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嘴裡鹹鹹的血腥味喚醒了痞三兒已然迷失的理智,他嚐到的,是香兒的淚和着嘴脣上的血。猛的一個激靈,痞三兒連忙放開了她。
“香兒!我......”
啪——!
痞三兒剛一開口,便被香兒一響亮脆生的耳光給啪的打斷。
“我恨你!嗚嗚......我恨你!”香兒哭喊着就要衝出門去,卻被痞三兒及時出手拉住。
“要走也是我走。”說罷,痞三兒鬆開了香兒的手,隨即朝門外走去,跨出門檻卻停了下來,“對不起,香兒。”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那聲對不起裡,是他深深的自責,懊惱悔恨,傷感。或許這一生,在香兒的心裡,他也不會有季湘漪在她心中三分之一的分量吧?
傍晚,餐桌上有四個人絕食。
入夜,有四個人失眠了。
翌日一大早,季湘漪剛用完香兒送來的早餐,門便被敲響了。打開來看,不是陌子昊也不是痞三兒,而是陌子昊派來護送她們回家的手下。
“季小姐準備好了嗎?”一開門,那被陌子昊欽點的‘護花使者’便直接開門見山的道,稱呼也驟然自嫂子改回了季小姐。
“什麼?”季湘漪愣愣的失了神,心裡不禁一陣酸酸澀澀。
“若是季小姐準備好了,那咱們這就啓程吧。”那‘護花使者’沒有過多的理會季湘漪的,斷然道。自古紅顏多禍水,這句話果然不假,都是因爲這倆個女人,大哥三哥他們纔會那麼難過,既然給不了他們快樂,不如早些送走的好,落得個眼前乾淨!
“陌子昊在哪裡?”季湘漪回過神,卻並沒有隨那‘護花使者’而去,而是轉念問道。
“當然是在他房間裡了,大哥和三哥昨兒個回來就沒踏出房門半步過,晚飯也都沒吃。”‘護花使者’答的很沒好氣,至於季湘漪和香兒同樣絕食一事,他直接選擇忽略。
聽罷,不等那人反應,季湘漪旋即推開擋道的他徑自朝陌子昊房間的方向走去。見狀,香兒也隨即跟了出去,留下一臉愕然的那人,猶自回不過神。
砰砰砰——!
一到陌子昊的門前,季湘漪便掄起拳頭砰砰砰的粗暴敲打了起來。
“陌子昊!你給我開門!”衝着緊閉的門板大聲吼着,季湘漪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就是心裡一把無名的火燃燒的她難受,“陌子昊!開門!給我開門!”
就在季湘漪再次掄起拳頭打算繼續砰砰摧殘門板,門去在這時開了。陌子昊就站在季湘漪面前,只是一夜,他憔悴了好了。
陌子昊那麼深深的望着季湘漪,卻沉默着什麼也不說,這讓突然跑來的季湘漪很是尷尬。
“我......我是來辭行的......”這句話是季湘漪最不願說的,然
而她卻說了,她好懊惱,可是說出的話卻已收不回。
“不送。”簡單的兩個字,陌子昊卻說的甚爲艱難,扶着門的手,緊了力道,指甲在那堅實的門板上留下了深深的掐痕,卻不自知。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季湘漪一遍遍的自問着。她失落的轉身和香兒相伴朝着出口的方向而去,心卻在此刻揪緊的疼。
一步,兩步,三步......陌子昊沒有叫住她。
凝望着那道嬌小的身影漸行漸遠,陌子昊的眼裡蒙上了沉痛的迷濛。走了,走了,走了......
忽然,那道嬌小的身影不走了,季湘漪轉身衝了回來,站在陌子昊的面前,已是淚流滿腮。然而,站在季湘漪身後的香兒亦好不到哪裡去,靈動的星眸裡一樣蒙着一層薄薄的水氣,在她心裡,一樣有着割捨不下的牽掛。
“你......”望着折返回來的季湘漪,陌子昊有些意外。
“你怎麼不開口留我?你怎麼就真的不留我呢?你不想我走的不是嗎?我,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沒有家了......”她是不想寄人籬下,可是眼下除了這裡根本沒地方可以去啊!淚水衝唰着季湘漪的臉,竟管刁蠻卻依舊是那般我見尤憐的楚楚模樣。“都是你們害的,若不是你們,我娘也不會傷心絕望,季家更不會失火,我爹孃更不會死!都是你們......”
“你說什麼?季家失火?!”季湘漪的話令陌子昊震駭非常,心裡更是疑惑,怎麼都沒聽柳雲澈提起過呢?對了!自從上次見面,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雲澈那小子了!
當還沒來得及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戳碰的鮮血淋漓,季湘漪痛不欲生,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通通淹沒在了嗚嗚的悲泣聲中。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季家那滿目瘡痍和殘圜斷壁,就像是成千上萬只螞蟻瘋狂肆虐啃噬着她的心。
“湘漪......”心疼的將季湘漪擁入懷中,陌子昊開口卻不知從何安慰。都是因爲自己和雲澈的荒唐,導致了她的不幸,自己又有何資格安慰呢?“香兒,送你家小姐回房。”良久,待季湘漪心情稍稍平復,陌子昊這才把她交給了香兒。季家失火?真的只是意外嗎?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爲,事情既然因我而起,必然要徹查給個交代!
沉痛的回憶被掀起,季湘漪一整天都鬱鬱寡歡,眼中始終噙着淚水。自從陌子昊讓香兒將她送回房間,陌子昊便帶着痞三兒再次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去幹嘛去了,他沒說,別人自然也就不敢多問。
這一夜,季湘漪一夜好睡,或許是白天心情陰鬱太累了。可是,香兒卻失眠了。
昨天的話,自己是真的說的重了,其實心裡是一點也不恨的,只是被他的強硬霸道給嚇壞了,細想來,他也只是因爲太在乎所以纔會失常,他是除小姐以
外,唯一一個對我那麼掛心的人。可是,他好像真的被傷的很深呢?他會討厭我嗎?他還會像之前那麼在乎我嗎?痞三哥......
香兒輾轉反側,腦子裡的思緒混亂如麻,亦如她此刻的心情。她企盼着天能快些亮起來,她的痞三哥可以快些回來。
更深露重,整座匪山與夜融合一體,陷入了深深的沉寂。山下,一小隊人馬正悄然的靠近,那些人統一騎着黑色馬兒,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布面巾,他們的目標,儼然是衝着匪山而來。
“前方就是暮雲寨了,老三......”爲首的黑衣人率先勒住了馬繮,偏頭對右側的黑衣人道。
“是,老三明白。”那被喚作老三的黑衣人隨即也勒住馬繮,衝爲首的黑衣人恭敬的抱拳道。說罷,隨即翻身下馬,腳尖點地,憑藉輕功一路躍上暮雲寨的核心。
其他的人也紛紛勒住了馬,緊隨爲首的黑衣人身後。待那老三的身影完全隱沒在深沉的夜色中,另一個黑衣人這才馭馬上前,在爲首的黑衣人身側停了下來。正欲開口,爲首的黑衣人卻打斷了他。
“你毋須多言,老三的實力,我信得過。”言語中,是不容人反駁的威嚴。那雙露在面巾外的炯眸迸射着如狼的犀利和殘酷。由此可斷,此人來頭不小,絕非等閒。
不知何故,在牀上輾轉難眠的香兒突感一陣腹痛,她艱難的坐起身,才一會兒澀澀的冷汗已浸溼衣衫。
“呃!該不是吃壞肚子了吧?”緊捂着疼痛難忍的腹部,望進窗外的夜色,竟管膽怯卻還是不得不披上外衣壯着膽子上茅房。
蹲在茅坑上,香兒的腹痛卻一點也不見緩解,額際豆大的冷汗藉着月光,亮光閃閃。
哎喲!拉肚子!我怎麼會拉肚子呢?晚飯的時候我並沒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啊?也就是飯後喝了一碗缸裡的冷水而已,以前也經常這樣,也不見有吃壞肚子啊?奇了怪了,這腸胃何時變得這麼脆弱差勁的?香兒心裡直犯嘀咕,腿腳發麻,卻還是起不了身,因爲肚子還是好痛。
良久,腹痛這才終於有了緩和。香兒奄奄的起身,剛走出茅房卻驚的連忙縮了回去。她剛剛晃到一道人影突地的躍下自己房間的屋頂,快速掠閃而去,他去的方向,正是陌大當家的房間!
此人一身夜行衣的神秘裝束,顯然不會是什麼好人!怎的?難道是黑吃黑,賊偷賊?想到此處,情勢雖然緊張,香兒卻頓覺好笑,她忽然想到一句俗語:賊偷賊,不用陪!
“不好!小姐!”猛然想起季湘漪的房間就在陌子昊隔壁的隔壁,擔心那賊人會趁機對她家小姐不利,再也顧不得腹部的隱隱作痛,隨即衝出茅房,邊跑邊喊了起來,“抓賊啊!有賊啊!!”
然而,迴應她的卻唯有衾寒的夜風。呃!情況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