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可兒有個習慣,心煩氣躁的時候,就鑽進空間球裡去煉丹。
是藥三分毒。她本人是輕易不服用丹藥的。所以,別人煉丹,煉的是靈丹妙藥。而對於她來說,靈丹妙藥只是副產品。她煉丹,煉的是煩惱。
幾爐丹煉下來,啥煩心事兒,也木有了。
煉了兩爐辟穀丹和一爐赤血丹,一天就過去了。
第二天就是一月之期。頭次參加中靈洲的大仙會議,且還是特意爲自己舉行的迎新會,風可兒要是腦袋抽掉了,纔會遲到。
一大早,她便傳訊給胡狸:“狐狸,今天要去議事大廳開會,你準備好了麼?”按照規矩,她得帶一個隨叢。除了胡狸,貌似她也沒有別的隨叢可帶。
“主人,我在傳送口這裡呢。”這是大日子,胡狸當然也不敢含糊。他早就在傳送口待命。
風可兒問道:“你知道議事大廳在哪兒?”
胡狸汗顏:“不知道。”
“那你去傳送口做什麼?”風可兒翻了個白眼,“還不快過來!”還好,她那天留了個心眼,讀了下易總管的識海,找到了議事大廳的方位。雖然不識得去議事大廳的路,但只要知道議事大廳的方位,她便可以瞬移過去。
於是,胡狸大開眼界,領教了傳說中的瞬移術。上一秒,還在青丘峰,下一秒,他和主人便出現在一棟青磚金瓦的大屋前。大屋的門拱之上,掛有一塊硃紅長匾,上面寫着“議事大廳”四個金光大字——他生得一顆七竅靈瓏心,又一直在外行走,多少也識得幾個靈界的字,不復是剛來那會兒的文盲樣。
主人肯定使的是瞬移術!某狐忍不住咂舌。
見他滿臉神往,無限回味的萌樣,風可兒忍俊不禁,踮起腳尖,湊過去。在他耳邊掩嘴悄聲說道:“喜歡啊,回頭我教你。”
胡狸大喜,笑眯了眼兒,垂下頭來。旁若無人的拱手作揖:“多謝主人。”
多虧他進階後,九條狐尾沒了,不然,就衝這傢伙歡喜的勁兒,鐵定會忘形的搖呀搖尾巴。
也怪不得他。只要是個修真之人。對於仙法仙主的追求,那都是絕對狂熱+不擇手段滴。
傻樣兒!風可兒剛纔也就是被他萌住,一時沒hold,隨口一說而已。現在回過神來,她也不好再哄他,實話實說的改口:“行,等你練會了氣功八式的前三式,我就教你這瞬移之術。”天地良心,她說的全是實話兒。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瞬移術也不是隨便就能練的。清心咒的前三層功法,就是瞬移術的基礎。想要學瞬移術。首先就得練好清心咒前三層,也就是氣功八式的前三式。
胡狸當然知道這些。但是,知道歸知道,他還是故意在臉上露出了一點點小失望,耷拉下頭:“那,主人,什麼時候教我第二式?”
不愧是萬年的老狐狸,一下子就戳中了某人的萌點。風可兒扛不住,當場許諾,只要他第一式達標了。就傳授第二式的功法。
小心思得成。胡狸眉眼彎彎的留在門廊之下。他是隨從,沒資格進議事大廳,只能在外頭院子裡護衛。
雲裡霧裡的跨過一尺來高的厚門坎,被裡頭的穿堂風一吹。迴風可兒想起剛纔的情景,不由打了個激靈。立時,整張臉都跟燒了起來一般,火辣辣滴——我靠,這叫什麼事兒呀!該死的狐狸!
她用兩眼的餘光,飛瞥了一眼身後的那廝。他卻神情肅目的立於門廊之下。冷顏冷麪,儼然冰山附身、煞神轉世,哪還有剛纔的萌模樣!
不知道爲什麼,風可兒此刻的心裡竟莫名的泛起一絲淡淡的惆悵。
這時,前頭傳來一個聲音:“小的見過尊者。”
不好意思,風中兒心中有事,壓根就沒在狀態,聞言,眉頭跳了兩跳:“易總管?你怎麼站在這裡?”
正對着大門,擺着一座大型的青玉屏。
易總管就垂手侍立在玉屏前。
目光在他的青色新長袍上打了個轉,風可兒自我安慰道:全是保護色的緣故。
立刻,某人就惱了:哼哼,什麼不學,你丫偏偏要學那變色龍!知不知道你冷不丁的冒出來,好嚇人呀!人嚇人,嚇死人,指的就是你這樣的!
心念一起,她便自然而然的剜了那易總管一眼。
這叫什麼?紅果果的遷怒!
這種高級別的會議,一干總管、管事唯有小心恭敬的侍候着,哪個敢掉以輕心?更何況,經上次的事,易總管早就在心裡給新鮮出爐的風大仙貼了個“喜怒無形”的標籤。打她一進來,人家就勾着頭,眼觀鼻,鼻觀心,一直不敢擡眼皮。
而她依然是重重的一記眼刀飛過來。
易總管只覺得胸口跟敲了一記重錘似的,險些背過氣去。
不過,他也是出席這種場面的老人了。什麼樣的情況沒碰到過?大仙們高高在上,哪個會把他們當回事?所以,委屈、難受什麼的,提都甭提。只要還有一口氣,那就得本本分分的完成本職工作。不然,上頭怪罪下來,重則小命玩完,輕則被扔進雲海勞役個百兒八十年的。
風可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已經傷了人。她剛剛的問話,只不過是驚訝之後的下意識行爲,無須對方回答來着。說完,她捋了捋長袍的前襟,徑直繞過玉屏,朝裡頭走去。
易總管鬆了一口氣,趕緊的直起腰來,壓下喉嚨裡的不適,氣沉丹田,唱喊道:“青丘峰峰主,風大仙駕到。”唱完,他的一個嘴角便淌出一條血線。唉,修爲太低的人,傷不起呀。
風可兒進去,高大寬闊的議事大廳便赫然顯現在眼前。
從外頭真看不出來,議事大廳竟是處露天的圓形所在。面積不下一千平方米。
它由金瓦的圓廊圍住。廊下的紅木柱子,高約五米,根根有一人合抱之粗。
大門和敞開的屋頂,就是它的兩個出口。
大廳正中,是一個高約丈許、兩丈見方的白漢玉石臺。
石臺之上立着一塊高大的青色長石碑。石碑正對着門的這一面,頂端刻着斗大的“中靈洲”三個硃紅大字。中間刻着若干行拳頭大的金色小字。
第一行寫的是“中靈洲第十任洲主,天圓峰峰主張真仙諱玉成”……風可兒立時明瞭,那些小字刻的是現任各峰峰主的寶山與名號。
石臺之下,擺着十五張高背無扶手的青玉大椅。它們繞着石臺,圍成了一個大圓圈。
已經有十把椅子上坐了人。八女兩男。
他們盤腿坐在大椅上閉目養神。聽到外頭的唱報聲,也不起身,一個個的只是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撩了她一眼,又繼續閉目養神。
幸虧之前,風可兒讀了那些八卦叢書,對靈界裡的人情冷暖早有領悟。修真之人,修爲越高,性情越清冷。而且,與下界相比,靈界更是一個強者的世界。這裡,一切都靠實力說話。人人都只敬重強者。強者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仁心仁術?別逗了,大家都不懂這號東東。
所以,風可兒一點兒也不計較這些傲慢的冷遇,旁若無人的揹負着雙手,轉到石臺的後面,去看石碑的背面有木有刻字。
石碑的背面刻了字,密密麻麻的拳頭大的灰色小字之間,夾着一行金色的小字——中靈洲第三任洲主,天機殿殿主花天君諱七夜。
花天君?風可兒讀了花家秘史,當然知道這位是誰。他是現任的神界聯盟天君,也是風伏羲的父親。沒想到他飛昇後,天機峰也升級成爲天機殿。
她皺了皺眉頭,再定睛細看那些灰色小字。和花天君的那行不同,其餘的灰色字行裡,在名諱前並沒有標註寶山。
於是,某人真相了:用金色字標刻着的,是飛昇去了神界的上仙們的名諱。而用灰色標刻着的,則是那些殞落了的先賢們的名諱。飛昇了,寶山一併帶走。殞落了,寶山留下,初始化,留給後來人。
修真有風險呀,千萬要謹慎。君不見,中靈洲聯盟分部成立以來,就只飛升了一個花七夜!
“左執事長老、逍遙峰峰主史大仙駕到。”
……
“玉真峰峰主,月大仙駕到。”
……
隨着一聲緊跟一聲的唱叫聲,大仙們陸陸續續趕到了。十五張青玉高背椅只剩下正東面的那張還空着。
洲主還木有來。那張椅子不是風可兒的。她只能尷尬的摸摸鼻子,繼續看碑,做追思先賢狀。
就在這時,大廳的上空,鼓樂聲起。
“中靈洲第十任洲主,天圓峰峰主張大仙駕到。”
緊接着,一柱炫目的白光嗖的從空中投下。
然後,光柱的頂端衣訣飄飄,墨發飛揚,一個白袍麗人很仙的徐徐落下。
好炫的一雙玉腿呀。風可兒仰視之,大汗——靈界的文明程度的確遠遠高過下界。但是,這裡的人們也只是文明到在外袍的裡頭多穿一層過膝的褻袍而已。內衣、內褲、襯褲之類的,人家還沒這號概念。
其他人呢?
某人飛快的掃了一眼其餘的大仙們。所有人都起身,立於椅子的前面,目不斜視的垂頭抱拳行禮:“見過洲主。”
包括那三名男筒子。
風可兒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跟着行禮:好吧,姐邪惡,姐不太純潔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