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風正待張口說道,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秦川李蕭漠,不愧爲神州十大英傑之首,眼光見解確實非同一般。
楚憐風一驚,側目一望,連忙轉過身子,端正姿態道:“原來是楚大人,晚輩等人失禮了。”因爲旁邊有宋正春等人的存在,因此楚憐風並沒有稱呼伯父。
聖蘭心有些好奇:“楚大人,王爺和王妃殿下大婚,你身爲他們的長輩,爲何會站在這裡?”
楚相成微微一笑,聖蘭心代表的是瑤池玉宮和清風皇室,因此稱呼上還是清風帝國的封號。不過他也不以爲意,連昊天自己都下令在未曾復仇之前一切照舊,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了,比起稱呼這種面子上的東西,河套更注重的是實質,是力量。
“主公和主母,並不是沒有長輩。如果他們沒來,老夫和久遠自然要坐在首位。但是他們已經來了,我們就沒必要在上面參合。”楚相成神情複雜的說道。
楚憐風等人一驚,昊家乃是帝國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昊天也是數代單傳,除了前些日子**而死的昊全,根本沒有任何的長輩。至於天仙秦殤,本來就是來歷不明,死後也不知所蹤,哪有長輩可言?但是三人定神看去,卻發現高臺之上確實坐着一個男子。只是,不管三人怎樣提神運目,都無法看清那個男子的真實面目。
楚憐風三人更驚訝了,觀禮臺距離高臺不過十丈,如此距離,他們甚至能夠看見傅若水手捧的靈位上每一個流金字體,但是卻無法看清這個男子的真面目。只覺得對方的面容上似乎罩着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霧氣,霧氣氤氳,讓人無法一窺廬山真面目。
“這人是誰?他是什麼時候上去的?”聖蘭心疑惑的問道。
楚相成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到達,又是什麼時候躍上高臺的,但是他認識這個男子。二十多年前,秦殤難產而死之後,便是這個男子帶走了秦殤的遺體,然後二十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他自然明白楚憐風等人爲何驚訝,坦白說,此人的武學造詣之深,恐怕除了英武居士,天下在沒有人能夠和他比肩。
他不知道這個人和秦殤是什麼關係,但是,他絕對是秦殤的親人。而且,昊天也感覺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弄弄的血脈氣息。他和駱祥兩人本來就於心有愧,於是乾脆溜到了一邊。
“新郎新娘拜天地啦!”就在幾人交談之間,只聽得下面的唱禮官大聲叫道,山呼之聲大起,原來不知不覺之中,昊天的婚禮居然已經走完了大半的程序。
“楚大人,王爺的婚禮,也太草率了一點。”聖蘭心雖然和河套的立場不同,不過她畢竟是一個女人,看見河套如此的敷衍了事,還是覺得有些不平衡。
楚相成苦笑了一下,現在婚禮舉辦的再豪華,那也僅僅是舉辦給別人看的,她的女主人都不在了,又何必如此奢華?看着臺上笨手笨腳的昊天和捧着天意的靈位的傅若水,楚相成突然想起了憂國憂民的昊非常和傾國傾城的秦殤。有些人,一旦離開,便再也不會回來。因此,一個人重要的便是把握現在。
又是一陣山呼之聲傳來,側目望去,卻是昊天等人正在交拜天地。聖蘭心心中按自己叫了聲可惜,傅若水乃是高麗長公主,天意名義上的小妹妹,在河套高層擁有着極高的人望。但是今日過後,除非嫁給昊天,否則絕對難逃孤老終生的宿命。
只是,和婚禮的喜慶有些不和諧的是,當抱着靈牌的傅若水和昊天交拜的時候,觀禮的數十萬百姓而負責維持秩序的虎賁、青龍、獵鷹以及白虎等軍團的將士之中,居然有不少的人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受此感染,以高臺爲中心,周圍居然是哭聲一片,連帶着喜慶的樂曲也染上了一抹憂傷。
楚憐風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人死了,她還活着。就像是秦天意,她在河套軍民心中的地位,完全是不可替代的。不過側目一看,發現自己的好友雙眉緊湊,楚憐風忍不住又是一嘆,這,也是自己的好友最頭疼的事情。
夫妻交拜完畢之後,按照流程自然是送入洞房,不過今日正當河套立國,自然不會如此。因此,五個新娘子加上抱着靈位的傅若水都在高臺上坐下,而楚相成也走下了觀禮臺。他乃是河套重臣,開國大典自然不能缺席。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高臺之上的那個中年男子已經不知所蹤。
此人就像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同樣也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但是,毫無疑問的,他必定和已經死了二十餘年的秦殤有密切的關係。
“諸位,今天的重頭開始上演了!”李蕭漠沉聲說道。
李蕭漠的話音剛落,雷鳴般的鼓聲突然響起,和之前的喜慶色彩不同,這次除了鼓聲,在沒有任何的樂器。鼓聲莊重肅穆但偏偏又悲壯激烈,讓人聽後熱血沸騰恨不得仰天長嘯。
“這,就是河套的精神,慷慨悲昂氣壯八方。”楚憐風低聲說道。
“……我河套幸賴百姓,起家於微弱,崛起於戰火。昊某本是軍中校尉,無意於逐鹿天下,平生但求神州一統百姓安樂。故自619年以來,西討西域,南征極樂,北伐塞外,東復幽雲。及至今日,七十萬將士戰死沙場,數百萬父老以身殉國。雖然如此,但爲了我神州千百年社稷,爲了我天朝數千萬子民,昊某從未曾後悔……”
“……朝廷無良,世家無恥,我河套男兒正在浴血奮戰收復故土,他們卻勾結異族落井下石,殺我百姓,**我婦孺,此仇此恨,不同戴天!”
“朝廷不仁,那就休怪我河套不義。他們既然自甘墮落與異族爲伍,那就休怪我河套不眷念同宗同族之情。是故,我河套自此立國,再不遵從清風號令。定州之恥,我昊天但凡還有一口氣在,此生必不敢忘……”
“自此以後,我河套改名昊天帝國,以秦天意爲後,以青雲爲國都,改名爲念天聖京。以延州爲陪都,暫攝都城功能!後輩之中,若無人能達到我昊天的治武功,帝國不得有後!另,在大仇未報、國恥未雪之前,一切照舊!”
“……三月之後,昊某將親率大軍南下,盡誅其族,以慰我河套百萬父老在天之靈!我河套大軍,不爲虛名不爲個人利益而戰,我們只爲神州的榮光,天朝的尊嚴和百姓們的安康而戰!來人,擊鼓!升帳!祭天!”
“盡誅其族?”李蕭漠毛骨悚然,而聖蘭心等人也是臉色蒼白。
“祭天!”
“祭天!”
……
傳令官一個個的將昊天的號令傳遞下去,等到後來,幾乎是所有的將士和河套百姓都是大聲吼叫起來。
在李蕭漠等人的注視之下,河套大軍的隊伍緩緩分開。在白虎、血殺和磐石三個軍團士兵的押解之下,十餘萬人五花大綁的人從四面八方押解到青雲廢墟的四周。每個人的身後都站着兩個河套士兵,李蕭漠粗略估計了一下,居然有十一二萬俘虜。
“河套哪來的這麼多戰俘?咦,裡面還有不少老弱婦孺!”楚憐風好奇的道。
李蕭漠臉色陰沉:“你們別忘記了,客水族,客水族的六萬多人可是被河套全軍俘虜的。客水族當時掃地爲兵,因此全部淪爲戰俘。”
聖蘭心臉色蒼白:“天哪,他們不會是想將這十多萬人一起斬首祭天!”
李蕭漠很肯定的點頭道:“恐怕不止!你們別忘記了,駱先生特意研究了一種藥物,恐怕就是用在今日!”
“……滋有客水一族,於危難之際投靠我河套。我河套不以其矇昧,饗之以酒食,待之以誠摯。居無屋,則建之以宅。耕無田,則劃之以地。天涼贈之以衣,災荒贈之以糧。然,異族入侵,客水一族不思感恩圖報,反而殺我百姓**我婦孺,以期和異族裡應外合亂我河套。幸賴天佑於我,使其陰謀無法得逞。然,內奸之痛,甚於外寇。此仇此恨,我河套永生不忘!”楚相成在高臺上抑揚頓挫的大聲說道:“今日,當盡誅客水一族,以慰我河套百姓在天之靈!”
李蕭漠等人都是一臉蒼白,便是連狂妄自大的德康佐佐夫,都是牙關輕顫。他們已經看清了下面跪着的那十多萬人的身份,除了客水族的六萬多百姓,便是朱雀軍團的四萬士兵以及東倭的兩萬餘戰士。河套一開始就拿客水族開刀,而且這一刀切得是如此兇猛,很顯然後面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聖蘭心更是嬌軀連顫,在她看來,客水族縱然有千般不是,但他們畢竟是神州子民。按照她的想法,將水正一干首腦斬首示衆便行了,哪知道河套居然是盡誅其族。
“我不服氣!我是功勳貴族,我應該區別對待!”就在這時,臺下跪着的戰俘之中突然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吼叫,李蕭漠等人放眼望去,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在拼命的掙扎。
“他是客水族族長水正。”李蕭漠以前和水正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因此一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楚相成冷冷一笑:“你是罪魁禍首之一,你當然要區別對待!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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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金黃滾龍袍的昊天點了點頭,楚相成繼續說道:“水正等一干禍首,凌遲處死!其他人等,全部斬首示衆!”
“朝廷朱雀軍團,在韓復和劉難尚軍團長的時代,一直是民族脊樑。我河套對朱雀軍團素來敬重有加。朱雀軍團忠於皇命,我們河套無話可說。但是,你們在定州城破之後,奸**虐殺無惡不作,這又當如何解釋!如此禽獸,留你們何用!不殺你們,不足以平民憤!”昊天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至於東倭,與我們神州本就是不死不休,我昊天也無話可說。不過,從揚州路到江南路再到我們河套,東倭王朝可謂是****盈野血流成河。今日,我昊天就代慘死在你們倒下的無數神州百姓先討還一點利息!”
駱祥神情肅穆,雙手平託着一道黃稠,大聲說道:“今日,我河套就以這十二萬人的鮮血,來祭奠神州千百萬慘死在異族屠刀之下的父老鄉親!逝者已逝,但是忘記歷史就等於背叛,我們就用這些胡虜的鮮血,來洗刷你們的恥辱!來人啦,祭天!”
“今,斬其首級以爲宮殿,涸其鮮血以爲河湖,留其屍骨以爲城郭!特以其屍骨爲城,永鎮於此,以慰我父老鄉親在天之靈!”
“噗!”聖蘭心一口鮮血頓時就噴了出來,她完全沒想到,河套居然是如此的殘忍血腥。****不過頭點地,但是河套這樣,已經完全超出了人倫之道!
“且慢!”聖蘭心一聲嬌喝,一個飛身便躍下觀禮臺,朝着高臺奔去。不過當她登上高臺的時候,卻發現高臺上已經站着一個白衣女子。
“王爺,東倭與我神州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處置,本宮無話可說。但是,客水族和朱雀軍團的將士,他們都是我神州一族。而且,罪在其禍首,請勿牽連無辜!尤其是客水族的那些幼童,還請王爺放他們一條生路!”白衣女子沉聲說道。
“原來是天風鈺宮主,昊天有禮了。”昊天雖然已經立國稱帝,不過對於天風鈺等在壺口會戰時奮不顧身前來救援的神州義士還是相當尊敬,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有任何的妥協:“宮主所言有理。可是宮主想過沒有,定州慘死的百萬父老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無辜幼童,這些人又何忍下手?我們,只是想討還一個公道!至於朱雀軍團,宮主你是否知道,這些禽獸在定州是怎樣的無惡不作!我鳳舞軍團的將士,雖然絕大多數都已經戰死沙場,但是還有不少將士受傷昏迷最終落在了他們的手中。你知道這些人是怎樣對待那些將士的嗎?”
說道這裡,昊天的眼睛裡滿是淚水,連身邊的駱祥楚相成等人都微微垂下了腦袋:“他們在將其**之後,居然活生生的將其抽筋剝皮,然後再在沒有斷氣的女兵身上澆滿鹽水,看着其痛苦而死!宮主,你說,這還在人倫之道嗎?我們將他們這樣全部斬首,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
天風鈺默然無語,聖蘭心看着自己的師尊,也是一臉沉默。她並不知道天風鈺也會前來,不過,相逢的喜悅在如此情況之下,全部都被沖淡。作爲一個女子,她更能夠體會鳳舞軍團女兵們遭遇的悲壯。僅以這方面而言,河套確實沒有做錯。血債血償,乃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不管是國家還是江湖都是一樣。
“王爺,這些幼童終究是無辜的,罪不在他們……”天風鈺軟弱無力的說道。
昊天猛然截斷了她的話:“宮主,有些事情並不是因爲他們無辜,我們就必須放過他們。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我們是無辜,可是我們河套的百萬父老鄉親就不無辜了嗎?宮主,他們不僅僅是無辜,他們更是恥辱,是悲壯!他們很不理解,爲什麼他們同宗同族的族人,他們待之以誠的鄉親會這樣對待他們。宮主,我們河套必須對得起慘死在他們屠刀之下的千百萬父老,因此只好對不住你了!”
天風鈺還要說話,不過駱祥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突然提氣一聲暴喝:“祭天,行刑!”
“祭天,行刑!”獨孤和血殺也是一聲大喝,兩人都是和天風鈺一個級數的高手,單論內力,都在天風鈺之上,這一聲暴喝,頓時壓下了天風鈺的所有聲音。
“祭天,行刑!”數十萬大軍也是齊聲高喝,吼聲之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隨之盪漾開來。天風鈺師徒只覺得眼前一紅,漫天的血花似乎充斥了整個空間。
十多萬柄屠刀同時落下,十多萬具身體同時傾倒,血光沖天,殺氣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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