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歷史學家司馬曾寫過這樣一段話:十四世紀,是一個波瀾壯闊,英雄輩出的風雲際會時代,不論是之前的四位大帝和其他當時風流人物,還是後來的明王,霸王等絕世人物。這些奇人,和他們成就的奇事,構造了一個瑰麗的大時代,正可謂鐵血時代。
一三一九年的二月十六日下午,費國覺城被趙引領兵攻下,費帝費笑言又一次失去一塊領土。
消息傳來,黃胤大加讚賞,對於趙引的軍事才華,他從來都相信,倒是此次趙引在他攻下意城之前,就拿下了覺城,讓他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他開始覺得,趙引可以爲他征戰天下了。
靡然的軍隊裡,他已經派去了情報人員,專門負責處理情報的事情,同時也帶去了他的批判。
既然樸貞按兵不動,黃胤也就放下心來,至於要他揮兵攻打海城,在見識了覺城大戰之後,他暫時延緩了這一想法,他的大軍固然也英勇善戰,固然也曾歷經多次戰役,卻不如費軍。
留下了幾名將領,以夜飛爲主將,給了他兩萬兵馬暫時駐守覺城,趙引風撲塵塵地帶着數萬大軍和兩名上將返回了封城,他也探明瞭封城的怪異動靜,覺得這邊比之覺城更需要兵馬。
派出傳信兵向黃胤彙報戰況的同時,趙引分出四萬大軍,交給了關衝,命其前往支援靡然。
諸事安排完畢之後,帶着上將李顯,趙引一路趕往黃胤所在的西北邊境,戰馬之快速如流星。
十萬大軍出征,回來了八萬七千人,固然損兵折將,但終歸是勝利了,黃胤多少讚歎了一番。
趙引見到黃胤的時候,鄭山河也在場,他略微思索了一小會兒,就有些明白黃胤的心思了。
每個人用兵,往往都會有着自己與衆不同的特點,在黃胤的身上,體現的最爲明顯的,就是擅長使用攻心之術,爲此他還特別培養了自己的造謠大軍,如今更是已經有了兩千人的規模。
“見過侯爺。”走進大帳的第一時間,李顯就行了一禮,趙引自然也不曾慢上半拍。
伸出右手,隨意指了指兩個座位,示意兩人坐下,黃胤道:“費笑言最近行動古怪,以他的絕世軍事才華,應該不會做無用之舉動,你們二人說說看,他此時會是安着什麼樣的心思?”
“侯爺,費笑言縱橫天下數十年未逢敵手,非但窮兵黷武,更是極爲在乎名聲,以末將看來,去年林暖琿的驚世大戰,無疑對他造成了心理上的影響。他用兵擅長進攻,如今大舉收攝兵力,若不是想要背水一戰,就必然是佈下了一道驚天的陰謀,以退爲進。”趙引侃侃而談。
“本侯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更偏向於後者,畢竟費笑言不是一般人。可惜本侯想了數日了,終究想不出費笑言會設下什麼樣的戰局來。別的本侯還不擔心,可如今拿下覺城,本侯就愈發覺得費笑言應該是針對所有來攻打費國的軍隊設局。如若真是這般的話,一旦費笑言的陰謀得逞,本侯或許會死無葬身之地。”黃胤的話語,顯得很平靜,卻極有力量,透入人內心。
趙引皺起了眉頭,他在思索,卻也同樣想不出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性地道:“侯爺,換作末將是費笑言的話,面對四路雄兵,多名名將攻打,末將肯定會選擇分兵據守,只有這種死板的辦法,才能保住諾大的費國。如今費笑言故作疑兵,或許他的確起了背水一戰的心思。”
伸出手來,隨意地摸了摸鼻子,黃胤隨即緩緩擺了擺手:“你可以征戰天下,費笑言卻可以橫掃天下,此時的你,與他還有一定的差距,像他這種人,只會選擇攻擊,攻擊是最好防禦。”
“侯爺,即便費笑言真的佈下了驚天大局,此時事態尚未明朗,戰局更是僵持在了輝城,短時間之內,也不會威脅到我軍,侯爺何不放下心中煩惱,一心用兵,攻下海城和黃城呢?”李顯插了一句話,很是及時地行了一禮,他不像趙引,往往並不太過拘禮。
是啊,不論費笑言想幹什麼,暫時都跟我沒有什麼太過直接的關係,在這種特殊的時刻,我若不揮兵取下黃城的話,以後想要再有這樣的機會就難了,而海城更是一處根基所在地。
一張絕美的臉浮現了出來,如同一朵鮮花盛開,竟無比的清晰,好似就在眼前。
呵,柴芯,快了,要不了多久,你我就要刀兵相向了,數月之前,數月之後,完全不同境遇。
當然,對於黃胤來說,黃城於他,是無比重要的,不僅僅是因爲柴芯,更因爲他的真正身世。
“李顯這話,本侯贊同,既然不清楚費笑言的詭計,本侯便不與他糾纏,如今他的大部分兵馬都收攝到了輝城,帝都費城固然空虛,卻有宗師坐鎮,安全無比。有了費城這個緩衝城池,我軍大可在西部逞威風,趁機攻下連綿的城池。唔,說起來,其他三路兵馬的拼命進攻,卻是爲本侯創造了不少的機會,本侯真應該謝謝他們。”黃胤下定了決心,腦袋瞬間舒坦許多。
“侯爺,樸貞按兵不動,不知所謂何意?”趙引想起來這個問題,猶豫了片刻,還是詢問。
良將,就應該好學,黃胤暗暗點了點頭,道:“樸貞跟隨費笑言多年,一直都不起眼,雖有先天的實力,卻未必能有什麼好的謀略,本侯命鄭道仔細查探,已經知道他一些根底了。”
頓了一頓,黃胤接着繼續說話:“據鄭道多方打探得到的消息,樸貞爲人堪稱優秀,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雖然沒有什麼出色的戰場表現,卻從來沒有犯過錯誤,是典型的保守將領,但此人城府極深,便是費笑言,也曾說過,看不出此人內心深處最爲真實的想法。”
“侯爺,照理說,樸貞這種人,應該是極難對付的。”鄭山河靜坐了許久,此時終大膽開口。
扭頭望了鄭山河一眼,黃胤淡淡道:“樸貞的事情,暫且放下,如今擺在本侯面前的,是近在數十里之外的意城,現在趙引大勝,雖損兵折將,卻並不嚴重。山河,你立即發動宣傳軍,大力鼓吹本侯及諸將的勇武無敵,同時盡全力詆譭守將莫霄,一旦拿下意城,你也有功勞。”
“遵命。”鄭山河起身立正,行禮受命,站得極爲筆挺,整潔的甲冑,咔咔地作響。
富有節奏感的咔咔聲響之中,鄭山河一步步穩健地走出了大帳,如今的他,已被打磨得剛毅。
“樸貞城府太深,從不顯山露水。李顯,通過覺城一戰,本侯清楚見識了你的氣魄和膽識。如今正是本侯用人之際,本侯覺得你用兵老練,善於穩紮穩打,正可做那樸貞的對手,因此命你前往靡然的大營,換回關衝,掛帥掌兵。唔,若是需要什麼將領的話,你儘可從趙引此次帶回的大軍之中挑選幾人過去。”海城那邊的威脅,從來沒有減弱半點,黃胤心中始終都在牽掛着。
如今的黃胤,表面上看來,短短時間就拿下了三城,正可謂風光無限,威名遠播,實則是如履薄冰,不容有失。此時沒有易守難攻的城池作爲最好的根基,黃胤不敢再輕易失去城池。
明侯麾下,良將諸多,便是先天高手,也有多名,如今自己剛剛投降,就可以掛帥,李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趕忙滿口承接了任務,至於讓他面對樸貞,他倒也有着守住要塞的信心。
待得李顯也走了,這大帳就只剩下黃胤和趙引兩人的時候,黃胤略一沉吟,將黃郝的邀請一事說了出來,繼而道:“趙引,此次前往焚香寺,本侯準備帶上你。”
“末將多謝侯爺。”趙引面有喜色,很快又平靜下來,接着說:“侯爺,霸王如今是一國之主,林暖琿更是不出世的天下第一名將,由他們定下來的地點,霸王固然念及兄弟情誼,不會爲難侯爺,可那林暖琿卻是隻會打仗,從不認人,一旦他命人將我等扣下來的話…”
趙引沒有說出後面的話,黃胤卻字字都聽得明白,他其實也很清楚,如今身份大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固然他和黃郝還是極爲密切的兄弟,可麾下的謀士和武將,卻難免有其他心思。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是以此次前去,本侯不僅僅要帶上你,也會帶上田楷真和關衝,或許還會帶上宜雪;當然,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更有一位支持本侯的宗師會親自前來,爲本侯坐鎮。”黃胤有些感慨,他看出如今的趙引,已經越發的心思多了,再不復當初的文質書生。
人人都在變化,只是有些人,變得太快,快得讓人難以理解,趙引的確是變化很大,我又何嘗不是?若是我未曾變化的話,又哪裡會辜負柴芯的一番心意?
想得越多,人就越痛苦,黃胤忽然覺着頭疼,便不再多想,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傷神。
“侯爺,莫非,你是想要…”趙引的話,仍舊是隻說出了一半,剩下的幾個字,他難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