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上官晨那滿眼的憤怒,彭媛媛心裡就不免一陣驚悸,但她自認爲與紅花這事無太大關聯,勾起一個尋常的笑容,輕輕作揖:“皇上萬歲,不知皇上召臣妾來這常青殿,是有什麼事情?”
“容容懷了我的龍子,你可知道?”上官晨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怒氣說道,他要一點點把彭媛媛的虛僞面具給拆穿下來!
彭媛媛面不改色,笑道:“臣妾知道啊,臣妾一直想,什麼時候得空了,一定要來常青殿給妹妹送些賀禮,妹妹懷了皇上的子嗣,這是整個天下的福音!”
“謝謝姐姐了。”花容容輕聲道,心裡卻一陣冷笑。
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上官晨則直接哼了一聲,將冷酷的目光放在了傲雪的身上:“傲雪,你今天可否去過太醫院?”
纔不過第一個問題,傲雪就渾身一冷,但她表現的還算坦然,正色道:“奴婢去過,不過是偶然路過而已,到了那兒,正巧看到王保在煎藥,就說了幾句,隨後就走了。”
“你與王保說的什麼?”皇上凝聲問。
“奴婢覺得王保爲人老實有趣,就逗了他幾句,說奴婢是受提花姑娘之託,去太醫院拿藥的,誰知道王保還真的信了,就應他師傅的命令,出去了,恰好皇后娘娘還讓奴婢去給她找些綢緞,也着急得很,就沒等提花姑娘回來,便提前離去了。”
傲雪說的這一切,雖然也有不少可疑的地方,但卻說得通,讓人沒辦法給她定罪!
花容容與提花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她們怎樣都沒想到,傲雪的心思竟如此縝密,活脫脫將這件事給圓過去了!
就連提花事先在太醫院之外撒放的那些花泥,也已經毫無作用了,她本以爲傲雪不會承認,到時候便可依靠花泥上的腳印,指認傲雪,誰知道,傲雪竟真有膽量說出來!
而且還說的滴水不漏!
“那你有沒有在這湯藥中,放了些許紅花?”上官晨也愁眉不展,他知道,若抓不住現有的把柄,就無法給傲雪定罪,至多,也就是以後多提防着點了!
難道,就這麼任憑彭媛媛和傲雪兩個人逍遙法外?
“皇上,奴婢哪有這個膽子,那是花貴妃服用的藥,奴婢連吹口氣都怕把藥弄髒呢!”傲雪小心翼翼的說道。
一旁彭媛媛也幫着說:“是啊,皇上,哪怕臣妾跟妹妹之間提前有些過節,但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現在臣妾巴不得皇上能早得龍子,哪想要謀害妹妹呢?”
“少在這裡假慈悲,劉公公,你帶着這些侍衛,去椒房殿裡徹徹底底的搜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些紅花!”
上官晨絲毫不顧及彭媛媛的感受,一聲令下,劉公公有些猶豫,但還是領命離開。
彭媛媛當即就變了臉色,聲音帶了不少哭腔:“皇上,你這是懷疑臣妾嗎,這幾日來,臣妾終日在椒房殿裡誦經唸佛,都是爲了皇上天下穩固,子嗣延續祈福,您爲何要平白無故的懷疑臣妾?”
“皇上,皇后娘娘說的都是事實啊,奴婢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皇上您要是要懲戒,就懲戒奴婢吧!”傲雪擔心劉公公他們真的從椒房殿裡搜出些什麼,抓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哼,若真的什麼都查不出,便是我冤枉你們了!”上官晨不願與他們多說,冷哼一聲,又對着孫太醫說道,“孫太醫,我要你現在親自去熬製一碗安胎藥,從今往後,花貴妃的藥,都需要你來親自熬製,明白嗎!”
“微臣明白!”孫太醫也早已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帶着王保就此離開。
一時間,這常青殿之內的氣氛,竟顯得有些尷尬,誰都不敢說一句話。
“容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上官晨小心的回過頭來,聲音一瞬間就變得柔和下來。
花容容輕笑,說道:“我只喝了一口,並沒有什麼大礙,皇上你放心便是,只不過…皇上,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就此作罷吧。”
“不可,這紅花對你的傷害太大,不管這幕後黑手究竟是出自於什麼目的,我都一定要把她給揪出來,姑息養奸,從來就不是我上官晨的風格!”
上官晨說話之間,時不時將目光放在彭媛媛的身上打量,讓她一陣心悸,可她又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禱了!
過了一陣,劉公公帶着一干侍衛回來了。
每個人都是面色凝重,尤其是劉公公,手中還捧着一個小紙包,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卻看不出究竟是放了什麼東西在裡面。
彭媛媛不自覺吞嚥了一口唾沫,傲雪卻是一臉的狐疑,想湊近些看看,劉公公卻把紙包裹的緊了一些,似乎是不給傲雪看到一樣。
“娘娘,不要驚慌。”傲雪若有所思,悄悄靠近了彭媛媛一些,小聲咕噥。
可彭媛媛還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麼,就聽見上官晨一聲暴喝:“劉公公在你的寢宮裡搜到了這包紅花,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皇上…這不可能的…臣妾真的沒有私藏什麼紅花!”彭媛媛臉色大變,如同紙張一樣煞白。
傲雪卻面不改色的說:“皇上,可否讓奴婢看看那個紙包?”
“大膽,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上官晨怒不可遏,一旁的劉公公見勢,立即讀者旁邊幾個侍衛揮揮手,“把傲雪帶下去!”
自從傲雪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劉公公就覺得她生性機敏,極爲聰慧,若留她在這兒,或許真的沒辦法從彭媛媛的口中得到什麼,況且,那紙包的確不是從椒房殿搜出來的,而是他劉公公叫人拿來的,就是爲了威脅彭媛媛,讓她慌亂不堪,從而說出事實!
見到傲雪被拖拉下去,彭媛媛果然心神不寧,面色變得更加難看,幾乎都要流出眼淚了:“皇上,傲雪有什麼錯,爲什麼要把她帶下去?”
“我看見她,就心煩意亂,這個理由可以麼!”上官晨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哪裡還對着彭媛媛講道理,“這包紅花都被搜出來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
還沒求饒,那個紙包就被上官晨狠狠的丟了下來,掉在彭媛媛的面前,裡面的紅花全都摔了出來。
“皇上,這紙包我沒見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彭媛媛拿起那個紙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興奮的無以復加,“是有人陷害於我,皇上,您聽臣妾解釋啊!”
“那你的紙包是什麼樣子的?”上官晨見縫插針的問。
彭媛媛早已嚇得魂飛膽破,現在猛然發現事情有轉機,思維也瞬間混亂了不少,下意識說道:“用的是極好的宣紙…”
才說到這裡,彭媛媛就意識到自己禍從口出了,立即捂住了嘴巴,露出非常驚恐的樣子:“皇上,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妹妹,我用那些宣紙,是用來包糕點的!”
“宮裡的糕點,需要包起來嗎?”上官晨冷冷說道。
“這個…”彭媛媛無言以對。
花容容坐在一旁,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縱然她明白,這就是後宮裡的遊戲規則,可真到了這一步,她竟於心不忍。
“皇上,要不然,還是算了吧?”花容容忍不住說道。
上官晨搖搖頭,怒視着早已慌成一團的彭媛媛,臉上佈滿了不屑的神色:“拉出去,送進死牢!”
“皇上,您不能這樣,臣妾什麼都沒有做,臣妾…”淚水不聽話的從彭媛媛眼眶中流了出來,她整個人簡直都要崩潰了。
她想不通,爲什麼自己的計劃纔不過施行了一天,就被人察覺出來,而且,劉公公從椒房殿中帶回的陌生紙包,分明就說明,對方是有備而來!
她的目光,驟然停在了花容容的身上。
狠毒,怨怒,充滿着憤恨的目光!
“姐姐,你怎麼這樣看着我?”花容容也突然發現,彭媛媛注視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是有着深仇大怨。
彭媛媛無法控制的罵道:“你這個jianren,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對不對?你故意挖好了坑,就等着我和傲雪跳進來,對不對?”
“彭媛媛!”
上官晨暴怒之後的吼聲,讓彭媛媛冷靜了不少,聲音戛然而止,只是怨恨的看着花容容,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殺了她一般。
“容容,你不必害怕,我一定會嚴肅對待這件事的!”上官晨安慰了一句,隨即對劉公公說道,“今日,彭媛媛意圖謀害皇家子嗣,罪不可恕,即今日起,廢除後位,送入死牢,等候發落!”
劉公公面帶難色,似乎是在提醒上官晨什麼,但不見上官晨有什麼反應,只好遵命。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這一切都是花容容她一手安排的!”彭媛媛心知事情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放開聲音,求救起來。
只不過,迎接她的,只是劉公公那細聲細氣的聲音:“不管這件事是誰安排的,命令傲雪在藥裡放紅花的,依舊是你,皇后娘娘,呃不,從今日起,老奴就不能稱呼你爲娘娘了,你錯就錯在,根本不知道這後宮內,權勢是皇上給的,而不是區區一個後位,就自主擁有的。”
“劉公公,你跟花容容不是一起的對不對,你肯幫我的對不對?”彭媛媛卻聽不進任何一句話,只是一味的告饒。
“抱歉,我只幫真正握有皇上寵愛的人…”劉公公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對着旁邊的侍衛說道,“把她帶進死牢。”
聽着彭媛媛漸行漸遠的呼喊聲,花容容心裡一片紛亂,她不斷的問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皇上,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她忍不住喃喃問道。
上官晨輕拍她微涼的手背,溫聲絮語:“容容,這個後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我只不過是從彭媛媛的手裡,幫你拿了回來,而且,這是彭媛媛罪有應得,你不要覺得心中有愧,明白嗎?現在你的任務呢,則是好好幫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他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個皇子。”
“嗯。”花容容強忍住心中的不安,順從的點點頭。
“晨,這個孩子剛剛懷上就要經歷這麼多磨難,我這個做母親的,想給他多積點福氣,上官玉關在死牢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不如就把他放了吧,也算是給孩子積福了。”花容容輕輕靠在上官晨胸口,低聲說道,她現在迫切的需要做些好事來平復自己心中的劇烈動盪,生怕自己因爲不甘心,而就此沉淪變成跟彭媛媛一樣心狠手辣的人。
“好,容容,我答應你。”上官晨握着花容容的手不禁再次緊了緊,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