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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五月,又到了端午串親戚送禮的時候,楚傾早早給女兒下了帖子,讓她初四回孃家。

端午程鈺也有三天假,早起抱着含珠要再來一次。

含珠真是怕了他了,圓房後就一天都沒落下過,昨晚她怕今天神色有異回去被楚傾看出來,說什麼都不肯,他強求不行就摟着她各種軟聲哄求,說話的時候手腳也不老實。含珠被他撩起了點火星,他又答應絕不超過一刻,她才從了。

他在宮裡當差,皇宮好東西多,海外傳過來什麼稀罕物,有多出來的,明德帝會分賞給身邊看重的臣工宗親子弟,程鈺就得了一塊兒精緻的琺琅懷錶,昨晚商量好時間後,他真拿了出來讓含珠盯着。含珠咬咬脣接了,實在是不信他的保證。

結果她就經歷了一次狂風暴雨,身子骨險些被他拆散!

剛剛翻身的時候她還腰痠呢,他竟然還想?

“你再不放開我,明天你自己在家過端午吧!”自知力氣不敵,含珠也不去掰開他的大手,繃着臉威脅道,“你也別想晚上偷偷跑過去,阿洵現在有五條狗,我抱幾隻放到蓮院去,讓它們藏在不同的地方,有本事你都找出來弄昏了。”

嬌滴滴的媳婦都被他逼得想出瞭如此毒計,程鈺哭笑不得,捏她鼻子,“你怎麼不直接告訴他我會過去?”

含珠撇撇嘴,垂眸忍笑道:“等大黃它們不管用了,我再……”

話沒說完,他忽的撓她癢癢,含珠頓時從乖兔變成了被人丟上岸的魚姑娘,在他懷裡躲閃掙扎,一個窮追不捨一個拼命要逃,停下來時,夫妻倆都出了一身汗。程鈺還好,俊臉微紅,呼吸平穩,含珠卻無力地躺在旁邊,烏髮散亂香腮染霞,杏眼水潤潤,朱脣輕輕喘,與被他憐愛後的樣子幾乎無異。

“晚上再收拾你。”程鈺啞聲宣告道,眼睛盯着她衣襟。

含珠瞪他一眼,轉了過去。

程鈺揉揉她腦袋,先起來了。

回孃家當然要早點出發,小兩口用過早飯準備準備禮品就上了馬車。

雲陽侯府外,楚傾照舊領着兒子等女兒,同街的街坊們從旁邊經過,一看這對兒父子倆的樣子,就笑着招呼道:“侯爺又在等女兒女婿了吧?”心裡暗暗稱奇,要說楚傾這人,那是最不把女人當回事的,偏偏對女兒好的沒邊兒。

楚傾笑着與其寒暄,並不覺得疼女兒有啥不好承認的。

眼看女婿的馬車轉過來了,楚傾眼裡笑意更勝,只是等程鈺扶着女兒下車時,看清女兒略微憔悴的臉龐,眼底的淡淡青痕,楚傾臉上笑容不變,心裡一下子吹起了寒風,全是吹向女婿的。

女兒的異樣,阿洵小孩子甚至楚淵等沒媳婦沒通房的人八成看不出來,可他狠狠疼過妻子,知道女人被索取過度後就是女兒現在這樣子,再看程鈺,神清氣爽的,看女兒的眼神比以前越發黏糊,哪能猜不到小兩口最近肯定勤於房事了?

怕女兒尷尬,楚傾強忍了下來,等女兒要親手包糉子時,他才趁機將程鈺叫到了書房,進屋後轉身就朝程鈺揮起了拳頭。程鈺也不是吃素的,敏捷地避開了第一拳,那風馳電掣的瞬間,他想到了正月後唯二可能觸怒楚傾的兩件事,一是他命人尋找與楚傾容貌酷似的男子,另一件便是他最近欺負含珠欺負得勤。

前者還沒有消息,楚傾不可能知道,後者……

含珠的憔悴程鈺察覺了,他也想過要隔幾天,只是大概是剛解禁的緣故,他總忍不住,更衣時還再三告誡自己收斂收斂,躺下後擁她在懷,身體就不受控制了。而楚傾是過來人,能看出來也不奇怪。

想明白了,他假意閃避慢了一步,於是楚傾的第二拳結結實實地砸中了他胸口。

饒是程鈺有準備,還是被那威猛霸道的力道逼得連退三步,胸口氣血激盪,口中涌起腥甜。程鈺雖然是故意挨的,白白被人打,他還是有怨氣的,見楚傾沒有再繼續動手,程鈺抹掉嘴角的血,冷聲道:“爲何打我?”

“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楚傾臉比他還黑,“我提醒過你要節制,既然你不懂如何照顧菡菡,菡菡就先住在這邊,等你什麼時候懂了,我再讓她隨你回去。你若是眼紅別人添丁也着急生兒子,那就找別人去生,把菡菡當什麼?我把她許給你是因爲她被你騙了喜歡你,是因爲你答應會照顧好她,不是讓她給你生孩子去的!”

京城比較大的消息他都知道,程鈺之前對女兒很好,如今與女兒一同選秀的瑞王妃傳出了好消息,程鈺便發起瘋來,可不就是嫌女兒落後人家?

程鈺總是明白了楚傾的火氣,明白了,想想這事無法解釋,便道:“我對她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的。”轉身就往外走。

女婿竟然還嘴硬,楚傾氣得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攔他。程鈺怕被楚傾擋住今天就見不到妻子了,回頭楚傾先惡人先告狀,便也顧不得儀態,大步朝廳堂跑了過去。廚房油煙味兒重,楚傾讓人把包糉子要用的東西搬到廳堂去了。

楚傾沒想到女婿居然耍奸跑了起來,想起程鈺捱了他那一拳胸口多半青了,也怕程鈺在女兒面前搬弄是非,頓時大步追了上去。富貴陳朔都站在院子裡,看着這對翁婿你追我趕,兩人互相瞧瞧,心有靈犀的同時,馬上又不約而同地瞪了對方一眼,認定是對方主子的錯。

程鈺小了楚傾十來歲,論力氣或許不敵楚傾,速度未必輸他,又搶了先,自然最先趕到了廳堂前,快到門口時放慢腳步平緩呼吸,等楚傾距離他只差幾步時才估摸着距離,沒事人一樣跨進了廳堂。

含珠與阿洵並肩坐在桌子前,含珠正在教阿洵包糉子,瞧見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程鈺往她那邊走,落座時楚傾才跨了進來,氣定神閒,顯然也是調息過了。進來見不要臉的女婿緊挨着女兒坐了,絲毫都不知避諱,氣得也想吐血。

但他再想教訓程鈺,也不會讓女兒知道。

“菡菡多做幾個鹹糉子,我更愛吃鹹的,沒吃過你包的鹹糉子前爹爹都不吃那些甜糉子。”女兒旁邊被人佔了,楚傾就坐到了兒子一側。

含珠知道他的口味兒,笑着點點頭,程鈺愛吃甜的,反正就這一頓,給他與阿洵做四個足夠了。楚傾呢,雖然一把年紀了,論爭風吃醋比阿洵還厲害,就多給他做些鹹味兒的,算是孝敬長輩。

楚傾氣順了些,瞧見桌子上擺着紅棗豆沙,沒有當女兒的面使壞,回頭派人吩咐廚房只蒸一個紅棗糉子給阿洵,其他都留着晚上吃。吩咐好了,又找藉口將阿洵叫到身邊,眼睛防備地盯着程鈺,小聲囑咐兒子:“姐姐做了四個甜糉子,爹爹讓人蒸了一個,剩下三個留着阿洵以後吃。”

阿洵愛吃姐姐做的東西,高興地點頭,根本沒有想到那四個裡也有表哥姐夫的份。

楚傾又道:“下午姐姐要走的時候,阿洵就說你捨不得姐姐,你要是能把姐姐留下來,爹爹送你一匹馬。對了,不許讓你姐姐表哥看出來是我指使你的。”

阿洵眼睛一亮,明知道爹爹又要欺負表哥了,還是答應了,表哥不會生他的氣,錯過這一次他就只能等到十二歲再養馬了。

楚傾還想再囑咐幾句,瞧見程鈺好像跟女兒嘀咕了什麼,馬上領着兒子朝那邊走了過去。

含珠瞥見楚傾的衣襬,強忍咬脣的衝動,端起糉子對阿洵道:“姐姐去廚房,阿洵要去嗎?”

“去!”阿洵咧嘴跟了上去。

“你與菡菡說了什麼?”楚傾目送女兒出門,狐疑地問女婿。

程鈺雲淡風輕看向外面,充耳不聞。

廚房裡頭,含珠親手擺糉子,楚傾派來的人見她來了,沒敢提醒少蒸甜糉子的事,阿洵記着呢,着急地提醒姐姐。含珠動作一頓,猜到是楚傾的意思,頓時頭疼。

先是因爲他們的房事打了程鈺一拳,都吐血了,現在又連兩個糉子都想貪了程鈺的,楚傾怎麼……

含珠憂心程鈺的傷勢,加上明日是端午佳節,她不可能丟下程鈺自己住在孃家,因此歇晌時阿洵來求她,含珠便柔聲哄弟弟。阿洵最喜歡的人是姐姐,聽姐姐說的那麼有道理,馬上又倒向了姐姐這邊。

女兒偏心程鈺,兒子偏心姐姐,楚傾又不能把話說穿,只好在女兒上車後將程鈺扯到一旁,剛要訓斥,程鈺無奈道:“岳父放心,我心裡有數,前幾日是我莽撞了,往後會注意的。”楚傾也是關心妻子,他分得清好賴。

楚傾卻不太信他的保證,程鈺看出來了,壓低聲音道:“岳父,我沒着急子嗣,是表妹聽聞瑞王妃有喜,着急給您添外孫了,信不信由你。”

言罷不再陪他胡攪蠻纏,快步上了馬車,還沒進去,先吩咐車伕趕車。

馬車穩穩地走了,阿洵依依不捨地目送姐姐,一回頭,就見爹爹站在十幾步外,神色古怪。

楚傾是不相信女兒會主動跟女婿求子嗣,可他又想起了那晚無意偷聽到的牆角。

難道他的乖乖女兒,真的……

五月豔陽高照,楚傾忽的打了個哆嗦。

算了,姑且相信程鈺一次,過兩天他去靜王府看女兒,只要女兒過得好,其它他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