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阮導

“昨日兵房發下了兩匹馬,以前的五匹裡有兩匹已不堪騎乘,是以馬快還是隻能出五名。”

龐雨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聽着對面何仙崖說話。

“楊大人也說衙中馬匹缺額太多,往安慶的鋪遞斷斷續續,消息傳送緩慢,也是叫各房想法子。衙門中原來一百三十匹,民亂時丟的都是好馬,留下的五十多大多不堪用,能騎乘的最多二十,其他能拉拉車,但走得很慢,未必能跟上其他人的速度,就怕屆時掉在後面誤了接官。因此這幾日各房雖忙着準備交接,也在城中商戶處借馬,想着接官的時候要走到練潭南邊的縣界,要是沒馬的話也是頗爲辛苦的。”

“咱們的馬不準私下外借。”龐雨一邊養神一邊道,“縣中縉紳也要到接官亭,哪有那麼多馬借出來。”

“刑房張大人已經來說過了,架閣庫典吏也來借,屬下說等班頭回來定奪。”

“刑房得借啊,咱還得客客氣氣的。”龐雨睜開眼,“張長御這次審訊撈了些銀子,卯着勁等新知縣來,承發房也是如此,總之前些日子那些失勢的,都盼着新官上任。咱們誰也不能得罪了。”

“那這裡便是兩匹馬,餘先生那裡,是一早說好的,便是三匹了,二哥你自己騎一匹,好歹還要給唐司吏留一匹,估摸着時日,他或許能趕上,萬一回來時沒馬,便難爲唐司吏了。”

龐雨仰頭看着屋頂道,“你想得周全,那先不忙答應架閣庫,就說咱們自己不夠用。”

“知道了,二哥若是要安排多幾人去安慶府,其他人便只能步行。”何仙崖低聲道,“王朝奉馬上要往安慶去了。”

“那東西備好沒有?”

“備好了,王朝奉是借的六百丈巡檢司的馬車,我買通了那馬伕,他們一到安慶府,咱們就能知道王朝奉的住地。”

龐雨站起來偏頭從門口看了一眼對面,幾個皁班的人百無聊賴的蹲在滴水檐下,最近皁班被龐雨擠兌得夠嗆,不但搶了四個編制走,還把東市和向陽門的管轄權丟 了,王大壯頗有點灰頭土臉的感覺。

龐雨收回目光問道,“王大壯是否在四處湊銀子?”

“確有此事,聽說連袁倉子那裡都去了,要不要我去告誡一下袁倉子。”

龐雨想想後搖頭道,“由他去借,咱們緊着新知縣的事情,這兩日給承發房報些盜搶,練潭和掛車河方向的,承發房自會報給楊芳蚤,地面上不太平,屆時咱們纔好以這個名義去安慶接官。”

“明白了,若是王朝奉去安慶,屬下是不是也…”

“他若是去了你也就去,把那事辦好。咱們跟六房沒法比,現在首要斗的就是皁班,萬不可大意。”

何仙崖連連點頭。

龐雨拿起桌面上一張請柬笑道,“阮大鋮那裡還得去一下,可他又把地方改了,原來說的是去中江社,現在是去他的別業,是否是覺得我不夠格去文社,三弟你說我還去不去?”

何仙崖皺眉想想道,“阮大鋮此人熱衷官途,在江南士林名聲不好,但桐城士紳與他還是多有交遊。他改地方卻不一定是嫌棄二哥,聽說中江社裡面的方聖羽、潘映婁、吳道凝一干人等都要遷往南京,中江社大概也不會再開來哦。”

“這麼多人都要走?”龐雨驚訝的問道,“就你所知還有誰要走的?”

“那邊何如寵、吳應琦、葉燦這些名望高的都要走,再有方孔炤也傳出要走的意思,聽聞方家已經在收拾行裝,這幾個大家一走,其他的大多與他們有些親戚關係,好多也就跟着走了,城中牙行那裡多了不少院子田產,都在售賣。桐城士林凋落,什麼澤社、雲龍社、中江社都開不成了。”

“士紳都傷心了,嗯,若是各家都在售賣田產房屋……叫劉若谷把田契房契也拿去售賣,讓市面上積壓多些,繼續壓那些縉紳的價,壓得狠一點,等到合適了咱們去抄底。”龐雨拿起那請柬笑道,“聽起來阮大鋮多半也要走,他跟方家是世交,跟錢秉鐙還是表兄弟,那些人都走了,他留下多孤單。”

何仙崖搖頭道,“屬下這幾日打聽了一下,據各家的下人說,錢秉鐙和阮大鋮已經翻臉了,前年方以智從江南遊學回來,說要辯聲氣,把錢秉鐙、方文等人都從中江社拉走了,這纔有了澤社、雲龍社,阮大鋮與方以智從此也有些隔閡,但阮大鋮與方孔炤往來如常。”

龐雨沉吟片刻,想起方以智說的遊學江南事情,“方以智是不是因爲在復社那裡聽了些言論,所以回來要疏遠阮大鋮。”

“據說是在復社遇到魏大中的子嗣,魏家人一直說魏大中之死起因於阮大鋮陷害。咱們桐城這邊,無論士林還是百姓家中,都有人說左光斗也是阮大鋮害死的,不全是空穴來風,左光斗幾個兒子這些年從不與阮大鋮來往,要知當年阮大鋮和左光斗在京師可是同氣連枝。”

“原來如此。”龐雨嘆息一聲,想起昨日方以智私下說的,方文的夫人就是左光斗的女兒,難怪方文也要退出中江社。

這幾日看下來,桐城士林的通婚也很複雜,方以智的夫人是潘映婁的女兒,孫臨的夫人是方以智的妹妹,孫臨的哥哥孫晉是御史,老婆是左光斗的侄女,左光斗的女兒嫁給方以智的堂叔方文,方以智的弟弟方其義,則與張秉文家女兒定親,張秉文的夫人又是方孔炤的妹妹。

雖然看着線條複雜,但有一點很明確,就是必須門當戶對,特別是正房婚假,一定是在相同層次上。

普通人要打入這個圈子,是萬般艱難的事情,好在龐雨憑藉平亂的戲劇效果,成功的與士林建立了關係,雖然是很膚淺的關係,但算是走出了最艱難的一步。

“那我便還是去阮府看看,阮大鋮到底走不走。”

何仙崖舔舔嘴脣,“我倒不希望阮大鋮走。”

“爲何?”

“他家有戲班子,他每次從懷寧來桐城住的時候,便要帶着戲班子過來,好多人在他家圍牆外等着聽呢。”

。。。。。。

“碧落寒光夜月空,花聲閒落洞庭風。雲開星月浮山殿,王母來尋五色龍。”

城南的阮家別業的前庭花園內,一名女子站在戲臺上剛剛唱罷南曲,餘音仍在庭中迴盪。

“好!第七齣結尾集唐,這裡記着,還是要弋陽腔好聽,若是老夫沒有說明的,就都用弋陽腔。”

阮大鋮站起來身來,對着臺下戲班的其他人道,“今日排這第七齣,比往日要好,但可惜了生角不在,走時都分明告訴你們,亂事一平便可回府,那狗才不知聽去了哪裡,都歇歇咱們一會繼續排演第八齣,第八齣是轟迷,這一出最長,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他說完抹抹額頭的汗水,轉向後邊站着的龐雨道,“讓龐小友久待了,原本想請龐小友參與文會,但今日各位社友都無暇分身,便請龐小友來品戲,還望龐小友不介意。”

龐雨連忙躬身道,“在下可沒白等,方纔大開眼界,才知阮先生不但急公好義,還文采風流,連戲詞也編排得如此妙不可言。”

阮大鋮略顯得意的撫着一把大鬍子,“微末之技罷了,只是老夫不怕人前獻醜,多年來還是有些同好,未知方纔龐小友是否看個明白?”

龐雨遲疑了道,“方纔在下只聽到半出,似乎是一個叫春櫻的丫鬟,在上元節的晚上,要帶她家小姐從大船上岸去,卻不知前情後事。”

阮大鋮眉頭一揚,親熱的把着龐雨的袖子,帶他往前向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此本名爲春燈謎,乃是老夫去年新作。講的是唐代一文士宇文彥,隨父赴任途中,乘船停靠黃陵驛,恰逢上元節燈會,登岸遊覽之時偶遇西川節度使之女韋影娘,此女帶着丫鬟春櫻,兩人女扮男裝,與宇文彥一起猜中燈謎,廟祝讓二人共飲,並留箋紀念,豈知上船時因風起船動,兩人互相上錯了船,宇文彥被誤認爲賊,遭人打入大牢,宇文家以爲其已喪命,最後傷心而去,卻把那上錯船的韋影娘認了義女。”

龐雨驚訝的道,“阮兄這情節設計頗爲巧妙,尤其以燈謎爲媒,最是引人入勝。不知那宇文彥最後又如何了?”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書房門口,阮大鋮神秘的搖頭道,“那就要龐小友一會慢慢看才明白箇中滋味。”

龐雨驚訝的道,“難道今日便可排完?”

“那倒不行。”阮大鋮嘆口氣,“都是自家戲班子,原本是排熟了的,豈知民亂來的時候,跑了一生一旦,如今那旦回來了,生卻一直未見蹤影,龐小友今日要看完,便只能看老夫的戲本。”

龐雨恍然,想來阮家當時也嚇得不輕,但阮大鋮平日很多時候在懷寧居住,來桐城的時間雖多,但與民間交集不多,所以並未吸引亂民的注意。

書房中與方家大同小異,比方以智的書房還簡樸一些,大概是因爲此處只是別業,並非是阮大鋮常住之地。

龐雨擡眼四處打量,牆上掛滿書畫,最符合他審美的,是左側牆上的一幅山水畫,畫卷線條簡約而寫意空靈,畫上還題有一詩,“秋山鍾梵定,諸感觸無幾。階藥立方靜,草蟲吟亦微。林空聞露響,潭曙識星飛。此際形神影,何煩辨是非。”

詩畫之間相得彰益,空靈飄逸之中略有禪意,龐雨看到那落款是百子山樵,不由看向阮大鋮。

阮大鋮眯眼笑道,“百子山樵便是老夫了,因平日便住在百子山下,詩是老夫所寫,畫卻是別人的,阮某沒有這等筆力,也從不假冒詩畫雙絕。不像有的讀書人,胸無點墨腹無詩書,只有一身請託的本事,卻拉幫結夥互爲標榜。老夫萬曆年的進士,當年的士子可沒有這般爲人,二十年間世風日下至此,可笑可嘆。”

龐雨沒料到他冒出這麼一段話,聽起來像是在罵澤社,但據他上次的接觸,澤社的士子都是有才華的,而且與阮大鋮雖不親近,但還不至於撕破臉皮,所以應當不是澤社,卻不知阮大鋮這又是在罵誰。

在龐雨看來,牆上的山水詩已經有很高的藝術水準,若是隻看詩的話,一定會覺得詩人超塵脫俗境界高遠,但只要稍稍低頭,看到在畫卷下瞪眉罵人的阮大鬍子,那空靈的意境頓時不翼而飛。

桌面上還有不少線裝的詩稿,龐雨不知道如何配合阮大鋮罵人,只得拿了一本詩稿在手隨意翻看。

豈知剛翻開,就看到一首打油詩,“沙田大麥熟,沙田人家哭。昨日府差坐大舸,手持文書嚇殺我……”

阮大鋮晃眼看到這一頁,神色頓時有些尷尬。他詩書風流,往來的都是士子縉紳,他們眼中的衙役官差都是些臭不要臉的角色,詩詞中罵衙役幾句很正常,可體現自己關注民間疾苦,佔領道德高地,也從來沒想過不方便給人看,豈知今日會有個皁隸頭子跑來書房中高坐。好死不死剛好翻到這篇打油詩,豈非認爲阮大鋮指着和尚罵禿子。

龐雨倒沒有絲毫難堪,只是這首詩和牆上的境界也差的太遠了,絕想不到是一個人寫出來的,他對阮大鋮笑道,“阮先生心繫百姓,令在下更感佩服。”

“老夫不過是動動筆墨,龐小友以身犯險獨平民亂,纔是真叫心繫百姓。”阮大鋮趕緊敷衍一句,遞過來另外一本道,“這本是春燈謎的戲本,聽聞龐小友能識文斷字,看個戲本不在話下。”

龐雨乘勢換了一本,他把戲本翻看得很快,裡面有很多詩詞,每一齣戲前後都有“集唐”,都是唐詩的格式,在龐雨看來都是極有文采,其他每個角色說什麼,做什麼動作,用什麼神態都有標註。

而且這《春燈謎》的情節確實設計得十分巧妙曲折,龐雨看完不由對阮大鋮刮目相看,此人從零開始,身兼詩人、編劇、導演、製片人、場務等多種角色,連戲班子也是他出錢養的,有時還要上臺擔任雜角,開場的集唐有時也是他在唱,海鹽腔弋陽腔都是字正腔圓,實在是明末娛樂圈首屈一指的人才。

龐雨摸摸鼻子,感覺阮大鋮是生錯了時代,如果能生在龐雨那年代,憑阮大鋮的才華,拿個最佳編劇最佳導演不在話下。

此時門口進來一人,阮大鋮站起對龐雨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友潘次魯,也是密之的岳父,今日來幫着老夫排戲的。”

龐雨連忙見禮,那人看着年紀不大,十分的精幹,看不出來都是給方以智當岳父的人了。龐雨雖然沒見過潘次魯,但聽過好幾次名字,因爲潘次魯本名叫潘映婁,他家的宅院在民亂時被汪國華帶人燒了。

潘映婁的心情看着沒受民亂影響,他跟龐雨客氣幾句,便催促阮大鋮繼續排戲。

阮大鋮對潘次魯道,“下面第八齣,你先扮個副末。”

“副末就副末,要不我將那生角一起演了。”

“生角豈能咱們這些老人來演,豈不招人笑話。”

潘次魯不滿道,“那生角不會來了,難道每次遇到生角的唱詞,咱們便漏過去,那還排個什麼戲。”

阮大鋮無奈的嘆口氣,突然聽到旁邊的龐雨道,“那在下來幫忙演那生角。”

。。。。。。

“旦角先唱第七齣尾詞,後面纔好接戲!”阮大鋮拿着一個戲本,在臺下指揮道。

開始那女子在臺上緩緩走了兩步,口中吟道,“春櫻,岸上真個好風景,你看。”

阮大鋮接着唸了第七齣戲尾的尾聲和集唐,接入了第八齣。

“春燈謎第八齣,副末廟祝上。”

潘映婁就扮的副末,他踏上一步口中唱道,“上元燈月皎如霜,伴香火輝煌。轟雷一派響春江,村坊人賽願,幡鈴掛,紙錢香。”

這裡便接着了韋影孃的話語,觀衆彷彿隨着韋影娘看向了岸上的景色。

阮大鋮又出來念集唐詩,“柴煙衣上繡春去,清隱山書小篆文。明月自來還自去,不知何處吊湘君。”

他念得極爲認真,唸完馬上一揮手,一幫羣衆演員上了戲臺,裝作四處亂走的模樣,因爲人很多,好些都不是戲班的,都是阮家的家奴來跑的龍套。

等羣演登場,阮大鋮轉向龐雨一擡手,“生角上,龐小友!”

龐雨扮演的就是男豬腳宇文彥,他以前大學入過話劇社,但演男主角還是頭一次,戲份這麼重,自然心情稍稍有些激動。他拿着戲本登臺,口中大聲念道,“人甚擠簇,不免在廊下人稀處立一立,多少是好。”

然後踩上凳子,裝作在迴廊下站立。羣衆演員一起叫道,“你看跳燈的來了。”

又一衆閒雜人等上了臺來,扮作龍燈、小鬼、張生、法聰、紅娘的,照例還是阮家的家僕丫鬟婆子等羣演。

龐雨看到阮大鋮又在打手勢,連忙找到自己的戲詞大聲道,“你看又一羣看燈的人來了。”

那旦角女子扮演女主角韋影娘,穿着個男裝,帶着丫鬟上臺來,這女子長得不怎樣,但勝在腔調學得好聽。

方纔那幫羣衆演員此時拿了燈籠,從右邊來到舞臺中間。

其中一人大聲喊道,“我們是打燈謎的,這些看燈的相公官人們聽着,我這燈謎兒,比常年兒不同,是幾句俗話兒,打古今的人名,打的着的,拿這一串錢去作彩頭。打不着的,照依我這串錢的數,輸與我們。請打一打。”

龐雨乘着他們說話,已經看了戲本,待那人一說完,就上前一步到燈籠前,作一個仔細看燈謎的模樣。

阮大鋮眉飛色舞,龐雨加入排戲,讓這出春燈謎順暢的進行。龐雨不但節奏掌握恰當,表情動作也十分貼合,而且龐雨的形象也頗爲符合阮大鋮心中的人設,看着作品再次成形,並且更加接近設想,阮大鋮自然興奮莫名。

那羣演提着燈籠,對龐雨大聲道,“請這位公子猜一猜這四句是誰的人名。不是竹筒沒右邊,還是驢兒沒右邊,閣下右眼長松樹,小姐櫻脣不見得圓”

第二百二十七章 鴨子第二百七十二章 少年第一百零二章 接近第一百三十七章 倉子第一百五十三章 訪談第一百八十五章 畏我第三十八章 打劫第一百零八章 城門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二百五十八章 向北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九十七章 遇伏第六十一章 和解第二十八章 戶房第四十八章 血殿第二百三十二章 船隊第一百九十六章 堵截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六十九章 生意第二十一章 明珠蒙塵第七十九章 壯班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三十五章 碼頭第五十一章 兇殘第二百五十八章 向北第八十五章 西人第二百一十三章 文化第七十章 澤社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七十七章 初仕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州第六十二章 狂生第二百七十三章 高論第二百六十一章 賽點第九十三章 棍神第一百零四章 王法第二百三十九章 屍山第七十一章 鈔法第二百三十九章 屍山第二百七十五章 外婆第四章 白鬍子老爺爺第八章 申明亭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鳴第二百六十一章 賽點第一百八十章 例會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機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二百四十三章 過江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七十章 澤社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二百二十四章 假扮第六十六章 頂首第九十五章 臘八第三十六章 避難第十四章 仗義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新河第二百一十一章 軍力第八章 申明亭第四十九章 暗黑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百兩第八十六章 混亂第二十七章 後門第二百六十二章 破陣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一百三十四章 戰績第二百七十四章 酒令第四十三章 彙集第一百八十五章 畏我第十二章 六扇門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三十七章 散沙第七十九章 壯班第一百三十五章 碼頭第二百三十八章 街戰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縮第二百零二章 天賜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生第七十八章 一把火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第二百四十九章 東葛驛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一百四十一章 活口第九十六章 紅袍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殺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江船行第三十章 吏目第七十八章 一把火第四十七章 自縛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六十八章 編制引子第四十章 心思第二百四十四章 戰報第九十三章 棍神
第二百二十七章 鴨子第二百七十二章 少年第一百零二章 接近第一百三十七章 倉子第一百五十三章 訪談第一百八十五章 畏我第三十八章 打劫第一百零八章 城門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二百五十八章 向北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九十七章 遇伏第六十一章 和解第二十八章 戶房第四十八章 血殿第二百三十二章 船隊第一百九十六章 堵截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六十九章 生意第二十一章 明珠蒙塵第七十九章 壯班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三十五章 碼頭第五十一章 兇殘第二百五十八章 向北第八十五章 西人第二百一十三章 文化第七十章 澤社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七十七章 初仕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州第六十二章 狂生第二百七十三章 高論第二百六十一章 賽點第九十三章 棍神第一百零四章 王法第二百三十九章 屍山第七十一章 鈔法第二百三十九章 屍山第二百七十五章 外婆第四章 白鬍子老爺爺第八章 申明亭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鳴第二百六十一章 賽點第一百八十章 例會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機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二百四十三章 過江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七十章 澤社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二百二十四章 假扮第六十六章 頂首第九十五章 臘八第三十六章 避難第十四章 仗義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新河第二百一十一章 軍力第八章 申明亭第四十九章 暗黑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百兩第八十六章 混亂第二十七章 後門第二百六十二章 破陣第一百九十五章 報道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一百三十四章 戰績第二百七十四章 酒令第四十三章 彙集第一百八十五章 畏我第十二章 六扇門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三十七章 散沙第七十九章 壯班第一百三十五章 碼頭第二百三十八章 街戰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縮第二百零二章 天賜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生第七十八章 一把火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第二百四十九章 東葛驛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一百四十一章 活口第九十六章 紅袍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殺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江船行第三十章 吏目第七十八章 一把火第四十七章 自縛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六十八章 編制引子第四十章 心思第二百四十四章 戰報第九十三章 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