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經歷了蠱毒之後,納狼族人和紫月國衆人對所有事情都是極其的小心翼翼,可儘管是這樣,一種異樣的氣氛仍是在部落中瀰漫開來,沒有人能說清楚這究竟是種什麼感覺,但每個人都感覺到坐立難安,心神不寧。
入了夜的部落中,一片靜謐,衆人各自呆在帳中,燈火如螢,點點而閃。
花容容倚在榻上休息,花花在一旁難得安靜,瞧着臉上漸漸恢復血色的花容容,花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夜已深沉,花花吹了蠟燭,悄悄的走出了花容容的營帳,花容容此時也是剛入夢中,卻猛然聽到一個淒厲的叫聲,刺破繁星籠罩的蒼穹,帶有着令人不安的恐懼和顫慄。
花容容猛然從夢中醒了過來,摸黑起了牀,朝着帳外走去,剛剛入睡的衆人無一不被驚醒,帶着不悅和煩躁走出了各自的營帳,只見一個驚慌失措的納狼族慌慌忙忙的朝着大祭司的營帳跑去,卻被花容容攔住了。
“出了什麼事?”
花容容甚至能夠感覺到,被她抓着的手臂是止不住的顫抖,那人驟縮的瞳仁中滿是懼意和惶恐,“公主她......公主......”
聽說是雪彤出了事,花容容便朝着雪彤的營帳跑了過去,花花、冷晨和暖晨也都隨即趕了過來,雪彤的營帳裡一時之間多了好些人。
雪彤依舊是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可是,她的心口處,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刃映襯着雪彤毫無生氣的臉,營帳之中,一時之間,靜謐無聲。
花容容皺着眉,伸出手指去探雪彤的氣息,雖是微弱,但還有生命的跡象,這也讓她稍稍的送了一口氣......
可刀正中胸口,花容容無法估測刀刃離心臟有多遠,有沒有傷到血管,如果直接拔刀會是怎麼個情況,所以,她只是站在雪彤的榻邊,卻沒有任何動作!
這時,大祭司聞訊也趕了過來,瞧着雪彤臉色慘白的躺在牀榻上,胸口微微起伏,只有出的氣兒了,哪還有入了氣,可他瞧着花容容一行人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大祭司心裡不禁有些火氣,一把拽開了花容容,推了她一個趔趄,幸得暖晨及時扶住了她,否則花容容肯定要摔倒。
暖晨尚未開口質問大祭司爲何這般粗魯的時候,卻聽到大祭司看着花容容先開口質疑:“你爲何不救她?”
花容容微微愣了愣,眼神中有些看不懂的無奈,而後她搖了搖頭,“我沒有把握能把刀拔出來還能保證雪彤還活着……”
大祭司皺了皺眉,又瞧了一眼雪彤,說道:“那隻能就眼睜睜看着公主死去?”
一直沉默的花花開口說:“如果有鎖魂玉,就能救公主……”
所謂的鎖魂玉,就是在將死之人的周身,用玉中所封印的精靈佈置出結界,將魂魄鎖在結界之中,這樣一來,即便到時候雪彤魂魄離體,在鎖魂玉的幫助下,還能讓她活下來……
可是,鎖魂玉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蹤跡,花花的說的這個是唯一的辦法,卻也是極難實現的。
大祭司聽到他這麼一說,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淡然說道:“鎖魂玉在我這……”
花容容用靈力操控鎖魂玉,在雪彤周身佈下結界,而後摒住了一口氣,將插在雪彤胸口的刀拔了出來,血瞬時噴了出來,花容容只能接着用靈力替雪彤療傷,一直折騰到天將亮時,雪彤的命纔算是真正的保住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花容容揉着眉梢,在暖晨的攙扶下,正欲回帳中休息,卻又聽到一聲尖叫,較之方纔的那一聲更爲淒厲,更讓人戰慄,花容容和暖晨相視一眼,誰都顧不上疲累,便朝着尖叫的方向跑了過去!
在距離聲源處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黎明時分的風吹過,夾雜着空氣的潮氣和一陣濃郁的血腥味,花容容心裡一顫,不禁加快了腳步,待映襯着將沉下的月色瞧去時,只見一個士兵癱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圓鼓鼓的,身下則是一灘水漬。
花容容順着他眼睛所瞧的方向瞧去,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乾草垛邊上有一具血呼啦的屍體,他臉上的皮膚已經盡數被割掉了,這才導致了血腥味極重,暖晨伸手想要捂住花容容的眼睛,不願她見到這慘烈的一幕,而花容容則是握住了他的手,嘴脣顫抖,語氣凝噎,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死去的這個人,是紫月國的士兵,待天亮,命人查明瞭身份之後,將他厚葬於此!”
暖晨雖然是這樣的說的,可是這個人的臉已經盡數被毀,哪還能那麼容易看出身份來了!
吩咐下去了之後,暖晨攙着花容容回到了帳中,花容容此時只感覺疲憊至極,僅僅一夜之間,營中接連發生兩樁血案,可是兇手卻是絲毫線索都沒有留下!
她靠在暖晨的懷裡,眯着眼睛,有些頹乏的說,“天亮之後,不論是納狼族還是紫月將士,各自盤查各自營中,一旦發現少人,必須上報,若有隱瞞者,軍法處置!”
暖晨這樣聽她說着,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他問道:“你是不是猜出來誰是兇手了?”
花容容扶着他的手臂坐了起來,搖了搖頭,“我現在完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稍稍的休息了片刻,待到天色大亮時,花容容拿着各個兵夫長們遞上來的人數清點,花容容越看越心驚,所有兵夫長們呈報上來的都是各個營帳中沒有少人,一個人都有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是兇手易容成了納狼族或者是紫月國的士兵,隱於着人潮之中,那他下一個目標究竟會是誰,而兇手真實的身份又是誰?
這個心思一旦動了,花容容覺得她看誰都像是兇手,看誰都想把臉上的皮給搓一搓,揉一揉,看看是不是易容了……
可是,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大祭司帶着幾個納狼族的人滿身煞氣的朝着她走了過來,沒等花容容詢問,大祭司的劍就搭在了她的脖頸處,而到了這個時候,花容容反倒冷靜了下來,淡然的看了大祭司一眼,說道:“大祭司這是要做什麼?”
紫月的皇太后被人拿着劍威脅着,紫月的士兵當然不幹了,將大祭司和納狼族人團團圍住了,不過是剎那間,原本結盟的盟友已經是刀劍相向了!
“皇太后,我們納狼族只要你們紫月一個解釋……”
花容容挑了挑眉,問道:“什麼解釋?”
“有人說,見到前去刺殺公主的是你們紫月的士兵,我們想要問問皇太后,既然已經結盟,又爲何做這種背後傷人的卑鄙之事!”
花容容終於意識到了此間的種種,兇手意爲讓紫月失去和納狼的結盟,孤立紫月!
而紫月和納狼結盟,只對一方不利,那便是大遼……
可如今細細想來,大遼之中,無論是撕裂族,還是不死人,任誰都沒有這麼功夫,隱去自身的氣息,融于軍士之中,挑起紛爭……
而一個念頭,忽然在花容容的腦海中閃過,她不禁感覺到疑惑紛紛,但現在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沉默的時候了,於是,她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如今,兇手已經易了容,藏在了兩軍之中,目的就是爲了挑起了納狼和紫月的紛爭,讓紫月孤立,失去援軍!這麼一來,大遼的勝算就又多了幾分,而據我所知,有換臉易容之術的人,只有鬼族纔會,這麼說來,大遼不但有撕裂族,不死人,更是得了鬼族的幫助!”
花容容不疾不徐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卻讓大祭司聽得有心膽戰心驚,鬼族之人各個以心狠手辣爲名,更是爲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這次肯這樣幫助大遼,那大遼究竟許了鬼族什麼好處……
架在花容容脖子上的劍鬆了幾分,可大祭司心裡還是有些驚怕的,“沒有找到兇手之前,說這些都是無用的,一日真兇不現身,你們紫月的嫌疑一日無法盡除!”
花容容知道大祭司所說的句句屬實,也不由得點了點頭,到此時,大祭司終於收起了劍,燦然一笑說,“既是這樣,那我們便信了太后的話,何時兇手現身,屆時,我等定會將太上皇完璧歸趙。”
花容容這才明白過來,實際上,大祭司仍是信不過他們,不但將抓了冷晨活着是暖晨中的其中一個,更是想要以自己的命來換得納狼平安,想到這裡,她不禁苦澀的笑了笑,還真是,在利益即將破碎下,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化作烏有!
而現今,紫月需要納狼的幫助,所以,這一切,花容容必須忍了!
暖晨老遠瞧着花容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在想什麼……
他從背後拍了花容容一下,花容容回身瞧見了他,笑了笑,知道被大祭司抓走的是冷晨,心裡不禁有些着急,冷晨的性子較之暖晨的陰暗的多,如果大祭司對他稍有不敬的話,那冷晨事後定是暇眥必報的!
“容容,你怎麼了?”
暖晨似乎看到了花容容的不對勁兒,急忙的轉到她身前,拉着她,一番查看,花容容對上了暖晨的眸子,嘆了一口氣,“大祭司他們抓走了冷晨,要我們交出兇手,否則,雪彤一日不醒,冷晨就一日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