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張月婉和賀不歸在江南路的偷襲來,身在幽雲十六州的信刻可就要彪悍的多了。血殺善謀,奉敬善襲,信刻善戰。相對於血殺和奉敬,信刻更傾向於面對面的搏殺,這倒不是說信刻就是那種有勇無謀的武夫,只是因爲個人的戰術風格不同而已。
晉州之戰之後,反正騎兵的蹤跡已經暴露,奉敬和信刻也不再客氣,在兩人的指揮下,輕騎兵的機動性和高速度被他們發揮的淋漓盡致。兩萬騎兵從最西面的太行路武州一直殺到了最東面的東海路方州,途中斬殺東北三國士兵不兩萬,屠殺百姓超過二十萬,而自身的損失不到一千。不過很快,奉敬就被天意調回了河套,而信刻也就成爲了這支軍隊的唯一領袖。
對於河套在幽雲十六州遊蕩的這兩萬騎兵,無論是太行路的耶律遲顯還是北原路的赫基木兒還是東海路的金宗梧都是特別的頭疼。如果是派兵攔截,步兵是肯定不行的,信刻的驍勇東北三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沒有數倍兵力,根本攔他不住。而且信刻也不是笨蛋,打不過他還可以跑啊。如果是派騎兵追擊,赫基木兒也不是沒有試過,結果信刻在幽雲十六州和他玩起了捉迷藏,每到一個地方就驅趕着當地的百姓給赫基木兒製造麻煩。實在被追的急了,信刻乾脆溜到旁邊的太行路或者東海路,在這種情況下,赫基木兒也不好親自率軍進入曼丹海西的地盤,只好先通知當地的駐軍,結果有這時間,河套騎兵早已經逃之夭夭了。而如果不派兵追擊,那麼僅僅是分兵駐守各地,先不說自己手中的兵力夠不夠,一路之地至少是五州二十縣,就算是有二十萬大軍,平鋪下去也沒有多少。況且信刻手中有着兩萬精騎,這樣下去不是給對方一口吃掉嗎?事情的另一個關鍵因素就是東北三國的駐軍缺少配合,沒有了像卡辛巴斯這樣的具有極高威望的人在上面,幽雲十六州的三個總指揮都不願意屈居別人之下。因此三方的軍隊配合的也不甚默契,不過在被信刻好好的教訓了一番之後,大爲光火的赫基木兒和金宗梧終於決定加強雙方的聯合作戰能力,以共同圍剿信刻的兩萬騎兵。當然,在這之前,還需要聯合軍演一下,以增進雙方的默契程度。
聯合軍演的地方選在了北原路燕州和東海路幽州交界處的幽州古北縣。幽雲十六州除了太行路東部地區和長城防線附近,大多是一望無垠的大平原。當然,這樣的平原也並不是絕對的平坦,高低起伏的地方還是不少。偶爾也會有一些不高小山包鑲嵌其中。這樣的地形,特別適合騎兵戰鬥力的發揮,,也適合軍演的需要。爲此,赫基木兒和金宗梧各自率領了三萬大軍步騎兵各半前來參加軍演,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已經收到了風聲的信刻也同樣瞧上了這場軍演。
踏着寸餘厚的積雪,拜京海西六萬大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古北縣的郊外開始了兩國自從入主幽雲十六州後的第一次軍演。很顯然雙方都不希望在這次軍演之中掉了面子,因此雙方這次帶來的士兵,都是自己的軍中精銳,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如此。伴隨着赫基木兒一聲令下,六萬大軍就在古北城郊開始了聲勢浩大的軍事演習。在這裡面,主要練習的是雙方的聯合作戰能力和步騎兵配合能力。而雖然已經是寒冬,雙方士兵的盔甲裡面都穿着厚厚的棉襖,不過雙方的士氣都還很高漲,而雙方的配合雖然還有些生疏,不過這至少代表着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可就是在這時,一個親兵前來彙報了一個很是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河套流寇信刻率領着兩萬騎兵正突襲燕州城,聲勢極其浩大,不過城內守軍拼死反擊,暫時遏制住了河套騎兵的攻勢。
赫基木兒一聽這句話就有些鬱悶了,原本以爲兩國在這裡聯合軍演,信刻就算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前來挑釁,哪知道對方居然還真來了。燕州城內原本還有兩萬守軍,不過爲了這次軍演,赫基木兒已經抽掉了一萬五千士兵出來。這樣一來,城內僅有五千守軍。不過河套的兩萬騎兵在短時間內絕對拿不下城池,說不定還會被城內的守軍給咬住。想到這裡,赫基木兒毫不猶豫的點起了自己的一萬五千騎兵,從古北到燕州騎兵只需要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而步兵在這樣的寒冬之中,至少需要半天。因此赫基木兒乾脆甩下自己的步兵,讓他們就地防禦,以防止河套騎兵的調虎離山。而金宗梧見狀,乾脆也率領着自己的騎兵和赫基木兒一路隨行,畢竟好不容易抓住了信刻的尾巴,誰都不願意落下。而三萬步兵則是在拜京副將尤克隆斯和海西副將金德山的率領下小心戒備,以防河套騎兵可能的偷襲。只是現在天寒地凍的,剛纔軍演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這一停了下來就覺得冷颼颼的,尤其是剛纔出了一身的汗,現在的他們更是覺得身上發冷。尤克隆斯和金德山也不是白癡,在等待了兩個小時還是一點事情沒有之後,乾脆吩咐了幾個軍官負責督陣,而自己則是進入到古北縣城暖和去了。古北縣畢竟只是一個縣城,根本容納不下三萬士兵,所以三萬拜京海西步兵只好在縣城郊外勉強湊合着。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河套的兩萬騎兵其實現在就在他們以西不到三十里的地方。
“大帥,將士們都已經準備好完畢,就等着你一聲令下了。”張振奮前來報道的時候,信刻剛剛用冰雪搓完澡,正裸露着上半身通紅結實的肌肉在臨時搭成的帳篷裡面看着地圖。
信刻頭也不回的說道:“所有的人都已經用冰雪擦洗過身子了?”
張振奮連忙點了點頭:“正是。將士們都已經擦洗完畢了。”
信刻總算是擡起了腦袋說道:“沒有士兵生病?”
張振奮嘿嘿一笑:“這次沒有。說真的,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鍛鍊之後,這些小子的身體素質都已經很不錯了。”
“那是。”信刻哈哈一笑:“如果這一招沒用,那本帥何必存心折磨他們?”爲了早日將這兩萬河套騎兵訓練出來,信刻也是想了不少辦法。一個優秀的士兵,不僅要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和戰鬥技巧,還需要具備強壯的身體和堅韌的意志。針對這支河套騎兵的弱點,信刻也採取了相應的方法,其中最爲殘酷的一條就是每天每個士兵必須用冰雪洗澡。
最開始的時候,這支騎兵之中除了那十幾個自從信刻鐵蹄出塞的時候就一直追隨着他的軍官,其餘的士兵沒有一個敢洗。畢竟這麼冷的天,居然還脫光了身子在冰天雪地裡用冰雪洗澡,這不是殺人嗎?不過軍令如山,當信刻祭出軍法,下令違令者斬的時候,這些士兵才意識到主帥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結果兩萬士兵無奈之下,只好戰戰兢兢的遵命。第一天下來,就有超過三千士兵不同程度的生病,不過信刻可不管這些,當時他們在塞外的時候,那時候的天氣比現在還冷,可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數萬騎兵最終堅持了下來,然後成爲了河套的騎戰精英。好在在經過了第一天的生不如死之後,河套騎兵也開始習慣了主帥這種地獄一般的折磨。而當他們堅持了半個月之後,他們的身體素質已經得到了巨大的提高。到現在爲止,他們已經再不把冰雪洗澡當作一種折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成爲了一支真正的精銳。
隨手拉過自己的衣服三下兩下套上,信刻這才問道:“赫基木兒的騎兵到達燕州城了嗎?”
“還沒有。應該還有半個小時,不過他到了之後看着完好無損的燕州城,應該會特別鬱悶。”張振奮哈哈大笑着說道。
信刻點了點頭:“那就好,讓將士們開始準備。赫基木兒和金宗梧一看見燕州城完好無損,必然會以爲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因此必然會全力折回古北縣援救他們的三萬步兵。哼,我們就出其不意的給他們一下,讓他們明白,其實調虎離山也可以這樣理解。讓下面的那些小子精神一點,經過了這麼久的鍛鍊,他們已經完全具備了和東北騎兵正面交鋒的能力,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信心。現在本帥就給他們一個樹立信心的機會。”
信刻行的確實是調虎離山之計,不過他們圖謀的並不只是古北縣城的三萬步兵,而是赫基木兒和金宗梧的三萬騎兵。先是讓劉智崖率領一千騎兵大張聲勢的前去攻打燕州城,調出赫基木兒的騎兵,然後給其一種中計的直覺,讓他迅速回援吊在後面的步兵,而這個時候,養精蓄銳的河套騎兵則是埋伏在他的必經之路上,殺人困馬乏的拜京騎兵一個措手不及。只是信刻沒想到的是,金宗梧居然也率領着他的一萬五千騎兵前去湊熱鬧。不過信刻也不客氣,三萬騎兵對他來說雖然是有一點多,不過還勉強吃得下。當下原計劃不變,兩萬騎兵悄悄的潛伏在了東北騎兵的必經之路朱家寨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