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外來者,你聽說沒有?你們那兒來的一羣人在地底箭族那兒打起來了。”
一架打完,幾隻都坐在了大眼家附近的空地上。傳山更是累得直接躺在地上。
說話的獨眼魔就是當初被傳山一腳踢到卵蛋的白毛金眼,所有切磋者中就屬他來得最勤。
傳山愣住,地底下?箭族?那是第幾關?
小龜爬到他耳邊小聲道:“那是四十階過後了。”
白毛金眼伸出手,傳山藉着他的手從地上坐起。
“不錯,挺能扛揍的。今天三個圍攻你一個才把你整趴下。”金眼讚賞道。
“如果你沒下腳絆我,再來一個我也不會倒。”傳山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受傷情況,還不錯,骨頭都沒斷,至於皮肉傷……放着也會自己好。大半個月下來,他和金眼不打不相識,勉強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金眼這個傢伙在獨眼魔中算是有心眼的,不過與傳山以前遇到過的某些人類還相差甚遠。
“哎喲,俺的小臂好像給他踢斷了。”另一名眼睛特別圓,被所有獨眼魔公認眼睛最圓的獨眼魔捧着自己的左臂痛苦道。這位就是當初第一個跑出來迎接大眼的矮個獨眼魔。
“你還算好的,他差點把俺的頭毛給削掉。”綠毛黑眼的獨眼魔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後怕。
傳山示威地對兩隻獨眼魔揮了揮拳頭,雙臂一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劈里啪啦”身上骨骼一陣亂響。
“你等着,明天鐵定讓你小子好看!別以爲你速度快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俺們那都是在讓着你。”圓眼氣不服道。這傢伙修爲明明沒他高,爲什麼三個獨眼魔都治不服他一個?雖然他們沒有下殺手,但按理說,這小子應該在他們的威壓下毫無還手之力纔對。
“行啊,我等着。只要你們別卑鄙地玩偷襲,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讓誰好看。”傳山微笑着,惡狠狠地道。
“嘿嘿。打架嘛,當然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你自己不注意能怪得了誰?”金眼無恥地道。
“我總算知道你弟弟那麼無賴都是跟誰學的了。”傳山跳起來沒好氣地踢了他屁股一腳,拎起早放在一邊的木桶道:“走了,不是說今天去草原邊沿採集帽兒菜嗎?”
“大眼今天不去?”圓眼問。
傳山搖頭,“大眼早上去林子裡了,說是要去打獵。”
“他怎麼不叫俺一起?”圓眼不高興了,比起採集帽兒菜,當然還是打獵有趣。
“叫你幹什麼?添亂?”金眼嘴賤又捱了圓眼一腳,他也不在意,只要別踢他的老二什麼都好說,他是被傳山那一腳給踢怕了。
金眼說完圓眼,起身背起一邊的籮筐,又來挑釁傳山道:“俺們再無賴都比不上你們這些外來者。箭族就那麼一點祖傳的火種,你們都要搶。”
“什麼火種?”傳山也懶得解釋不是所有外來者都一樣,反正解釋了也沒用。
“他們用來煉製武器的火種唄。”
綠毛黑眼跟上來插話道:“箭族煉製的武器在十里八鄉都非常有名,甚至還有住在草原最深處的三腳兔族來找他們訂製武器。”
“三腳兔?”三隻腳的兔子?
“你不知道三腳兔族?”三隻獨眼魔一起露出驚訝的表情。受傷的圓眼也沒把自己骨折的胳膊當回事,簡單正好骨用皮毛一裹、草繩一紮了事。
“怎麼,他們很有名?”
“有名?當然有名!三腳兔族可厲害了!在俺們血魂海至少可以排到前三的實力。”綠毛叫嚷道。
“不過俺們也不差,誰想惹俺們獨眼族都得掂量掂量。”圓眼驕傲地道。
傳山可以理解圓眼對自己民族的愛戴和維護,沒有出言打擊他,只問:“哦?兔子有這麼厲害?那排進前三的都是哪些魔族?”
小玉龜從傳山頭髮裡鑽出來,扯着傳山的頭髮當繮繩,傳山擡手彈了彈他的背殼也就隨他去了。
“別看不起兔子,三腳兔族和普通魔兔不一樣,他們只是外形有點像而已。瞧輕了他們,你就死定了。”圓眼道。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藤木族,他們雖然是木屬性,可是稍微差一點的火都燒不了他們。聽說只有箭族的火種才能真正毀滅他們。你們說,這次外來者們搶奪箭族的火種是不是就是爲了對付藤木族?聽說藤木族最有錢。”金眼補充。
“是啊,聽說他們每個家裡都有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魔石。”皆屬於窮人一族的獨眼魔們羨慕道。
“如果俺們也有這麼多魔石就好了,這樣俺們就可以配置更好的武器裝備,到時候俺第一個就把角蛇族給滅了!”綠毛黑眼用勁揮舞了下拳頭。
“喂喂,能不能別把話題扯遠?第一厲害的是藤木族,那第二呢?”傳山無奈,這些獨眼魔們聊起天來比他家鄉的三姑六婆還能扯,而且特別喜歡跑題。
“第二當然是蜘蛛女族!”三隻獨眼魔異口同聲道。
“蜘蛛女族?都是女蜘蛛?”
金眼點頭,神色微微扭曲道:“她們雖然排第二,但俺覺得她們比藤木族還要可怕。這些女蜘蛛生來都是雌性,一窩能生幾百個,但最後存活的最多隻有兩三個,其他的都被這兩三個給吞食了。”
“是啊是啊,都是一羣無情冷血的壞東西。而且她們生來就防毒、防水,背殼特別堅硬,八肢鋒利無比,吐出的攻擊絲腐蝕力特強,還有長長的頭髮。”
傳山樂,獨眼魔們好像都十分羨慕頭髮長又多的種族。“她們都是女的,那要怎麼傳宗接代?”
“聽說她們中某些能力特別強的會在交/配期變爲雄性,然後在交/配後迅速恢復爲雌性逃掉,逃不掉的就被交/配者給吃了。”綠毛解釋。
“這樣……還會有誰願意變成雄性?”
“你不懂。這是她們種族延續的必要條件,爲的是讓母體得到最好的營養,產出更強大的後代。雖然死亡率很高,但能變成雄性成爲交/配者,在她們族是非常光榮的一件事,能在事後還有力氣逃掉的,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蜘蛛女族以變成雄性爲光榮,以在交/配後還有能力逃掉爲驕傲。”
傳山……
“蜘蛛女族最可怕的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本領,和她們對敵,除非你的速度比她們還快,否則就只有等死的份。不過她們吐出的珠光絲非常有名,就那麼一小團就要五顆低品魔石。”綠毛比了比拇指肚那麼大的一小團,摸摸自己綠色的頭毛沾沾自喜地補充道:“你知道嗎?她們最好的珠光絲是幾乎透明的綠色,綠色的哦。”
“可惜你的頭毛再綠也不值錢。”金眼諷刺他道。
綠毛立刻炸了,“那也總比你弟頭上一根毛沒有要好!”
“誰說他沒頭毛了?那不都是這個該死的外來者削的!”一提到自己寶貝弟弟的頭毛被削一事,白毛金眼立刻火冒三丈,提起拳頭就要找某人算賬。
“……那小子人呢?”
傳山又不是傻子,早在金眼出言諷刺綠毛時,他就拔腿跑了。每天打一架就夠了,一天三頓的給人揍,他又不是皮癢。
“箭族的火種啊……”小玉龜趴在傳山頭頂開始糾結。
傳山聽到聲音擡起頭,“怎麼,你對這火種也感興趣?什麼是火種?火種和普通火、三昧真火等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小龜還在猶豫,要不要搶呢?搶了好像有點對不起箭族,雖然他們用了那麼多年,至今還沒有弄清楚這顆火種的真正威力,也沒有掌握火種的正確用法。不過搶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太好。可是……
“小龜?”
“既然來了,總得做些事,免得那小子……”
傳山聽小龜在他頭頂上嘀嘀咕咕,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顯然不太想讓他聽見。
小龜口中的那小子是誰?感覺應該不是說他。小龜在這裡還認識其他人嗎?他爲什麼會對血魂海這麼瞭解?還有,如果他是庚二,爲什麼不願意與他相認?
小龜最終也沒有解釋火種的事,傳山也沒有把滿肚子疑問問出口。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彼此心知肚明就行,真把什麼事情都問得清清楚楚,那就不好玩了。
火種的事表面看就這麼過去了,傳山依舊每天待在大眼家裡,爲了方便,他另外建了一棟屋子和小龜一起住。可惜小龜不喜歡他給他做的窩,只喜歡窩在他頭髮裡睡覺,有時還會鑽到他懷裡亂爬,選擇一處比較舒服的地方就趴在那兒入定。
剛開始傳山還不適應,總覺得有隻大蝨子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似的,晚上睡覺時好幾次擡手想把小龜抓出來像捏蝨子一樣捏死。後來……時間長了,傳山竟也習慣了,晚上睡覺翻身時還會特別注意不要壓到小龜。不過自從小龜告訴他,他不怕壓以後,傳山睡覺也就不再有顧忌。
今天早上剛起牀,小龜就鬧着說要吃烤石蚌,傳山給他念叨得頭疼,打完水、劈完柴、做完例行功課,就帶着小龜到蚌蚌河邊釣石蚌了。
“姓羅的半骷髏!你給我做的那什麼狗屁竈臺!還沒用兩個月就壞了。我今天拿柴禾擦了半天都沒點着火!還陣法呢,簡直浪費本魔醫的時間。”青毛黃眼的魔醫氣沖沖的一腳把坐在河邊釣石蚌、順便打盹的傳山踹了個跟頭。
河水震動,一羣石蚌張大嘴巴從河裡蹦出,傳山釣竿一甩,幾十道重影化作一道,一堆石蚌就這麼被藍絲草綁住扔在河岸邊。
傳山擦擦臉,從地上爬起,把石蚌一個個扔入魚簍。鑽在他頭髮裡一起睡午覺的小玉龜偷偷探出腦袋,見是那個不好惹的魔醫,立刻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壞了?哪裡的問題?我跟你去看看。”傳山拎着魚簍好脾氣地道。
“你要是修不好或者再壞掉,你就拿你的心頭血賠我。”
“是是,小的這就去給您修。”傳山這纔想起他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有怎麼修習陣法,光顧着和大大小小的獨眼魔們打架了。就連他早上到蚌蚌河邊打水,還得跟一幫剛到他腰際的小鬼們爭上一番。
到了魔醫家一看,他做的第二個陣法竈臺幾乎散了架。
青毛魔醫理直氣壯地道:“你這個竈臺一點都不經用,我看它點不着火,稍微用勁擦了兩下,它就垮了。”
傳山蹲在地上看他刻在竈臺爐壁裡面的陣法。爲什麼會突然點不着?是陣法還不夠穩定嗎?還是啓動它的能量不夠?
“你在這兒把竈臺修好,本魔醫還有事忙,好了跟我說一聲就行。”魔醫沒時間等他,叮囑了一句轉身就走。
傳山一點點地分解陣法,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小玉龜見魔醫走了,立刻從傳山頭頂爬下,爬到魚簍邊流着口水數裡面有多少個石蚌。
“晚上我們做烤石蚌好不好?”
沒人理他。
“我知道這附近有類似蔥姜的植物,等會兒我帶你去採些來。”
還是沒人理他。
“留兩個做湯,再弄十個爆炒,剩下的燒烤,唔唔,好像有點不夠,我們再去釣幾個吧?喂,姓羅的?”
傳山還在沉思中。
小玉龜見主廚沒反應,只好爬回他大腿上,戳了戳傳山,引起他的注意後道:“你的想法雖然很好,但基礎不紮實,做的東西也不牢靠。”
“哦?”傳山漫不經心地回。
“比如在生火一事上,你使用了三個陣法。一個是用來啓動生火陣的震動傳力陣,一個是生火陣,還有一個則是給生火陣輸送能量的聚靈陣。這三個陣法經過你的修改雖然勉強結合在了一起,但你並沒有考慮它們的衝突性、哪裡是亢贅重複不需要的,還有這些陣法與你製作竈臺的材料是否性質相合等等,你都沒有充足地考慮到。”小玉龜一本正經地指點道。
傳山回過神來。
“你看到暫時能用就滿足了,並沒有去想爲什麼會成功,也沒有去想它們能結合在一起維持多長時間。至於你後面又強行加上的控火陣,更是沒有考慮和前面幾個陣法的融合性。你甚至沒有考慮這個竈臺的製作材料能承受多高的火焰溫度。”
傳山訕笑,他並沒有因爲小玉龜的教訓口吻而生氣。在心中,他覺得小玉龜比他懂的多得多,算是良師益友。
“至於當地的環境,使用者的習慣,還有使用者的能力,你都忘記考慮。可這些都是構成陣法的要素之一,對於一個成功的陣法大師來說,這些組成要素缺一不可。陣法可不是簡單畫在符紙上的淺薄玩意兒,這是一門最深奧、也是涉及最廣的學問。”小玉龜越說越興奮,說教癖發作,踩着傳山的大腿人立而起。
“你要麼就遵照前人的經驗,簡單會用一些陣法就可。如果你想徹底研究透陣法,真正的靈活運用、甚至創造新的陣法,那麼你必須做到兩點。”
“哪兩點?”傳山把小玉龜從大腿上抓下來,放在掌心中笑咪咪地問。
小玉龜沒有感覺到不對,對於傳山求教他這一點感到十分滿足,昂着小腦袋認真地道:“第一,你要吃透陣法的基礎知識,對於構成陣法的圖形、文字、符號、線條、規則、結構、元素應用、能量的流轉、力量的發揮、相生相剋等都要一一弄明白。”
“聽起來似乎很……煩。”
“你有四百年時間。”
“好吧,你說的沒錯。”他確實有很多時間。
傳山決定在自己的日修功課中繼續增加陣法這一項。要麼不學,要學自然就要學個通透,反正他時間多的是。而且聽大眼說,最近的一次集市又要到了,他也得準備一些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好在集市上進行交換。上次的集市他因爲入定的緣故錯過,這次他可不想再錯過。
“知道基礎還不夠,第二就是應用和驗證。你需要大量地使用陣法,驗證你的想法,根據實際情況來修改陣法,這就是累積經驗。”
點了點那個竈臺,小龜道:
“獨眼族明明可以運用魔力,你卻舍易就難,非要做一個普通人也能用的自動生火竈臺,你不覺得有點多此一舉?”
看傳山表情正常,小龜大着膽子繼續道:“你這樣做,就像還沒有學會走路就想學跑步的好高騖遠者一樣。我建議你可以先打好基礎,從簡單的入手,再慢慢研製新的東西。”
傳山抓了抓臉皮,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他確實有點過於心急了。
小龜想了想,怕傳山不理解,打了個比方道:“你可以這樣想,佈置陣法就如寫文章。陣法的基礎就如學習文字,陣法就如文章。想要寫出文章,必須先識字,但識字的人不一定會寫出好的文章,甚至連文章都不一定能寫出來。你知道爲什麼嗎?”
“嗯,你說的意思我明白,要對基礎知識爛熟,要多看多用多練習。可是……我只有一些關於陣法知識的玉簡,你知道,沒有一個好師父,我要走很多冤枉路。”傳山假裝抹淚。
小玉龜果然上當,拍着胸脯道:“不怕,有我,你有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你什麼都懂?”
“那是當然,我可是……”小龜突然頓住。
傳山眉眼都帶着笑,“我知道我知道,不能說是吧?哎呀,就跟我們家庚二一樣,呵呵。”
誰是你們家的?小玉龜悶悶不樂。他幹嘛要這麼費心費力地幫助這個看似一臉正氣、其實一肚子壞水的傢伙?肯定不是因爲自己想要一個夥伴的緣故,難道……是他一直沒有要孩子的原因?
小龜也不知道腦子哪裡岔路了,這麼一想,竟然覺得腦內靈光一陣閃爍,瞬時頓悟。
也許真就是這麼回事?記得他師侄就曾經在某一段時間突然父性大發,連收了三個乾兒子,雖然其中兩個後來又被他親手殺了。
小龜擡頭,用溫柔的、萬分慈祥的目光看向傳山。這看人的角度一不一樣,心頭的感覺也立變。
說起來,這小子也算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嗯嗯,雖說修魔了,可是……
傳山隨手在小龜小腦袋上彈了一下,“傻看什麼?別忘了你現在是一隻烏龜,要想哥看上你,先變個美女出來再說。”
說到美女,這人竟開始無恥地幻想到,如果庚二真是妖精變的,那他不是想變男就變男,想變女就變女?如果一個女人有着庚二的臉盤、庚二的皮膚,還有庚二那傻呼呼的個性,娶回家好像也挺不錯的。
小龜深深覺得自己作爲父親的威嚴被侵犯了,算了,這個兒子不要也罷!免得有一天被他生生氣死。唉,爲什麼他有意思的女孩都不喜歡他?如果其中有誰願意嫁給他,現在別說兒子,可能連孫子重孫子也有了。
這兩隻的思緒各自天馬行空,也不知想哪兒去了。所以人家說物以類聚呢?老祖宗的話總是沒錯的,這兩隻種類也許不一樣,個性也完全不同,但某種程度上還是有共同之處的,否則也不會湊得這麼緊了。
傳山還在那兒美,戳着小龜調笑道:“也難怪你會看哥看到傻。想當年你大哥我在哪兒紮營,哪兒的姑娘就往我們營裡扎堆。那盛況,嘖嘖!那時候,咱們營裡那些三年不知肉味的光棍哪個不羨慕哥哥我?”
小玉龜縮起四肢,只露出半個脖子很明顯地表示出自己拒聽的態度。
傳山當沒看見,好久沒有憶當年了。一時侃性大發,捧着小龜就開始大肆吹噓當初有多少多少小姑娘給他送飯送菜送衣服,又有多少當地的千金小姐想要委身下嫁,可他爲了不傷害那些女子的名節,又是如何如何地堅決抵抗了各種美色/誘惑,完完全全做到了一名鐵血軍人的正面形象。
爲此他們鄭軍師還特地點名表揚過他,說將來戰事結束就給他說一門上好的親事。
“姓羅的,記得弄好竈臺後讓魔醫把家裡的垃圾都給你。”小玉龜無聊地半眯着眼睛,出言提醒道。
“哦。”傳山還想繼續吹。
小玉龜扒了扒他的手掌心:“還有,別忘了問他有沒有新的糞便。”
“……哦。”傳山的談興一下全飛了。
提起這個糞便,說來話長。
當初入定醒來的時候,傳山爲了自己哪裡能幫到獨眼魔而愁了半天,畢竟他說過要靠勞動來換取食物和住處,可是獨眼魔們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而自己唯一可以利用的煉器因爲對陣法的掌握還不是很熟練,加上缺乏材料也只能暫時放棄。
最後還是小龜指點他,讓他幫助獨眼魔們清理他們用來燒飯做菜的火塘。這些火塘最短都用了十幾年,長的百年、甚至千年的都有。裡面燃燒各種木材留下的灰塵非常厚,有些還形成了厚厚一層結晶體。
這些結晶體有的像木炭,握在手裡很輕,顏色也發黑。有的顏色偏灰,但有一定透明度。還有彩色的,小龜說是幾種木材混在一起的結果。無論哪種晶體都非常堅固,以獨眼魔的力氣都無法壓碎。
獨眼魔村長聽他說願意幫助大家清理火塘,十分高興。獨眼魔們因爲體型的緣故,對於趴在地上的活計十分討厭,而且他們眼睛大,鼻孔朝上,清理灰塵會讓他們很難過。所以他們使用的火塘往往越挖越深,只把裡面的灰燼往下面壓,從來沒想過要清理。至於那些灰塵中的結晶除了材料本身的緣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獨眼魔族用大力壓出來的。
小龜還讓他在清理灰燼時學習分辨其中蘊含的元素,然後以元素別把它們分開。雖說其中大部分都是木元素,但也有些其他屬性夾雜。當他開始逐漸可以把灰燼的屬性大致可以分辨出來時,小龜又要讓他把木元素的灰燼再根據其些微的差別和種類,再進行細分。
這種活計髒就不說了,主要就是麻煩和費神,還好他沒把這當活計做,而是當訓練,倒也做得開開心心,慢慢的也由生疏變得熟練。
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小龜竟然把他從火塘裡清出的灰塵和結晶扒拉扒拉塞了一大部分到自己殼裡——這種行爲讓他更覺得小龜很像某人。
他忍不住問他:你收集這些東西幹什麼?
小龜答:這些東西在血魂海里不值錢,但出去都可以換錢。
比如這顆純木屬性的結晶體在外面約一兩一顆中品靈石;這顆像塊石頭的能入藥,二十顆低品靈石才能換到這麼一小塊;這些灰燼別看不起眼,練器、佈陣都能用到,在外面一小瓶約一錢重就要一顆低品靈石;這個還有這個,佛修會出高價買……
那一串串靈石的數量深深打動了傳山的心。當下二話不說,撕下臉皮,就此走入垃圾回收業者這個光榮而又賺錢的行當,再也沒有回過頭。
於是獨眼魔村莊多了一個提着木桶到處走的半骷髏人,平日的對話也加入了以下內容:
“毒瘤樹燃燒後留下的晶體你們不要吧?”
獨眼魔們搖頭。
某人立刻用木桶裝之,回去交給小龜收起來。
“那這吃完的骨頭你們還要嗎?不要是吧?那我幫你清理掉吧。”
某人麻利地把大堆骨頭用木桶拎了、肩膀扛了,拿回去讓小龜分辨哪些能要,哪些就地掩埋。
“哎,大兄弟,你這些好的皮毛要賣,那這些你不要的,能給我不?可以?謝謝啊,呵呵。”
“哎哎,村長大人,您家要不要我幫忙打掃一下?不要的東西全都交給我,我來幫你解決。什麼?要不要報酬?當然不用,幫忙嘛,我住在這兒也給你們添麻煩了,呵呵。”
“魔醫,請問您老準備大便嗎?能不能把您的糞便給我?還是您已經拉過了?那您埋哪兒了?別這麼小氣嘛,你們獨眼魔族又不拿自己的糞便入藥,其他魔族也不會買,您留着也是廢物嘛。什麼?賣給其他外來者?您確定他們會買,而不是強搶?魔醫,您給一句話吧,到底給不給?……幫您修房頂?沒問題,交給我了!”
這段時間這麼過下來,讓傳山深深感覺到自己來到血魂海與其說是闖關進階,不如說是來收集垃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把血魂海想象的太過可怕,如今這日子過得讓他覺得十分對不起白瞳和不知名人士給他換的各兩百年修爲。
其實一開始當小龜說要收集獨眼魔的糞便時,他還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收集垃圾也就算了,物以希爲貴,血魂海里的東西就算是垃圾拿出去也能算得上寶貝。可糞便……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結果小龜十分嚴肅地告訴他:不要看不起魔族的糞便。其中獨眼族的糞便不但是寶貝,還是十分難得的寶貝,無論煉器還是煉丹都能用到,最難得的是在外面想買都買不到。要知道獨眼族一年頂多排兩次糞便,每次拉完還喜歡就地掩埋,想要收集獨眼族的糞便必須事先跟他說好,否則你就算把他家周圍都挖一圈也不一定能找到。
而小龜最後一句話更是打消了他所有顧忌,小龜告訴他:獨眼魔的糞便在外面一錢重量就能賣到一顆中品靈石。
爲了靈石,收集糞便算什麼!
某人作爲老兵痞,臉皮本來就厚,在成功收集了大眼和村長的糞便後,臉皮更是厚比城牆拐彎。他要靈石,他要回家,別說獨眼魔的糞便成石塊狀,臭味還不明顯,就算它的形狀和味道都像狗屎,他也能捏着鼻子去挖。
小龜說了,那啥啥龍涎香不就是鯨魚的糞便?當皇帝的還天天把一條魚的大便放在身邊當香料用呢,他一個小小普通老百姓當然也可以收集魔族的糞便當藥賣!
傳山臨時把竈臺恢復了原樣,這次他減去了用來啓動生火陣的震動傳力陣和維持陣法運轉的聚靈陣,只留下生火陣、控火陣,讓魔醫直接用魔力啓動和停止陣法。
沒想到魔醫對此也很滿意,他覺得竈臺裡既然已經有柴火維持火力,根本就沒必要搞個聚靈陣。
傳山虛心接受意見,然後告訴魔醫,以後他會給他重新做一個更好、更結實的。
“行,我等着。”魔醫正忙着熬藥,揮揮手錶示知道,扔給他一條不知名動物的後腿當作報酬,就不管他了。
傳山對這位魔醫的印象很好,雖然看起來不太好說話,但待人做事卻十分公正公平。嘴巴上天天喊着要他的心頭血,卻從來沒有動手強取或詐騙過。自己幫他做事,他也會付一些相應的報酬,從沒有白佔過他的便宜。
或者說整個獨眼魔族的人都是這樣?看起來一臉兇相不好處,也十分排外,但你真心對他們好,他們也會回之以禮……除了某些不懂事的小毛頭以外。
“咳,魔醫前輩,您的糞便……”
“這兩天沒拉!”魔醫沒好氣地道。
“我都來了半年了,您都沒拉,我建議您可以吃點藥通通腸子。”
“……滾!”
傳山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扛着不知名動物的大腿滾了。小龜從他頭頂一路爬到他懷裡,勾着他的衣襟仰頭盯着那隻肥厚的大腿,一邊流口水一邊用小爪子撓他胸膛,催促他趕緊回去弄飯。
剛走出魔醫家,就見對面村長家裡跑出來一個小獨眼魔,時機恰好的就像是早就躲在裡面等着他。
(修改違禁詞,此多加的這句話不會算在本章vip計費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