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大秦空軍傾巢而出，浩浩蕩蕩，歷經一場空前的惡戰，最後僅一架戰機成功脫離戰場，返航。
四海鎮，空軍機場，曾大帥佇立風中，凝神注視茫茫天際。他在等待，等待壯士回家。
天空，狂風怒吹，風雲涌動，彷彿英雄的傳說，烈士的絕唱，又似是感慨，抒情，緬懷。
風雲莫測，剛剛還晴朗的四海鎮，突遭惡劣天氣襲擊，給飛機起降帶來很大困難。但是戰爭蔑視常規，軍人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沒有選擇，不容矯情，該降落必須冒險。
來了，回來了。天際出現一點黑影。人們翹首盼望，緊張，害怕，唏噓。百多架戰機出征，孤鴻歸巢，究竟誰呢？主觀上不情願猜，也不敢猜，空軍英才濟濟，兩位中將師長、十名一級戰鬥英雄、十二名王牌，過半是百戰老兵，老天卻只給一張回程票，教人情何以堪？
“噢，我的天，她負傷了！”蘇夢柳捂着小嘴驚叫。從早上到現在，她幾乎形影不離陪伴在曾大帥身邊，時刻慰藉他內心深處孤寂無助的靈魂。
黑影步履蹣跚，機身有點歪，飛行員試圖糾正，以致於搖搖晃晃，肆虐的強風加劇了這一令人揪心的險情。擔心未了，又見尾巴拖着青煙。從外表看來傷得不輕，至少通訊系統損壞了。這也解釋了爲何機場導航塔一直與其聯繫不上。
曾大帥舉着望遠鏡觀察，一言不發。
鏡頭看得很清楚，是運8預警機，左翼外沿的一個發動機受損，整架飛機靠着另外三個發動機勉強維持動力。
受傷的預警機牽動無數心情，救護車，滅火車，搶救組，消防員，嚴陣以待。
近了，近了，發動機轟鳴聲震耳欲聾。預警機頑強地對準機場跑道，降低身影。
“滑輪打開了。”曾大帥喃喃鬆一口氣。飛機滑輪順利落下就是成功降落的保證。降落了，降落了，飛機在跑道盡頭徐徐下降，眼看着陸。
忽然，人們不約而同發出“啊——”的一聲驚叫。曾大帥內心也“咯噔”了一下，飛機高度瞬間下墜十數米，硬着陸。紊亂氣流造的孽，類似的風切變狠狠地把飛機摁下，幸好當時飛機已接近地面。不過飛機受力不均翅膀直搖晃，航向發生偏離，在跑道上呼嘯滑行了百餘米一頭衝出跑道，闖入草坪。
砰！
摩擦加大，不堪折磨的前滑輪徒然折斷。
“啊——”
又引起一片驚叫。
驚叫聲中，飛機機首觸地滑行，所過之處泥漿四濺。
衆人心臟提到了嗓吼邊，好不容易戰場上活着回來，這樣犧牲了就虧大了。
上天保佑，飛機終於被泥土羈絆住腳步，緩緩停下。
救火車與救護車蜂擁而上。
曾大帥下意識搜尋機首的編號以去人機上乘員屬於第幾組。泥污覆蓋住前半字樣，尾號01隱隱可見。
靳飛虎的座駕！
心跳加速。空軍太需要一顆種子了。
曾大帥掙脫衛士勸阻，跳上吉普車自駕衝向冒着黑煙的預警機，急得蘇夢柳跟在後頭大叫。
救火車非常及時，噴出大量的泡沫覆蓋引擎，覆蓋機翼，險情基本受到控制。搶救組搬來登機梯迎接機組乘員。
過半乘員負傷，搶救組用擔架一個個扛下來。
曾大帥看見了靳飛虎。靳飛虎躺在擔架上，滿身血跡，昏迷中。
“額頭撞傷，比較嚴重。”醫生神情嚴肅。
“不管如何，必須救活他。”
“我們會盡力的。”
“不是盡力，是必須，大秦空軍需要他，懂嗎？”曾大帥怒瞪醫生。
醫生只好點頭。
“報告，”飛行員等12名輕傷員列隊站到曾大帥面前。“天煞計劃行動101機組人員完成任務前來複命，請大帥指示！”
曾大帥望着他們，悲由心發，再也控制不住熱淚，敬上軍禮，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通過飛行員的陳述，曾大帥瞭解到部分內情。得知三架特種機回撤時受到敵機攔截，危難之際是李穿揚率隊拼死相救。那場廝殺天昏地暗，雙方各十數架戰機隕落，最後只有01號預警機因傷提前幸運撤出，餘者包括王牌李穿揚皆壯烈犧牲。
曾大帥聽了黯然。
“大帥，那個”飛行員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說吧。”不會有更壞的消息了。
“我們截獲了一段有關龍魂將軍的命令，那個，”
“什麼？”曾大帥皺眉。
飛行員鼓起勇氣，一口氣直言：“擊中航母之後，龍魂將軍下令飛行員跳傘逃生。”
“哦？”曾大帥眼睛一亮，繼而擊掌，“好，好，好極了！”
飛行員納悶，原以爲大帥會生氣，暴怒，畢竟在敵人控制的海域跳傘當俘虜有辱軍人氣節，玷污軍人榮譽。沒想到恰恰相反，大帥贊同龍將軍的做法。
其實當俘虜並非個個可恥，將士們已經表現了軍人的勇氣，履行了軍人的職責，彈盡糧絕，援軍無望，求生之舉無可苛責。譬如漢朝李陵，率5000步卒深入匈奴龍庭，殺敵過萬，後援無繼力竭而降，雖遺憾卻不掩其英雄壯舉。漢武帝在晚年時曾追悔不該過於輕率夷其三族斷其迴歸報國之門。
龍魂可謂心思慎密，目光長遠。經此一戰，大秦空軍幾乎喪失了作
戰經驗豐富的飛行員老兵，如果能保存下來十數名飛行員，管他俘虜不俘虜，對大秦空軍的重建將起到無可衡量的作用。何況己方手裡掌握數十名花旗國俘虜，有足夠的資本把他們換回來。
曾大帥當即聯繫在漢龍國的龍凱旋，囑咐他運作交換飛行員的事宜，順便救一把白慕大那倒黴蛋。
“報告！”
一把激動興奮的女音在曾大帥身後響起。很熟悉，蘇夢柳的。曾大帥覺得奇怪，她在他身邊向來隨意，即使在正式場合亦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明顯是遇到喜事心情舒暢之下的調皮。
轉過頭，只見美人兒滿臉可愛的笑容，雙手捏着一疊文件奉到他眼前。新鮮出爐的偵察報告。數分鐘前，指揮中心發到機場打印出來的。
接過一瞧，果然喜訊。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三張衛星過頂照，照片裡，一艘航母濃煙沖天，仔細辨認，依稀能從狼藉的煙團中認出六道煙柱，表明航母至少捱了六枚反艦導彈。
“奶奶的，6枚，便宜它了。”
付出巨大的代價，終獲回報的如釋重負。在此之前，預警機只收到龍魂發回擊中目標的信息，並未確認目標損毀程度。“企業號”核動力航母十萬噸級，體積龐大，命中一兩枚反艦導彈如同隔靴搔癢，以山姆大叔的損管經驗和維修能力，兩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對於減輕軍事壓力以及實現重創花旗國的戰略並無多大幫助。命中六枚情況就不一樣了，破壞力幾何級數增加，能否修復還兩說。
儘管與預期的擊沉相去甚遠，不過大秦空軍交出的這份成績單依舊令人滿意。除了重創“企業號”航母外，還擊沉擊傷多艘其它軍艦，“翼龍”無人機拍到了一艘火勢壯觀的兩棲攻擊艦癱瘓在海上，還捕捉到另外3艘“宙斯盾”戰艦的傷殘之軀。而預警機的綜合信息證實，“天煞計劃”一共取得11個戰果。沒有進入鏡頭的，估計多半香消玉殞，與海底千年王八爲伴了。
“對外發布嗎？”蘇夢柳輕聲提醒。
曾大帥擡頭，“發，當然發，該大秦衛視火一把了。”
相比戰場上的血腥殘酷和生靈塗炭，輿論戰的威力在於攻心，扭曲認知，混亂思維，改變立場。
身處歐洲的華人很快感受到這股洶涌的能量，隨處可遇。
巴黎國際機場。飛往北美墨西哥城的航班的登機時間即將截止。兩名亞洲面孔的乘客姍姍來遲，拖着行李氣喘吁吁衝向櫃檯。
工作人員是一名肥胖的女黑婆，掃了眼他們的大箱行李，板起臉：“對不起，你們應該早來5分鐘。”
“不對，還有10秒。”乘客指着手錶用漢語比劃。
黑婆不吭聲，過了數秒，聳聳肩膀，“登機服務剛剛停止。”
說漢語的乘客明白她的意思後，臉色“唰”地漲紅，怒道：“我要投訴你，讓你的經理出來解釋！”
黑婆不屑，欺負乘客不懂法語，故意嘰裡呱啦說一大通，斥責他粗暴無禮。
爭執聚焦無數目光和手機鏡頭，也驚動了經理。
“你是漢龍國人？”白人經理打量着他。
“是的。”乘客遞上護照。
白人經理接過，翻閱，“李？你要去墨西哥城？”
“是的。”李兆星聽明白了他的問題。
白人經理合上，遞給黑婆，“讓李先生去墨西哥。”
“可是，”黑婆瞪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經理吃錯藥了？往昔類似爭執無不千篇一律偏袒工作人員，除非乘客身份顯貴，又或者持有花旗國護照。而眼前的分明是一個漢龍國平民。
“有問題嗎？”經理催促。
“沒，沒，”黑婆子無奈，不情願地接過李兆星遞來的機票錄入數據。
李兆星感激地朝經理致謝。出乎意料，白人經理拿着一份報紙指點頭版頭條，又向他豎起大拇指，還高聲說道：“祝賀你們，我們的總統同意將“戴高樂號”航母調回地中海了。戴高樂號上有我的兄弟，……”
李兆星聽不懂，不過看懂了，自豪頓生，頭版所配彩圖是昨天的全球熱點——花旗國“企業號”航母被大秦空軍痛揍起火燃燒的衛星照。
難怪這位歐洲人對他尊敬有加，原來沾了大秦空軍的光芒。這個世界上想染指花旗國航母的很多，敢付諸行動的鳳毛麟角，有能力重創之併成功實踐的獨大秦一家。如何不讓人傾佩，景仰？
對於歐洲人而言，大秦空軍與漢龍國航空志願軍並無區別。大秦空軍本身充滿漢龍元素，從戰機、導彈、飛行員到衛星，無一例外。所以，華人與有榮焉。
登機牌換好了，準備過安檢。櫃檯前，輪到身後與他同病相憐的乘客辦理。
“對不起，你的護照與他不一樣。”黑婆恢復蠻橫本性，不，變本加厲拒絕了李兆星身後手持臺灣護照的乘客。
臺灣乘客人氣吞聲，用法語與她交涉，但是沒用，黑婆不吃他這一套。
“我，我，我是漢龍國人，”臺灣乘客急中生智，指着李兆星，“他可以作證。”
黑婆看向李兆星，等待答案。
李兆星樂了，用簡單的陰語說：“沒錯，他是漢龍國人。”
果然神奇，黑婆嘀咕了一句，照辦。
李兆星忽然頓悟。尊嚴是拳頭打出來的，國際社會只尊重強者，漠視道德。這一真理亙古不變，放之四海皆適用。當我們羨慕別人的軟實力時，殊不知軟實力是硬實力的延伸。
“謝謝，謝謝。”候機廳裡，臺灣乘客對李兆星感激不盡。
李兆星鄙夷看他一眼，“你會法語，爲什麼我與她們據理力爭的時侯一聲不吭？”
怎麼回答呢？自卑？臺灣乘客尷尬，趕緊岔開話題，“小兄弟，看你樣子像出差啊。墨西哥城我熟，到時我帶你遊覽全城。”不僅歐洲人，連平時瞧不起大陸的灣灣都悄然起敬。
李兆星說：“我去蒂華納。”
“蒂華納？哦，我知道，靠近花旗國的一座邊境城市，偷渡者的天堂、走私者的聖地、毒販的老巢，比索馬里還亂，你去那幹嘛？”
李兆星苦笑，“沒辦法，公司有個大客戶在蒂華納，開農莊和採礦的，最近買了我們公司很多產品，公司派我過去安裝調試。”
“哦？李先生盛行？”
“小販，賣GPS定位儀。要不，來十萬套？9折優惠。”
……
與此同時，花旗國首都，花生盾，圍繞着是否對大秦進行覈報復的議題，國會上下陷入了一場激烈的爭吵之中，以致於反對黨發起彈劾總統的重要提案被漠視，延期。
“我國航母爲核動力之事實舉世皆知，任何對其進行攻擊的行爲應該視同核打擊。”霸道。
“加上里根號，這是大秦兩個月來第二次襲擊我國航母。難道我們還要坐等第三艘航母遭其毒手嗎？”
“對，太喪心病狂了，我們必須報復！”
鷹派在叫囂，鼓譟核戰爭……
孟加拉灣一戰，花旗國海軍損失慘重，以空前絕後來形容都不爲過。“企業號”慘遭八枚反艦導彈摧殘，狀態接近報廢；“硫磺島號”兩棲攻擊艦中三彈，失去作戰能力；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沉1艘，傷4艘；伯克級驅逐艦沉4艘。人員合計傷亡3600多，失蹤500餘。讓山姆大叔抓狂的是，艦載機和飛行員的損失甚至超過大秦空軍，主力機型“大黃蜂”一下子不見了76架，其它退出作戰序列的還包括兩架固定翼預警機、一架“咆哮者”、9架短垂直起降的“海鷂子”以及22架各類直升機。飛行員減員過百，超過一半在“企業號”航母上遇難。
艦載機與飛行員的緊缺導致龐大威武的艦隊竟然喪失了反擊能力。
報復，百分之一萬的必須，否則面子無處擱，士氣無以爲繼。更爲關鍵的是，孟加拉灣海戰引發了金融市場十級大地震，一個交易日之內，上千億花旗元逃離花旗國，國債無人問津，照此速度發展，頂多半個月花旗國經濟必全盤崩潰。爲此，花聯儲緊急召開會議應對。
鼎承華爾街金融寡頭的意志，國會上下風向一致——不惜代價整死大秦。
欲讓大秦嚐到同等痛苦，核彈是最經濟、便捷和有效的利器。
當然，國會裡以爲慎重起見的議員與躁動的議員一樣多。使用核武並非像想像中那麼簡單，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演化的惡果難料。
“女士們，先生們，”總統發話了，“我剛與北京和莫斯科通過熱線，他們態度一致，反對我們動用核武。”
“這是我們的內政，讓他們滾蛋！”激進議員無禮打斷總統的發言。
“問題在這，”總統滿臉黑線，“大秦夏季盛行西風，雲團從孟加拉灣經過大秦，然後進入漢龍國西南，華南地區。如果在大秦投下核彈，漢龍國六分一國土必將受荼毒。”
“那又如何？誰讓他們支持使用神經毒氣的恐怖政府？”激進派不爲所動。
總統頓一頓，說：“據我掌握的情報，作爲報復，北京會視情況在北太平洋進行核試。”
哇——
語出驚人。全場譁然。北太平洋洋流和風向對準花旗國西岸，在那引爆核彈，受核輻射的水流和大氣很快就會影響到加州等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典型的核平衡，強大如山姆大叔也不得不就範。
“總統先生，請告訴我，你認爲怎麼辦？”皮球踢到了總統的腳下。
“當然是狠狠踢他們的屁股，把他們炸個稀巴爛！”配合着慷慨激昂的神情，總統捏起拳頭在眼前晃動，彷彿動作能增強力量。“我們需要增兵，兩個航母戰鬥羣和500架戰鬥機。國防部做過兵棋推演，保證一個月內炸平大秦……這也是堅定我們歐洲盟友信心的必要手段。”歐洲，牆頭草，法國人的“戴高樂號”航母戰鬥羣聞風躊躇，放言航母機械故障。這個故障非工程師之力能解，唯一的良藥是花旗國的表現。
“請問總統先生，支撐你的計劃需要多少錢？”有人提到了重點。
總統伸出三個手指，“9000億。”
與總統的輕描淡寫形成鮮明對比，反對派沸騰起來了，紛紛討伐，指責總統向軍工寡頭輸送利益。
折騰數月的大秦戰爭比吞金獸還吞金獸，財政赤字爲此屢創新高，經濟受累，預計下半年GDP的增長率將跌入負值。量化9000億短期內對經濟的刺激作用，寅糧卯吃而已，後遺症嚴重。
國防部長挺身而出爲總統辯白：“諸位可以上網查詢，凡是涉及到重稀土的軍工產品全部上漲，比如發動機的葉片，由於必須用到錸提高耐溫極限值，然而今年以來國際市場上錸的價格暴漲了數百倍，甚至斷貨，發動機售價只好水漲船高。再比如……打破這一可怕局面，唯一的辦法是幹掉幕後推手——曾大帥！”
一番討價還價，預算壓縮到4500億。向前線增派500戰機的方案獲得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