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引着如錦穿過整個鬼城,往更深的濃霧中走去,“聽說你學了不少驅魔法子,這個時候正好,你試試擴大你的感知,看能否感知到他的存在。”
如錦緊緊跟着他,聞言,她拽住浩然的袖子,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呼吸可聞,全身的毛孔都在微微擴張,彷彿有無數的小螞蟻從四面八方的草叢中爬了過來,漸漸爬滿了她的全身,將她包裹。
如錦有些膽怯的往浩然身後躲了下,一種未知的恐懼充斥在她周圍,冰冰涼涼的觸感如蛇蜿蜒而上,糾纏全身,令人窒息。
但爲了不讓浩然洞察出她的怯懦。
如錦下意識挺直腰板,硬着頭皮站了出去,彷彿從身上爬出去的千萬只螞蟻的視角從不同的方位傳來,穿梭在草叢中,樹林裡,大霧中,還有她和浩然的周身,她竟可以三百六十度清晰的看到周圍的一切。
忽然,彷彿一隻螞蟻的視角快速的往前衝刺而去,撥開紛亂的草叢間,攀爬進一個門檻,一個黑色的身影兀立在堂屋中央。
知曉猛地睜開眼睛,狠狠倒吸一口氣,冷汗打溼了衣衫,她踉蹌的回身左右張望,她和浩然依然站立在大霧中,遠處四合院的燈光微薄,周圍一切都沒改變。
剛剛那種視角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她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如錦大口大口的喘息,驚魂未定。
浩然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微微笑道:“你的感知力,或許在我之上。”
如錦驚疑的望着他,“我看到了,他在一個房間裡……”
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麼,如錦猛地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四合院,眼裡掠過一絲驚喜,“我知道了!就在那個院子裡!趙凱之想告訴我們,他就在這座四合院裡,這裡雖然是鬼城,但是在這片土地上,一定有一模一樣構造的四合院存在,他就在這個四合院裡!”
“答對了。”浩然微微一笑,烏黑的眼睛如深潭,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如錦,引着她
繼續往外走,“你把這些資料看完,出了鬼城,咱們去做任務,這次全權交由你處理。”
“我?”如錦愕然,她什麼都不會,全權交由她?
如錦緊緊跟在浩然身後,拿着手電筒看着手中的資料,趙凱之調查指骨術的案子,均是因爲十年來,坊間經常傳出詭秘而又真實的殺人之法,確確實實有數十人因爲此法死去。
警察找不到證據,又無法立案,直到趙凱之的女朋友因此而死,才激發他前去調查。
而那個神秘恐怖的地方,叫——染七坊。
染七坊是坊間關於南堰鎮最神秘的傳說,南堰鎮是與臨水鎮併成爲全國十大名鎮之一,相傳此鎮上有一家染坊,可以染出世間不能染出的顏色,更相傳,染七坊根本不存在,因爲沒有人見過它,而見過它的人,都被神秘的力量殺死。
這種神秘的殺人力量——被稱爲消失的指骨術。
浩然帶着如錦穿過濃霧,在黑夜的原野上穿梭,如走上了一條陰間小道,只覺空間都是混沌的,頭一次讓她負責一起案件,她有些惴惴不安,“我們現在就去?”
浩然轉臉看她,微笑道:“回去拿點東西,順便把你送回肉身。”
如錦心裡微微的暖,一抹酸楚從暖意中冒了出來,充斥着眼睛漸漸溼潤,從前對浩然的排斥此刻蕩然無存,當他從鬼門關回來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壁壘頃刻瓦解。
只是她不承認,無法面對,不堪重負。
她咬緊脣,忽然站着不走了。
浩然走了幾步發現她沒跟上來,回頭看她,“怎麼了?”
如錦輕輕垂着眼簾,睫毛微微顫抖,透過慘白的月光,依稀可見那一抹晶瑩的淚珠,咬了咬脣,她說,“對不起。”
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對不起。”
浩然微微一怔,眼裡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面無表情,卻透着不可言說的悲傷。
他一直如一顆光滑的玉,毫無瑕疵與縫隙,他僞裝的那樣好,將所有的情緒掩
藏,唯一的希望便是她幸福就好。
哪怕她的身邊站着另一個男人,又有什麼所謂。
如錦清楚的看見浩然臉上的笑容散去,面沉如水,讓人一眼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如錦心一慌,低着頭說,“上官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謝謝你。”
頓了頓,她又說,“他的家族出了些事情,沒有辦法抽身出來。”
這似是在解釋上官誠死而復生以後,再也沒有露面的緣故。
浩然積鬱着悲傷的眼底掠過一抹淡漠的距離,微微一笑,恢復了最初不在意的神情,“作爲驅魔人,這是我的職責,走吧,每耽誤一分鐘,趙凱之就多一分的危險。”
見浩然全然不在意,笑容滿面,如錦不由得如釋重負,輕輕籲出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而在另一頭,達子現行回到客棧。
歡胖子和高密斯臉色怪異的坐在大堂裡,一看見達子回來,高密斯哭哭啼啼的迎了上去,“達子師哥,你終於回來了。”
達子飛快的掃視了一圈堂內,“如錦小姐的身體呢?”
歡胖子臉部肌肉抽搐了一眼,與高密斯對望了一眼,說,“失蹤了。”
話一出口,高密斯便傷心的捂着臉,哭的雙肩鬆動,蓬鬆的短髮黏在滿臉淚水上,“都怪我不好,都怪我……”
達子驚的一蹦三丈高,“什麼?身體丟了?好好的放在客棧裡,怎麼會丟呢?”
歡胖子正要開口,高密斯搶先一步說,“歡大哥有事出去了一趟,將小錦的身體放在大堂裡,讓我幫忙照料,但是我沒用,打了一個小盹,醒來小錦的身體就不見了,嗚嗚……”
達子急紅了臉,飛快的在屋內屋外找了一圈,一點線索都沒有,那麼大一個人的身體能去哪裡呢?客棧平時不會有外人進來,那些能進入客棧的善魂更不可能作惡了。
他站在院子裡,焦急地四下張望,夜色漸漸退去,天邊紅紫相見的露出漸變的白,像是美麗的梯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