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場景一變。
傳山看到容顏未變的李瑜世與一名鶴髮童顏的老道站在一起。
“老祖,弟子有愧,沒能……”
老道擡起一隻手,“天意如此,不必自責。”
老道低頭看了看地上被挖出並打開的棺木,“你且按我吩咐,把這女人屍骨和她手中之物送回張家。”
“是。”李瑜世似乎有點不解。
老道看他一眼,說了一句有點含糊的話,“英兒已死,但張家卻還和她血脈相連
。”
李瑜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家中之人和那半湖城百姓命中必有一劫,不應在此時,也會應在將來。”
“是。”
“你是修道者,塵俗之情已不可留,那隻會影響你的道心堅定。”
“是。弟子只是感到惋惜,並不難過。”
“嗯,他們遲早都會離開你,不管是你的父母妻子,還是你的兒女。”
“弟子明白。”
“此次劫難亦是你命中機緣,你可知那婦人手中所握是何物?”
李瑜世搖頭表示不知。
老道微笑,“那是魔界至寶恨情果,也是唯一可以轉變爲修者界至寶的魔界寶物。”
“你是不是很好奇要怎麼轉變?以及變成什麼?”老道轉頭看李瑜世。
李瑜世緩慢且小心地點點頭。
老道笑得慈祥,“恨情果在一定機緣和條件下可以轉變爲青芝渡劫王。轉變的方法不難,只是有些必要條件需要時間尋找和安排。”
“弟子願意接受這個任務,直到魔界至寶轉變爲修者界至寶,然後弟子必將親手把此寶物獻給老祖您。”
“呵呵。”老道撫須而笑,“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所有清代弟子中,你道心最堅,也最有可能得證大道。”
“老祖謬讚。”李瑜世深深俯下/身。
“待這婦人屍骨回去張家後,你且按照這玉簡中要求,在半湖城佈下陣法,等那半湖城的百姓死得差不多,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老祖,那半湖城的百姓……”
“你忘了我所說的?他們遲早難免一死,他們命中註定有此一劫
。”
“是,弟子明白了。”
傳山眼前場景又是一變。
那是一片荒蕪的半湖城,城中死屍遍地。
一名三十多歲的普通面貌男子站在城中央,轉頭對着傳山微微一笑,啓脣無聲地說了一個字:“來。”
傳山摸摸下巴,擡腿就向他走去。
看着面前熙熙攘攘、不停重複死前動作的無數鬼魂們,傳山後悔了。
“我能不能找幾個和尚來?”
男子對他微笑不語。
“我是魔修,我可以把這些鬼魂都滅掉,但……超度它們?那就不是我的活計。”
一名女子的鬼魂漂浮到他面前。
傳山覺得女子相當面熟,但他卻可以發誓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我是張奕瑤。”
“……你靈魂未散?”
“這是我的執念。半湖城因我而滅,臨遙城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可以阻止青雲派弟子。”
“青雲老祖利用我殺人,做陣圍困半湖城兩萬百姓魂魄不離,無非就是爲了今日利用這兩萬魂魄鎮壓恨情果之戾氣,以靈祭靈,達到他逆天改命的目的。”
“怨氣做養分,靈魂以鎮壓,修者血肉來喚醒,再佐以五靈獻祭轉換大陣來強行轉換魔界至寶的屬性,那青雲老祖也真敢!”
“你還忘了兩點,恨情果聚集我兒精血魂魄,時辰一到,他們就會殺死張家父子,取他們的精血用來與處在陣法中心的恨情果相連接。這樣他們就無需破陣,也能從陣中改變恨情果屬性,並取走它。”
“還有一點是?”
“臨遙城的百姓
。我和英兒雖無意傷害他們,但強行逆改魔界至寶屬性又豈是幾萬生命就能達成?如果更改屬性途中有任何變故,爲了達到目的,青雲派諸人絕對不會手軟,他們一定會拿臨遙城滿城百姓來祭祀。”
“所以我想阻止他們就得先把這些鬼魂全部超度?”
“是,這只是第一步。”
傳山擡起手掌,“等等,我能不能把我的夥伴找過來?”
庚二戳他腰眼,“我又不是和尚,你把我叫過來有什麼用?”
“現在找十四兄也來不及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傳山表示他也很無奈。
女子身影飄忽,“請快點,時間不夠了。”
傳山、庚二互看。
“超度靈魂不一定要和尚,打開往生道即可。”庚二快速道。
“往生道?不是地府?”
“哪裡有什麼地府?就算有,那也只是鬼修地盤的另外一種說法。不管是人,還是其他生靈,死了就會立刻被送往往生道。”
“沒有十八層地獄?沒有功過判定?”
“有天道。”
女子皺眉叫,“快!”
“有了!我們可以在陣法上打開一個缺口,只要讓這些魂魄出得臨遙城,它們自然會被附近的往生道吸引。”
“不行,打開陣法會驚動青雲派那些人。”女子強悍拒絕。
“啊!真是虧大了!”庚二咬牙掏出一副小巧玲瓏的雪白龜甲,劃破手指用血在龜甲兩面畫上線條古怪的符線,一邊和傳山解釋:
“往生道你可以理解爲川流不息的一道河流,這座陣法能困住這方天地的魂魄,就是因爲它強行堵塞了一小段河流,讓河裡的水也就是魂魄只能停留在此處
。在不破壞這個陣法的前提下,我們只能想辦法打通被堵塞住的這段河流,讓它流轉起來。”
“怎麼做?”
“我說了,不能動陣法,那就只能把被堵塞住的往生道強行打通。”庚二肉疼萬分地把龜甲往半空一拋,同時對傳山大喝:“劈開那裡的空間!”
傳山沒有懷疑自己是否有劈開空間的本事,他家小龜讓他劈,他就劈!
血紅的骷髏大刀把虛空劈出了一條縫。
雪白的龜甲一左一右緊緊貼在縫隙兩邊,就像兩扇門一樣,一點點向內壓迫,分左右兩邊把縫隙越撐越大。
“往生道打開了?”傳山問庚二。
庚二吃力地點頭。他現在的肉體力量還不足以控制這兩扇門。
傳山第一時間感覺到庚二吃緊,立刻對女子大吼:“還愣着幹什麼?讓那些魂魄進去啊!”
女子身影消失,熙熙攘攘的鬼魂們動作同時停止,就好像同時感覺到了什麼。
傳山看庚二身體開始顫抖,當即一爪子把靠近門邊最近的幾十個鬼魂掃進了縫隙中。
“孃的!你們走不走?不走就等着魂飛魄散吧!”傳山暴躁怒吼。
一瞬間的靜止。
然後那些鬼魂們就好像看到最美好、最渴望的事物般,紛紛化作光點投入黑暗的縫隙中。
“第二步,破壞城中十二處陣眼,但不能讓青雲派察覺。”
“還有?!”傳山一把抱住脫力的庚二,接住碎成幾瓣的龜甲,氣得兩眼發紅。自己想做和被人逼着做,那是感覺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乾坤子你這拉屎不擦屁股的,你等着,等我收拾完青雲派就來找你算賬!”
磔魘、恨情果……如果不是確定不認識乾坤子,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他的大仇家,故意跑來整他來着
。
清陽子忽然飛到臨遙城上空,清月子隨即跟來。
“師兄?”
“剛纔有人動了陣眼!”
“什麼?!”清月子立刻飛身下去查看,過了一會兒,面帶慶幸地飛回,“那些祭子都還在。”
“哦?那就好。陣眼沒破?”
“祭子在,陣眼就應該沒破。”
清陽子總覺得有點不安,當即閉眸仰首,神識在整座城中展開搜索。
傳山泄憤似的把以前用來練手製成的傀儡娃娃一個個用勁插/進陣眼中。
庚二趴在他背上,瞅瞅地上一排昏迷不醒的小鬼,又瞅瞅臉色不愉的男人,揪了他耳朵一下,“喂,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要不要救一個青雲派小鬼。不過在八卦井邊放幻像傀儡很容易被青雲派那些牛鼻子識破。”傳山收起怒容,正經地回答。
“你認識他?”庚二從他背上滑下,繞過那排小鬼走到他面前。
“你也認識,就是之前城裡被我差點撞到的那個灰衣少年,我覺得他不像是個壞孩子。對了,什麼是青芝渡劫王?”傳山起身,把庚二攬進懷中。
庚二捏出伸進自己懷裡亂摸的大手,慢吞吞地道:“你身體中的一部分……的成熟體。”
“哈?”
“青芝渡劫王不過是青芝血蟲王在修者界的另一個名字。”
傳山神色怪異,“青雲派老祖花了這麼大功夫、費了四百多年時間佈置,就是想要得到青芝……渡劫王用它煉製渡劫丹?”
“對。”
“……那我能用自己的血肉煉製渡劫丹嗎?”
“你可以試試
。”
“算了,我可不想煉製成功的那天,被人當成大補丸天天追殺。”傳山摸摸庚二的腦袋,“幫我護法,我需要把最後的怨氣‘精華’全部納入體內,這是臨遙城給我的饋贈,也是我必須要爲臨遙城做的反饋。”被強迫的,奶奶的!
入陣第六天,亥時正,距離青雲派約定的第一個八陰之時丑時還有一個半時辰。
虛空中,金剛魔獸男周身用怨氣化作的繭子已經不見,當最後一絲灰中帶紅的霧氣被吸入體內,男人睜開了雙眼。
男人的神情有點奇怪,似悲似怒。靜默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男人深吸一口氣,身體恢復到人類模樣。
閉眼仔細查看了一下自己識海的變化,在看到小藍懷裡長出兩根火紅炫目尾羽的小雞仔時,他愣了一下。
睜開眼睛,傳山盯着不遠處的小樓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虛握的左手,嘆口氣,一步跨到小樓前,彎腰用兩根手指捏起趴在花圃裡打盹的小玉龜。
“醒來,我們要出去了。”
小龜從殼裡伸出腦袋,迷迷糊糊地問:“你穩固境界了?”
“差一點,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等之後找個合適地方閉關一段時間鞏固即可。”
“什麼事?”
傳山把虛握的左手伸到庚二面前,“這個。”
“執念?”庚二徹底清醒,“你留着這個幹什麼?你爲什麼不直接……”
“也許是怕留下心魔吧。”傳山苦笑了一下,“我想讓這股執念心甘情願地消散。”
“好吧,你說得對,我們不能給心魔任何一絲可趁之機。”
傳山遲疑了一下,用肯定的語氣問:“你是不是把鳳凰血給我用了?”
小龜一聽這個就炸毛了,“你還說
!一共就十滴鳳凰血,被白瞳和羊老兒劫走六滴渡劫用,還剩下四滴,天機門老老少少不要臉皮一起哭上門,結果你又說看在同是厚土星修者的份上舍了他們一滴,還剩下三滴,我本來準備拿它們跟某人換好東西,結果……你之前那麼急吼吼地吸收怨氣幹嗎?被那些陰極之氣撐得舒服嗎?如果不是我在旁邊看着,及時拿出那三滴鳳凰血給你抵禦了大部分陰氣侵蝕,別看你是魔修,一樣完蛋!”
傳山摸摸鼻子乾笑,“不至於完蛋那麼慘吧?”
小龜瞪他,“是啊,頂多化成超極品魔石睡上個幾千年。這還虧得我給你煉製的這具身體,一般人類或魔物,就憑出竅期的修爲,不管是肉體還是元嬰早就給撐得爆成粉末!”
“哈哈,辛苦辛苦,以後我們想辦法再去弄幾滴鳳凰血,保證不讓你吃虧,乖哈。”
“哇呀呀!你以爲鳳凰血那麼好弄?要是好弄,我早就弄來一堆存着,這東西得憑機緣,強行弄來的你不但得付出代價,還得償還那份因果。哼,昨天你還毀了我一副玲瓏玉龜甲!”小龜氣得趴下。
“那可不是我毀的。”傳山笑笑,用拇指蹭了蹭他家嘴硬心軟的小龜龜殼,道:“走吧。外面還有些事需要解決呢,再不過去,青雲派那些賊道就要把我們家恩人當作祭祀品給宰了。”
“現在就出去?”小龜一晃腦袋,不太情願,“那顆恨情果不要了?”
“你要它幹嗎?再養個天生魔物?難道我一個人還無法滿足你?”傳山把小龜翻了個兒放在手掌心裡摁住,用實際行動表示他現在心情很不爽。
庚二沉默三秒,爆發:“我警告過你!絕對不允許這樣對我!死魔頭!我跟你沒完--!”
張府聽竹苑。
清陽子命人把張硯嘉和其子張澤宇帶到八卦井前。
清月子壓着老乞丐和中年書生等修者把他們按照方位一一放好。
老乞丐代替了明虛子的位置,明虛子站起,走到清陽子身邊。
當清月子提着火靈根的風有行走到明冠子身邊時,明冠子悠然起身,對清月子施了一禮
。
“你且到旁邊護法。”清月子吩咐。
“是。”明冠子用一種神明看螻蟻的眼神掃了一圈他另外三個師弟,帶着一臉優越感走到一邊。
明荷子等三人眼巴巴地瞅着兩名師叔,可清陽子和清月子卻再也不向他們看上一眼。
“師叔?”少女顫抖着聲音呼喚,“弟子是否可以起來了?”
沒有人理她。
少女一咬牙,放棄坐姿就待起身。
宛若重重繩索一道道捆在身上,少女再三努力都沒能移動分毫,“師叔!不--!”
另一名青年見少女如此,驚慌下也開始想要脫離陣法控制,可無論他怎麼掙扎,身體都不能晃動一分。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不能動?”青年驚慌大叫,“清陽子,你們想要幹什麼?”
明冠子怒斥,“明非子你好大的膽!竟敢直呼師叔道號。”
“明冠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年又轉而質問明冠子。
明冠子輕蔑地笑,“明非子,你別以爲我和父親不知道你和你師父打算的那些小九九。想要取代我?想要做下任掌門?你配嗎?”
“我不配?難道你配?你不過一個比最差勁好那麼一丁點的四靈根,如果你父親不是掌門,你連青雲派外門弟子都當不上!就你這樣的,只配在青雲派做一個最下等的雜役!”青年破口大罵。
明冠子大怒,正要罵回去,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臉上露出了惡意的微笑,“你罵吧,單靈根又怎樣?過了今晚,我就會變成青雲派靈根最好的弟子。過了今晚,我的修煉必將一日千里,你們這些螻蟻就是拍馬也難追及!”
“你、你們要拿我們做什麼?你一個四靈根怎麼可能變成最好的靈根?我不相信,放開我!放開我!”明非子又叫又罵,卻只引來明冠子譏諷的笑容。
“夠了
。”清陽子制止明冠子。
明冠子立刻躬身,往後退了一步。
少女流着眼淚對清陽子哭求,“師叔,求求您,放過我吧,弟子必將努力侍奉師叔,求師叔手下留情,留弟子一條賤命。師叔!”
清陽子棄耳不聞。
明非子憤而大叫:“清陽子清月子!你們怎麼敢?我和明意子都是修者界最爲寶貴的單靈根,師門絕對不會允許你們這樣對我們。清陽子,我警告你放開我,否則我師父絕對不會放過你!”
少女明意子卻沒有威脅,她只是苦苦哀求,“清陽子師叔,弟子願做您的鼎爐,只要能留弟子一命,弟子什麼都願意做!求求您,師叔,求求您!”
“呵呵!可憐啊,可憐這幾個娃娃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給他們師門放棄了。蠢貨!你們和我們一樣,都成了祭陣的犧牲品!單靈根又怎樣?藍星這麼大,想要什麼樣的弟子找不到?何況區區一名弟子怎麼能跟自己相比?修者……還有什麼比渡劫得證大道獲得長生更重要?哈哈哈!”李善思瘋狂大笑。
“不!不可能!我師父絕對不會放棄我!他們一定瞞着我師父。師父,師父救我!”青年想要掰斷師門聯絡玉佩,可他很快就發現他連自己的功力都無法再控制。修煉多年的修爲快速地向陣眼也就是八卦井涌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青雲派爲了寶物竟然能親手屠戮同門,不顧同門道義,更甚設計坑害同道修者,你們今日做下之事,天道必然看在眼中,我風有行倒要看看你們將來如何渡劫證道!”
“天若使其亡,必先使其瘋狂。青雲派的牛鼻子們都瘋了!你們怎麼敢?怎麼敢……!”高德全喃喃低語,放棄地閉上了雙眸。
其他修者或大罵、或頹唐,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今晚必將逃不過一個“死”字。
清陽子掃了一眼離陣眼最近的明荷子。
這名單木靈根的灰衣少年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求饒,可看他臉上表情又不像是放棄,反倒像是某種大徹大悟。
師父,弟子不孝,不能再侍奉在您跟前了
。明荷子在心中默默唸叨。
您曾說青雲派內部已經腐朽糜爛,包括老祖在內的大部分上層人員都已經偏離了當初祖師爺宣揚的道意,他們已經被長生和力量給迷住了雙眼和慧靈,弟子還曾不信。
您和弟子說過很多,可直到今天弟子才明白您話中之意。
如果追尋大道和長生,是以無辜的生命爲代價,這樣的大道還不如不尋。
我們青雲派自命爲道統正流,可我們現在所做的事卻與傳說中的邪修無異。
弟子不後悔進入青雲派,因爲青雲派有您,如果不是您,弟子早已被飢餓的百姓分食,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青雲派救我一命,如今便讓我把這條命還給它。
師父,如弟子靈魂有幸不散,願來世再侍奉您跟前。
明荷子眼角默默流下兩行淚水。
“爹……”張澤宇不安地抓住他爹的手。
張硯嘉輕輕拍了拍他,“不怕,大不了一死而已。”
張澤宇苦笑,“爹,你兒子我才十四,還不想死。”
張硯嘉大笑。
“爹,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張澤宇憤恨不已,“這世道沒有王法了嗎?竟然任由這羣妖道在這裡禍害百姓生靈?”
“羣魔亂舞,妖孽橫生,正不勝邪,生靈塗炭,這都是天下大亂的預兆。”張硯嘉仰天長嘆,“惡奴執政,弱主臨朝,奸佞當道,強敵環伺,我大羲朝危矣!天要亡我大羲啊!”
“時間差不多了。”清月子對清陽子道。
清陽子點頭,示意明虛子,“啓動陣法。時辰一到,即取張家父子精血與魔物溝通。”
“是。”明虛子奉命在五靈獻祭轉換大陣的陣眼處佈下啓動靈石,隨即站到張家父子身後。
清陽子手掐時辰,從懷中取出一物,慎重地高高捧起
。
清月子驚呼:“青雲聚魂幡!”
聽到清月子驚呼的青雲派弟子一起看向清陽子手中之物。
一直站在旁邊充當背景的熊夢洲也驚訝不已。老祖竟然捨得把青雲派鎮派之寶拿來使用?可見老祖對青芝渡劫王是鐵了心要得到它。
清陽子手捧聚魂幡,一步一步走到八卦井邊,口中唸唸有詞,“請魂,聚魂,鎮魂,青雲起!”
聚魂幡從清陽子手中浮起,慢慢朝八卦井中落下。
正準備出陣的傳山手一揚,接住空中落下的玩意。
“聚魂幡?看樣子還不錯,要不要?”
庚二接過來瞅瞅,“正宗道家上品法寶,青雲派也真捨得。看來他們家底相當厚實嘛。”
傳山吃吃笑,他家小龜給他教壞了怎麼辦?“這聚魂幡煉製有些年頭了,至少有千年以上,大約是青雲派祖上煉製或搶來的。”
庚二揮揮聚魂幡,“我們用不着,他們也用不着了。”
魂魄都給他們放跑了,聚魂幡還聚個什麼魂?
“不過可以拿到大的修者星球換東西。”庚二示意傳山。
傳山意會地一下斬斷法寶與使用者之間的神識聯繫。
庚二毫不客氣地把人家鎮派之寶塞入懷中。
外面,清陽子一口鮮血噴出。
青雲派衆修大驚。
“師兄?”清月子急問。
清陽子臉色難看,一抹脣邊鮮血,“有人收了聚魂幡!”
“誰?誰能收取我青雲派鎮派之寶?”
清陽子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就在剛纔發生過了
。
“那個魔修!一定是那天那個可怕的魔修!”明冠子忽然大喊。
清陽子轉首看向熊夢洲,“尊者,那兩名消失在張府中的小輩,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熊夢洲臉色一冷,“你在質問我?”
“不敢。不過……那兩人只有尊者接觸過,我有些好奇也是正常吧?”
“你是金丹期修者,那兩名小輩你也見過,你可看出什麼異樣?”
清陽子不得不搖頭。
“那就別再廢話。”
傳山隱身坐在井口邊沿,瞄瞄坐在他大腿上瞧熱鬧的庚二。
“幹嗎?”庚二警惕地看他。
“換個樣子。”
“換什麼樣子?”
傳山湊到庚二耳邊嘀咕一番。
庚二……老實的孩子學壞總是很容易。
清陽子神色不定,聚魂幡無法聚魂,恨情果的戾氣就無法壓下,轉換大陣很可能支撐不到轉換完成的時候。
“師兄,時辰到了。”清月子提醒他。
清陽子遲遲沒有開口。
明虛子等人一起看着他。
“無妨,動手。我們還有臨遙城一城新鮮魂魄。”
清晰的語音傳入耳中,清陽子一下就鎮定下來,當即就對明虛子點了點頭。
明虛子揚手就朝張硯嘉頭頂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