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湘漪再次睜開眼,連她自己都很是不敢相信。她以爲,自己是死定了......
季湘漪受傷在背部,所以她的身子是趴着的,身下的也不是牀,而是鋪了棉被的門板。看着身下躺着的板牀,季湘漪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惑。這裡......是哪兒?
“嘶......”本欲起身打量,卻無意扯動到背部的傷口,那撕裂鑽心的疼立即讓她齜牙咧嘴,皺巴了一張佈滿鞭痕的臉。雖然傷口已經上了藥處理好了,而且也開始結痂,可那血紅的痕跡卻仍舊是讓人觸目驚心。“雲澈?”剛一趴下,卻忽然想起柳雲澈是與自己一同中槍墜落山崖的,就再也顧不上自身的傷,艱難的起身下了牀。在沒確定柳雲澈的情況之前,她是絕對無法靜心養傷的。
當季湘漪強撐着下牀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間小茅屋裡,而身上的血衣已被換去,身上的鞭傷和槍傷也被人做了處理。整間屋子裡什麼也沒有,也就一張簡陋的板牀而已。門是竹編而成,隱隱可見有光自那一道道縫隙透進。而自那竹門的色澤上可以斷定,它剛製成不久。
看着眼前的竹門,季湘漪不禁蹙眉回望了下身後的板牀,那牀沿上釘有鎖釦,雖然已是鏽跡斑駁,但卻不難看出它的本身用途。哎......看來是相救之人爲了我能有張牀可趴,所以才把自己的門給拆了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人呢?真該好好謝謝人家。不過......雲澈他又在哪裡呢?是和我一樣被好心人救了,還是......死了?
思及此,季湘漪隨即上前就要開門出去,卻在聽到門外隱隱的劈柴聲而停了下來,片刻遲疑過後,她這纔開門走了出去。
一聽開門聲,原本專心劈柴的人猛的起身轉過頭去,看到是季湘漪不禁驚掉了手裡的斧子,哐噹一聲險些砸到腳。“小,小姐?你,醒了?”
看着此人,季湘漪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愣愣的望着對方,禁不住熱淚盈眶。
“小姐,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香兒啊小姐?”看到季湘漪癡癡愣愣的反應,香兒以爲她是被摔壞了腦子失憶了,頓時嚇得哭了起來,趕緊跑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子緊張的問。
是的,沒有看錯!她確實是香兒沒錯!真的是香兒......望着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季湘漪激動的流下淚來。是香兒救了自己,居然是香兒......
“小姐,你真的不記得
我了?”見季湘漪仍沒有反應,香兒反倒忽然想通冷靜了下來,再次試探的問道。不記得了也好,雖然這樣她也會忘了我,可比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還是全忘了的好......
“香兒。”回過神,季湘漪輕輕的喊着香兒,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小姐你認得我?你,沒有失憶?”聽到季湘漪喊出自己的名字,香兒原本冷靜下來的心又立即沸騰激動了起來,是興奮,亦是擔憂。
“嗯,我沒失憶。”季湘漪點點頭,想對她扯出一抹淺笑,然而臉部的傷,卻讓她笑不出來。是的,她沒有失憶,她記得一切,感動,侮辱,還有恨......
聽到季湘漪這麼肯定的回答,香兒反而開心不起來,望着季湘漪的眼裡,滿是憂心忡忡。
“小姐......”
“香兒,你知道雲澈在哪裡嗎?”香兒含淚還想要說什麼,季湘漪卻忽然話鋒一轉打斷了她。眼下,季湘漪最關心的,是柳雲澈的安危。
“小姐你放心,柳少爺在隔壁房間呢。”聽罷,香兒說着隨即指向相鄰的一間房。
順着香兒的手指方向望去,季湘漪這纔看到這裡居然還有着一間房,而這間房的門同樣也是經過全新改造的。
“他還好吧?”確定柳雲澈還活着,季湘漪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有了着落。
“生命危險是沒有,只不過......”提到柳雲澈的情況,香兒的臉色不禁有些凝重了起來,卻又爲難的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見香兒這般吞吐,季湘漪剛落下的心又再次高懸了起來,屏住呼吸,心怦怦跳動頗爲緊張起來。
“在你們墜崖的時候,柳少爺應該是一直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着小姐,所以,他摔斷了腿和幾根肋骨。”一番掙扎猶豫,香兒還是說了出來,“大夫說,可能很難再下牀了,就算是奇蹟治好了,也絕不可能像原來那樣行動自如了。”說到這裡,香兒也不甚難過的垂下了頭。
“什麼?!”香兒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雲澈從此就是廢人了嗎?!怎麼是這樣?怎麼可以是這樣?!聽完香兒的話,季湘漪震駭的險些跌倒,手及時扶住牆壁這才穩住了身子。不免一時神情恍惚,嘴裡卻是喃喃低語,“雲澈,雲澈......”
聽到此處,季湘漪再也顧不及他想,跌撞着衝到門前推開了竹門。和她的房間不同,這間屋子裡多了一套破敗的桌
凳,而柳雲澈,就躺在牆角靠窗戶的地方。
看着板牀上躺着一臉蒼白仍處於昏迷的柳雲澈,季湘漪的淚落的更兇了。壓抑着哭泣聲,她蹣跚而艱難的走了過去。拉了張凳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靜靜的望着那張昏睡的俊容,第一次,季湘漪看他看的這麼仔細。濃濃劍挺的眉,細長的眼,睫毛好長好濃密,鼻子挺直,下嘴脣微微有些厚,卻看起來很性感,他的皮膚也很白......這就是自己當初一見鍾情的人呢?現在仔細看來,現在的他看起來比那時感覺還要迷人。
“小姐?”這時,香兒也隨後跟了進來,看着猶自落淚的季湘漪很是擔憂,“你還是別再哭了,再這麼哭下去,你臉上的傷就該被感染了。”
“香兒,我好難過,你知道嗎?”良久,季湘漪才哽咽着吐出這麼一句話來,卻是凝聚了萬千傷悲。
“我知道。”小姐心裡的苦,香兒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說罷,香兒亦淚流滿面,“可是小姐,忘了過去吧?”只有忘記纔是這世上唯一能治療內心傷痛的良藥。
聽罷香兒的話,季湘漪不再說話,只是虛弱的靠在了香兒身上,輕輕的靠着,因爲,她怕會傷害到香兒肚子裡的孩子。
“嗯......”
突然響起的一身低沉的悶哼,驚動了倆人。季湘漪隨即自香兒懷裡擡頭看向牀上,就見柳雲澈睜着一雙眼睛已然自昏迷中清醒過來。
“湘漪?”柳雲澈睜眼先是一臉茫然,但當看到旁邊的季湘漪時,隨即露出無力的微笑,“你......沒事就好......”
“你好傻......爲什麼要去?”看着柳雲澈那虛弱無力的笑,季湘漪的眼眶不禁再次溼潤,淚就那麼流下來。
“怎麼?是被我的那股傻勁兒感動了嗎?”看着季湘漪落淚的樣子,柳雲澈不禁微皺眉頭,隨即卻眸色一閃,半是認真半開玩笑的調侃道。
“你這個傻瓜!”聽罷柳雲澈的一番好意調侃,季湘漪不禁氣惱的罵道,心卻緊揪的生疼。他要是知道自己殘廢了,還能這麼談笑風生嗎?“差一點你就沒機會再笑了,你知道嗎?”
“那又如何?與你活着不能做一對生鴛鴦,死了能做一對鬼鴛鴦也不錯啊?”面對生死,柳雲澈卻是一臉的滿不在乎。他要的一直很簡單,那就是能與眼前這個女人共度一世一輩子,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