係,說不定他們李家的雲錦還能成爲貢品,他們李家也能從一個小縣城的普通商人轉身一變成爲有面子、有錢、又有勢力的皇商。
李母來之前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兒子說了,李老闆心裡也很是願意。他小時候見過這位表妹,那容貌就算不是天香國色,也絕對比他現在的婆娘漂亮十倍。
大約是李母之前想得太好,如今一聽芸娘不但已經破身,還有了個呆女兒,更甚還是逃出來的,這心理反差就越發之大,如果不是看在死去的妹夫份上,她大概早就啐了對方一臉唾沫。
真是沒用的蠢貨!鬥不過其他妻妾也就算了,還團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以前有好處時怎麼想不起她這個姨母,如今落難了就來找她?
還要讓他們大老遠地親自來接,以爲自己是誰哪?
芸娘一個在宮裡待了近十年、還能爬到高位的女孩,怎麼會看不出別人的顏色?
不過她也不在意,只在心裡冷笑,改口道:“如果姨母能在近期把我們母女送去重山府,那也行,芸娘必當重謝!”
說着芸娘就從牀頭包裹中摸出了一隻鳳頭玉釵,“姨母,這是芸娘給您的孝敬,還望姨母笑納。”
李母一看那隻鳳頭釵,臉上立刻帶出了三分笑容,“你這孩子,自家人客氣什麼?你不回老家,到重山府做什麼?”
芸娘做出嬌羞之態,“姨母,不瞞您老人家,其實川王爺以前進京面聖時,曾向先帝索要過妾身,還曾向妾身許諾,如果以後遇到困難可前去找他。所以芸娘想要前往重山府碰一碰運氣。”
李母用手帕捂住張大的嘴。
“就算王爺已經看不上妾身這殘花敗柳之身,想必也不會吝於給妾身一個安身之地。而那狗官就算知道我在重山府,他也絕不敢和王爺對上。”
“哎呀!”李母臉上笑出了花,“你早說你還有這麼一個靠山,姨母也不至於爲你這麼擔心哪。姨母不怕你笑話,咱還真的害怕你那官人找上咱們一家,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我們不過是一個小小商人,哪能鬥得過那些大官,到時無法保護你周全,豈不讓我將來到了地下都沒臉去見我那可憐的妹子。”
“姨母……”芸娘泣聲。
兩女人忽然抱頭痛哭。
小皇帝呆呆地看看她們,似乎很納悶這兩女人怎麼說得好好的就哭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大概覺得無聊,小皇帝又把腦袋轉向傳山兩人方向。
“光……”小皇帝伸手去戳突然漂浮到面前的光點。
傳山低頭看小不點。
庚二圍着小孩繞了一圈。
“水土雙靈根,倒是和你很合,要不你乾脆收個徒弟算了?”傳山笑問庚二。
庚二蹲下/身和小孩視線平齊。
小皇帝張開嘴抽出手指,一大滴口水“吧嗒”落下。
潔癖的庚二迅速閃開,隨即又飛了回來,伸手戳了戳小孩臉蛋,評論:“小呆子。”
小孩偏頭,伸手在臉上抓了一下。
傳山看着眼前兩隻,莫名有種喜感。
忽然,傳山手掌一翻,一隻只有手掌心大小的羅盤在他手中/出現。
小皇帝呆呆地低喃:“盒……盒盒。”
李母皺眉看女孩子打扮的小皇帝,這個小白癡連笑都不會笑。
芸娘已經習慣小皇帝時不時地喃喃自語,也沒當回事。
傳山驚訝地看了小皇帝一眼,他能看到羅盤?從小皇帝的角度來看,他不認識羅盤,看到的不就是一個圓圓的盒子一樣的東西?
“怎麼?”庚二也看向羅盤。
“明訣子動了,他現在……正往南羲這邊飛來。”傳山把目光放回到羅盤上,道。
“他跑南羲來幹什麼?”庚二對這個羅盤也不陌生,傳山對此頗爲自得,曾跟他炫耀過這個功能多樣的跟蹤法寶。
“不知道。他不會直接對普通人動手吧?”
“說不定。從明訣子插手朗國國事,並操縱戰事這一點來看,可能他對天道的理解和你我不一樣。”
傳山皺眉,隨即冷笑,“這明訣子還真是沒事找事。我都打算暫時放過他,讓他多活一段時間,他非要跑到這邊來討沒趣。”
“你要去跟蹤他?”
“我得確定他跑南羲來到底想幹什麼。”
“那小皇帝怎麼辦?”
兩人說話間,李母已經和芸娘談妥,正打算把芸娘和小皇帝接走。
芸娘沒有提到那名受傷的老者,只拿起行李、牽起小皇帝跟在李母身後走出客房。
小皇帝偏頭看着房中光點,擡起小手對光點搖了搖。
庚二也對小皇帝搖了搖手,擔心道:“我們要不要跟上去?你不是說有人要來搶小皇帝嗎?”
“短時間內不用擔心。那股勢力既然能在胡予眼皮子底下把芸娘和小皇帝弄出宮,想要轉移他們的目光、拖延一段時間也不是難事。在李家沒有把小皇帝送到重山府之前,他們都不會有事。你真看上那孩子了?”
“看上?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他很呆,落到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手上恐怕長不大。”庚二有點困擾。
大呆看上小呆了麼?傳山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溫柔。
“那孩子靈根不錯,而且精神力相當特殊,人小好調/教,呆點也老實,收做徒弟也好。我們去看看明訣子來南羲想幹什麼,然後去羅家村轉一圈,過後就把小皇帝給搶過來。”
“來得及嗎?如果有個什麼突然變故怎麼辦?”
傳山沉吟一會兒,他不想和庚二分開,可看庚二如此擔心那小呆子,只好道:“要麼我們分開行動?我去盯明訣子,你去跟着小呆子,然後約好時間在路上會合?”
“好!”
傳山不高興地捏他,“你有小呆子就不要我了是不是?見異思遷!”
“我、我沒有……我只是……”
傳山看他那樣兒,心癢癢的,湊過去啃他。
庚二願意收留那小呆子也好。小皇帝就這樣留在外面肯定不行,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他必將會成爲一個天大的麻煩。
殺了小皇帝?他和傳海都做不出這種事。那就這樣養着他?一個弱智小孩,就算有傳海吩咐,誰又會對他盡心盡力?
他恨胡予父子,也許也恨先帝,換了別人也許會折磨這個皇族直系血脈,但他真的對此毫無興趣。要殺就殺首惡,誅連無辜弱小算什麼男人?
偏偏這小皇帝似乎和他家小龜還有點眼緣,他家庚二龜也難得會對一個小孩子表示出興趣,愛屋及烏下,他自然也就不希望這小皇帝將來莫名死在別人手上。
想來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乾脆他和庚二收下這小呆子,讓庚二養着玩好了。
嗯,就這樣定了!
“傳山,十四兄有紙鶴來。”庚二戳他。
傳山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