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季湘漪埋頭‘苦幹’的樣子,柳雲澈愣愣半天,這才動筷吃了起來。他的肚子也和季湘漪是一樣的餓,可吃相卻優雅多了,完全無法想象,他們兩個都是同樣出自名門。
這一頓,他們把桌上的飯菜掃了個精光,一點沒浪費。
“哇!好舒服哦!”滿足的摸摸飽飽鼓鼓的肚皮,季湘漪滿足的大大伸了個懶腰。
“想出去走走嗎?”看着季湘漪這麼滿足的模樣,柳雲澈眼底氤氳的溫柔足以溺死一頭豬。
“不去,光是那階梯,繞來繞去就繞的人頭暈了,還不如就在房間裡呆着呢。”面對柳雲澈的盛情相邀,季湘漪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再說了,你這腿要怎麼陪我走?該不會是讓我揹你吧?”
被幸福衝昏了頭,柳雲澈竟忘了自己腿腳不便的事情,經季湘漪這麼一提醒,他這才驚覺的意識到這一點,發亮的眸子瞬息黯然了下去。
“對哦,我這腿,哪裡也沒法去。”萎靡的說完這句話,柳雲澈便盯着桌面沒再擡頭,雙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死死揪緊了膝蓋處。
“對不起,我......”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到了柳雲澈,季湘漪不禁很是自責,道歉卻變得很是笨拙。
“我沒事。”深深呼吸後,柳雲澈再次擡起頭來,緊揪膝蓋的手卻絲毫沒鬆,“我該回房了,你好好休息。”說完,他倔強的站起了身。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季湘漪見狀也連忙跟着起身,正欲送他回房,卻被他毫不領情斷然拒絕。看着他一步步艱難蹣跚而去的背影,季湘漪直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子。
哎......別說他這麼快走了還真是挺無聊的,這剛吃完飯也不能睡覺,唔......還是陪他走走吧。打定主意,季湘漪便絲毫不猶豫,隨即便追了出去。讓柳雲澈這麼一個人回房,說實話,她還真的不放心。
“雲澈等等!”當季湘漪追出門,走了已有一會兒的柳雲澈才只走到轉角,數起來總計也就大概十來步而已,臉皮厚的,季湘漪諂媚的上前扶住了他,“我一個人很無聊,不如去你房間坐坐,可以嗎?”
“可以。”季湘漪的要求,柳雲澈向來是無法拒絕,只是,她之前到現在,也從來沒有看到。她的心只爲一個人敞開,如今那個人不在了,那扇門就緊緊關閉起來了,要如何,我才能找到那把開啓她心門的那把鑰匙呢?
有了季湘漪的攙扶,柳雲澈的腳步雖然是不再那麼慢了,可也沒快多少,那速度,慢的直叫人斷氣。短短不到兩分鐘路程,他們走了足足半個小時。
柳雲澈的房間出乎意料的整潔,完全不見男人們一貫的邋遢凌亂。而整個房間的佈置也很簡單,也就是擺了一套圓桌椅和一張牀,簡單,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清新。
“你的房間都是你自己整理的嗎?”季湘漪打量着四周,好奇的問道。她會這麼問不奇怪,因爲她深信這些山野莽夫,縱使再細膩,也無法做到如此整潔。
“嗯。”柳雲澈隨即點頭。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的房間都沒有讓人整理的習慣。“坐吧。”下巴指了指凳子的地方,柳雲澈隨即招呼道。
將柳雲澈扶到桌前坐了下來,季湘漪這纔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兩人相視而望,癡癡的,竟一時無語。
“雲澈,等你腿治好了,咱們還是下山吧?”季湘漪率先尷尬的收回了視線,隨即問道。雖然這裡的人很
好,可是她卻並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裡。
“下,下山?”聽到季湘漪的話,柳雲澈的心猛的一痛。她......還是決定回去那裡嗎?
“你難道不想回去看看你父母怎麼樣了嗎?你失蹤了這麼久,他們肯定都傷心死了。”看出柳雲澈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季湘漪隨即補充道。有些事情,逃避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勇敢的面對,纔是生存的法則。
“我當然想,可是......”誰會不想念自己的父母,然而比起思念的痛苦,柳雲澈更怕連累了他們二老。
“我陪你一起去。”知道他在擔心着什麼,季湘漪隨即微笑着道。
“湘漪......”聽到季湘漪的這句話,柳雲澈頓時感動的一塌糊塗。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我臉上的疤痕還明顯嗎?”突然,季湘漪卻突然話鋒一轉,牛頭不對馬嘴的來了這麼一句,搞得柳雲澈險些沒轉過彎兒。
“不是很明顯。”望着季湘漪的臉,柳雲澈如實回答。
聽到這聲回答,季湘漪卻恍惚的笑了,笑的悽迷。淚水就氾濫在眼眶,然而,這一次,她卻倔強的沒有再落下。從現在起,她季湘漪再也不會爲了那個人流下一滴眼淚了,再也不會......以前的季湘漪,在墜落山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湘漪,你怎麼了?”突見季湘漪神情哀傷起來,柳雲澈隨即慌了手腳,直怪責自己最笨不會說話,害她傷心了。
“我很好。”季湘漪依舊笑着,眼底氤氳的霧氣裡卻透着毅然決然的光芒,“季湘漪已經死了,叫我雲殤吧。”她爲自己取了個名字季雲殤。
“雲,雲殤?”季湘漪的轉變,讓柳雲澈不禁追不上節奏,愣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好柳少爺,我叫季雲殤,很高興認識你。”見柳雲澈根本沒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季湘漪隨即情緒陡然一轉,大方的衝他伸出手,自我介紹,笑容如夏花般璀璨。
“季雲殤......”嚼噘着這個美麗而極富詩意的名字,柳雲澈柔笑着點頭,隨即也伸出手道“你好季雲殤,我叫柳雲澈,很高興認識你。”
兩手緊緊交握,在這一刻,那個季湘漪是真的死了,因爲,季雲殤重生了。
回到齊雲寨的日子,柳雲澈幾乎天天給季雲殤黏在一起,兩人談天談地,有說有笑,不知羨煞了多少光棍兒老漢。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季雲殤也知道了那個精通醫術的大哥是誰。他叫魅猁,名字古怪,一聽便知道是他的別名,只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知道他究竟是姓甚名誰。此人名字雖然挺起來很怪,可人卻停好相處的,而且有一點讓人大爲驚詫,就是他精湛的醫術,可謂是齊雲寨潛藏的精英了。就連柳雲澈那雙基本要廢掉的腿,也就是在他的治療下,才終於可以行動自如了的。
柳雲澈的腿傷基本已經沒什麼大礙的,雖然還有一點點的跛,但這是需要調養來幫助恢復的。他的腿好了,也就是他們下山的時候到了。
一聽說他們要下山,大夥兒都很是不捨,這不,一大早,他們就全起牀趕來送他們了。
“二當家的,出門在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安全,遇到危險一定要記得放信號彈,讓我們及時救你,可別再像上次那樣,傷了幾個月才記起放信號彈啊?”說出這番煽情的話的不是魅猁,也不是別人,正是經常被柳雲澈使喚欺負的小五。雖然平時
柳雲澈老是指使他這使喚他那的,他雖然表面佈滿其實心裡卻挺樂的,因爲整個齊雲寨就他倆最親。現在二當家的要走了,他還真是捨不得。
“瞧你這熊樣?我這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至於嘛你?”重重的一拳擊在小五的左肩,柳雲澈嘴巴雖硬,心裡卻是一樣的不捨。這次下山,恐怕再回來,不知得到什麼時候了。
“二當家的真的不去看看大當家的嗎?”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魅猁也開口了,在他的眼底,亦是有着依依不捨。在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個二當家的是遲早要離開齊雲寨的,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罷了。因爲,在他心底深處,還埋葬着深深的仇恨。
“還是不要了,大當家的身子不好,還是就告訴他我是外出辦事了吧,至於寨裡的事,就暫時交由魅猁你來全權處理好了。”柳雲澈搖了搖頭,隨即道。其實他還是很放心不下大夥兒的,若沒有齊雲寨的這些兄弟,若沒有大當家的收留器重,他柳雲澈可能早就遭人劫殺,死於非命了。多虧了大當家的及時出手相救,還傳授武功給他,如今大當家的臥病在牀,將一切事務權利都交給了自己,而自己卻要走了,這讓柳雲澈覺得很對不起他。
“二當家的,可要保重啊?”小五還是很捨不得,鼓着腮幫咬緊牙,忍得很辛苦呢。只因,曾經柳雲澈教育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大丈夫就得要有男子漢的剛強,不能整天給個娘兒們似的動不動就掉眼淚。
“好了兄弟們,再見了。”再繼續逗留下去,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柳雲澈衝衆人含笑揮了揮手,牽着季雲殤轉身朝山下而去,一路也不曾回頭。
然而,季雲殤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內心的不捨。
“喂,雲澈,你是不是會吹竹笛啊?”爲了轉移柳雲澈的離別之傷,季雲殤隨即找着話題與他閒扯淡。竹笛?季雲殤當然知道他會。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面對季雲殤的問題,柳雲澈卻疑惑的挑眉,不答反問。這妮子,這腦袋瓜好像就是不像常人轉的那麼有規律,總是想出一茬是一茬,讓人有時候還真應接不暇。
“沒什麼,也就隨便問問。”見柳雲澈完全不想回答,季雲殤乾脆聳肩撇撇嘴道,“也就是突然覺得,會吹竹笛的男子特別有魅力,吸引人。”
“不就是吹竹笛嗎?那有什麼?你若想聽,我吹給你聽個夠。”一聽到季雲殤後半句話,柳雲澈當即臭屁起來,心裡的離愁頓時煙消去無蹤。
“呵呵......好啊。”這男人還是好糊弄。季雲殤應着,不禁暗暗偷笑。
一路徒步下山,他們足足走了近半天,都是因爲柳雲澈的腿纔剛好,不宜走的太快,事實,他也根本走不快。雖然是好的八九不離十了,可畢竟還是沒有完全康復。雖然沒有太陽,可倆人都還是給累的汗流浹背。
“都怪你了,幹嘛不牽屁馬來騎騎?非得要走路......真是累死了。”用手拼命的給自己扇着風,這已經是季雲殤的第N次抱怨了。
“我這不也是鍛鍊鍛鍊嗎?”這句話,柳雲澈亦是回答了N遍,此刻他的表情好不無辜,“馬上就進城了,到時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吃點東西就好了。”指着前方不遠的城門,柳雲澈也累的氣喘吁吁的道。
“哎......走吧。”雖然季雲殤已是非常非常的不想走了,可是還是在食物的驅使下不得不挪動着艱難的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