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藍皮唐球的主人,既然就是昨天酒吧的男子,那餘耀已經見過了,他顯然是華夏人的相貌。
這個俊朗男子,確實不是國際友人,就是華夏人,手機號碼特殊,是因爲他來自臺島。
電話中一交流,他不說自己是臺島人,餘耀也能聽出來。
臺島的“臺普”,是比較容易辨識的。和大部分南方人說普通話不一樣,其實“臺普”的發音相對標準,只是多了一些特色,比如普通話的發音,除了一二三四聲的聲調,還有輕聲,但“臺普”的輕聲改音很多。
“給你添麻煩了,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當面致謝。”兩人常規溝通了一下之後,男子才道。
“我現在就很方便,我在琉璃廠,你方便麼?”
“這麼巧?我本來也是要去的。這樣子,我現在還在酒吧,麻煩你等我一下,我這就過去。”
“好!哪裡見面?”
“琉璃廠有個寶榮畫廊,你知道嗎?”
“知道,那你到了給我電話吧。”
寶榮畫廊是個以字畫經營爲主的大店,在琉璃廠西街上,很顯眼。餘耀現在還在東街,正好溜達着往西走。
二十分鐘後,餘耀和男子再度見面,兩人隨後從寶榮畫廊門口到了旁邊的一棵大樹後。
“你好你好,真是太感謝了,請問怎麼稱呼?”男子言談溫和,而且沒了昨晚的醉態,更顯俊朗。
“先別說這個。咱們覈對一下細節,先把東西交接了。”餘耀應道。
“這是一串帶着藍灰色皮層的瑪瑙手串,一共十四顆,同時還有十四顆18K金隔珠······”男子接着簡述了一遍。
他只是描述細節,沒說年份,也不提唐八棱這個概念。
“按說呢,你說得很詳細了,我昨晚在酒吧也見過你。但這東西不普通,我必須謹慎點兒,還得問你一句。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別誤會,萬一出問題,我這可得吃瓜落。”
“瓜落?”男子稍稍愣了下,“好,你問吧。”
“這一串手串的年份,你知道麼?”
男子一聽,眉頭微皺,“你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拿了之後還留電話給酒吧······”
“正因爲留電話給酒吧,不是報警留給警方,我纔不得不多問這一句。我只是見過你,又不認識你,什麼情況都可能有。”
男子忽然間笑了笑,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原來,你說的萬一,你是怕我今天拿了東西,明天再說東西不對?當面說清,當面驗證?沒想到,你是個懂行的·······難得啊難得!”
他說難得,當然不是說餘耀懂行難得。
“算了,不浪費時間了。”餘耀見他有點兒囉嗦,“現在我手裡的、要交給你的,是一串到代的藍皮唐八棱,十四顆,顆顆帶皮,部分帶全皮。真品無疑,沒有任何人工作僞手段。”
男子臉色大變,“這麼肯定?你以前研究過唐八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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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這個。你說是,咱們就當面驗證,我拍照錄音。這年頭兒,做個好事兒也不容易。但我知道收藏者的心情,丟了這樣的東西,不光是錢的問題,所以費點兒力就費點兒吧。”
“對!你說的都對!”男子鄭重點頭。
餘耀拿出手串,“你看,這一串可是你的?同時,和我描述的年份和形態一樣?”
“對!”男子再度鄭重點頭。
正式交接之後,餘耀鬆了口氣,點了一支菸。
男子把手串戴到了手腕上,從提包裡掏出支票本,唰唰唰寫完,“這位先生,除了感謝,認識你我還覺得很榮幸,現在能告訴我怎麼稱呼了吧?另外,一點兒心意,還望不要拒絕。”
餘耀看都沒看,擡手擋開,“你不開支票,我或許還可能告訴你。我知道這串藍皮唐八棱的價值,要是貪財,還會還麼?你的支票,總不會超過三百萬吧?”
“是我狹隘了!”男子立即收起支票,“那我請你吃頓飯,總可以吧?”
“不必了,萍水相逢,也沒什麼好聊的。你已道過謝了,就此別過。”餘耀說着,擡步便走向街面。
“那我給你留張名片,如果以後需要我幫忙的,不要客氣。”男子跟上餘耀,掏出了一張藍灰色燙印金字的名片遞給餘耀。
這個再不接,就有點兒過了,餘耀在街中央停步,接過了名片。
低頭剛要細看,忽聽得有人招呼他,“小余?”
擡頭,居然是才朋璽,拄着手杖,站在數米外的寶榮畫廊門口正對的街心,老滿並沒有跟着。
不過,才朋璽的身邊,也站着一箇中年人,穿着藏藍色的毛呢大衣,背頭,相貌堂堂,此時也是衝着餘耀禮貌一笑。
男子本來是背對才朋璽和中年人,此時也不由扭過頭來。
他這一扭頭,那個中年人不由稍稍一怔,“譚公子?你不是說來之前給我電話麼?”
餘耀聽了這話,忽而下意識地迅速看了一眼名片,不由脫口而出:
“譚心定?”
才朋璽聽了中年人和餘耀的言語之後,不由立即問向中年人,“這位譚公子,可是來自臺島譚氏集團?”
畢竟,郎先琨的女兒,就是譚心定的奶奶!只是才朋璽雖然查過也知道,卻並不認識譚心定,想來這個中年人之前也並未提起。
一番錯愕、反應、解釋、寒暄之後,四人一起走進了寶榮畫廊的VIP會客室。
原來,這個中年人,是寶榮畫廊的老闆尹寶榮。在書畫圈裡,也算是個名人了。
尹寶榮今天請才朋璽來,是請他掌眼。書畫方面,尹寶榮已經堪稱行家了,他請才朋璽鑑定的,主要是一幅手卷兩端的白玉雕龍軸頭,這幅手卷是原裝舊裱,但是軸頭尹寶榮卻有點兒吃不準,怕是後換的。
而譚心定,是尹寶榮的大客戶,譚心定從他手裡收購過幾幅真跡。
譚心定這次來燕京,是因爲尹寶榮要出手一幅元末名家王蒙的山水立軸,約了譚心定第一個看。但之前本是說好的,初定下午見面,同時來之前電話聯繫。譚心定因爲手串丟了,直接過來了,本想取了再打,之後中午在附近逛逛、吃個便飯,下午正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