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深切的悲哀從靈魂深處涌出,彷彿體內的另一個人覺醒,雙重的悲痛感炸裂的胸腔,有那麼一瞬間,她能夠感受到從心底深處,一股濃烈的憎恨正在慢慢浸出,像是封心在內心深處的黑暗之門,被人緩緩打開,一雙冰冷惡毒的眼睛投射了一道視線出來。
如錦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撥開人羣,想要往救護車的方向追去,卻被幾個警員按住了,“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如錦失魂落魄被警員強行帶去了警局錄口供,全程配合案件的調查取證,當她洗脫嫌疑被警局放出來的時候,已是第五天晌午。
如錦從震驚和悲痛中清醒過來,有那麼一刻,她站在醫院的大樓下,遲遲不敢進去。
浩然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後,安靜,哀傷的望着她單薄的背影。
他之所以沒有對上官誠採取急救措施,因爲從他的角度看去,上官誠的魂質從樓上摔下來的那一刻,已經離開了肉身,他已經死了。
大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的,江南市的街道淅瀝瀝的溼了下來,許是城市管道建設不夠完善,大量的積水從下水道漫上來,醫院前的停車場,被齊腳踝處的積水淹沒。
如錦失魂落魄的徘徊在樓下,高聳入天的大樓像是傾天壓下,大雨淋溼了她的身體,她像是毫無察覺,又像是迷路的孩子,急於找到一個出口,左右走動着。
浩然就那麼站在她的身後,緊緊抿着薄脣,陪着她淋雨,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期間,十幾個黑色西裝的男人擁着一個八十多歲的白襯衣老太太,急匆匆的從雨幕裡走出,匆匆上了樓。
如錦看着他們的背影,潛意識裡,覺得那些人是衝着上官誠去的,她的心爲之一凌,似是忽然下了決心,連忙跟着那羣人上了樓。
放空了所有的思想,上到七樓,
還未出電梯,便聽見樓道里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那是蒼老的女聲,絕望的哭聲。
“誠兒啊。”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撲倒在走廊的擔架上。
“夫人。”
“少爺……”
各種稱謂亂作了一團,七樓的走廊裡,黑色西服的男人站成了兩列,森然凝重的氣息在空間中擴散開來。
“抱歉,上官夫人,令公子沒能挺過危險期……”身着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站在手術室門口,嘆息了一聲。
“夫人,節哀,誠少爺已經去了。”一身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扶着老太太,悲痛的說了聲,“已經通知其他幾位上官家的人了,他們正從國外趕回來。”
如錦在一片哀呼聲中,木訥的從電梯裡走了出來,透過熙攘的人羣,看到了上官誠,像是剛從急救室中推了出來,他安靜的躺在擔架上,臉上蓋着的白布被人揭下,俊朗的容顏蒼白的透明,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他的臉上,有些微的擦痕,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了,整個人都融進了一片白色的布匹裡。
如錦緩緩睜大眼睛,一口氣咔在嗓子眼兒,直直的向後倒去,上官……
上官!
心在剎那間,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隨後驟然炸開,劇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穩住踉蹌的身子,瘋了般衝撞開人羣,跑向上官誠,“上官……”
悲痛欲絕的老太太擡起淚眼朦朧的眼睛,她的眼底漸漸浮起一抹鋒銳,都是這些狐朋狗友,這些心術不正的人害了誠兒,害了她的乖孫子!
從來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世間最悲哀的事情,上官老太太從國外一回來,就送走了兩個!
上官嶽是她親生兒子不說,因其獨斷專行的作風,上官老太太和這個兒子早年斷絕了母子關係,可上官誠這個乖孫兒,一直是她的驕傲啊。
“把她……她……給我丟下樓,不準靠近我誠兒半步。”上官老太太哆嗦的指着如錦,此刻不管是誰,似乎都不能近上官誠的身。
“上官……”如錦哭着想要進一步靠近他,卻被兩個黑衣人揪住了領口,扭起胳膊一路強行拖拽到樓下,重重推搡出了醫院的大門口。
如錦從水窪中爬起身,想要再一次衝進醫院,那兩個黑色西服的男人毫不客氣的一把將如錦往後推去。
忽然,一雙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那兩名黑衣人的胳膊,只聽“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兩個黑衣人已經摔倒在不遠處的水窪裡。
如錦怔怔地轉頭看去,浩然一身水漬的站在她的身側,淡漠了眉眼,全身都溼透了,彷彿在雨中淋了許久。
她像是現在才認出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落,那麼傷心欲絕的眼神,“上官他……”
浩然擡手,拂過她眼簾掛着的淚,最後落在了她的脣上,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後面的話。
眼淚更是洶涌的落了下來,心臟陣痛的收緊,迫使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忽然捂着嘴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像是要將這些日子的感情全部宣泄出來。
樓內涌出了越來越多的黑色西服的人守在醫院的入口,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走吧。”浩然脫下溼透了的衣服,撐在如錦的頭頂,“晚些時候,我帶你來看他。”
如錦搖頭,將頭埋在雙膝間,哭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想到上官誠死了,她就覺得撕心裂肺,胸腔疼的窒息,牽扯的一連串的咳嗽,像是要將肺咳出來那般。
“小……小錦?”熟悉的男聲試探般傳來。
如錦微微一愣,止住了咳嗽,悲傷的擡眼,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微胖,平頭。
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