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那你剛纔爲何?”
“二哥,我剛纔只是在替掌櫃伯伯擔心,林少爺抱着的那人一看穿着就知道必定身份不凡,而且瞧着情況很不好,我怕那人救不回來,林少爺會因此遷怒掌櫃伯伯,掌櫃伯伯幫了咱們家那麼多忙,我不想看着他出事。”
顧清宛蹙着眉頭看向後面的廂房,如果是同一個人那就不好辦了,她記得那個人病的很重,就是她也只能壓制住那人身上的毒性,不能徹底根除。
剛纔瞧着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樣子,應該是毒發有些時間了,如果再不及時醫治,怕是撐不過這兩天。令顧清宛不解的是,京城有那麼多太醫名醫在,騷包男爲何要把那人帶到蘭棲縣?莫非蘭棲縣還藏着什麼高人不成?
“你說的對,咱們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實在不行小妹你就……”顧清璃贊同的點點頭,礙於陳二在旁邊,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鄭掌櫃抱着一堆東西急匆匆的從後院過來,行至顧清宛等人身邊時,停住了腳步,衝着幾人抱歉的苦笑:“陳兄,清宛丫頭,我本來打算和你們一起去挑選馬車的,可是,你們看,我這裡發生了意外,東家來了,鄭某也沒有時間招待你們了。這樣,中午的時候讓寶柱帶你們去酒樓吃飯,一切鄭某請客,算是賠禮了。”
陳二卻笑着搖頭拒絕,“鄭兄,我還不瞭解你的爲人麼,又豈會怪罪與你,等下我和清宛他們去選馬車,怎麼也不能讓你花費請客吃飯,要是那樣,我這個陳叔臉往哪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聽到陳二這樣說,鄭掌櫃也只得作罷,忙招呼着寶柱去拿些點心給顧清宛他們帶着,不過卻被顧清宛給攔下了。
“掌櫃伯伯,您先別忙,清宛和哥哥們想留在這裡,看看有什麼地方能幫的上忙,”衝着鄭掌櫃說完,然後扭頭朝陳二看去,滿臉愧疚的道,“陳叔,今兒恐怕是讓您白跑一趟了,清宛真是過意不去,改天清宛和哥哥們做東,請您去酒樓吃飯,算是賠罪,還請您不要見怪。”
陳二聽後,卻是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這有什麼,陳叔看得出來,清宛丫頭也是擔心鄭兄。這樣吧,我就先回去了,要是哪天你們想去買馬車,隨時可以通知我。”
“那清宛就先謝過陳叔了。”顧清宛朝陳二行了一禮道。
“丫頭無需多禮,那鄭兄,在下就先告辭了。”說完,陳二朝鄭掌櫃抱拳說道。
“陳叔慢走!”
“陳兄慢走!”
鄭掌櫃雖然覺得顧清宛兄妹三人即使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不能直接拒絕人家的一片好心,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朝顧清宛兄妹道:“清宛丫頭,這裡挺亂,待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看你和清璃清雲還是坐在這吧,要是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我會開口喊你們的。”
“掌櫃伯伯不用管我們,您快去忙吧,清宛和哥哥們就在這等着。”顧清宛笑着說道。
“恩,你們先坐,我進屋看看。”說完還未等顧清宛回答,便抱着懷裡的一堆東西急匆匆的朝廂房走去。
待鄭掌櫃進去之後,兄妹三人重新坐回椅子上,顧清璃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兩口,然後看向顧清宛道:“小妹能看出那人得了什麼病嗎?”
顧清宛聽後搖了搖頭,“我只能看出來他是中毒了,而且時間很長,估計有十來年了,但是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毒。”
“小妹也解不了嗎?”顧清璃蹙着眉頭,問道。
“時間太短,沒有把握,而且他中毒已深,不過倒是可以暫時壓制一下毒性的發作。”擡手輕輕敲着旁邊的桌子,皺着眉頭回道。
她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毒,可惜時間太短,如果能給她多一些時間,她就可以根據現代排毒的辦法試上一試。
“哥,小妹,林少爺身份不凡,能與他結交的人不是王孫世子必定也是什麼達官貴人,而且聽村裡的老人說,那些大宅子裡經常會發生一些殘害兄弟手足的事情,如果今兒小妹出手救了那人,以後會不會給小妹惹來麻煩啊?”
一直坐在那裡靜靜聽着顧清璃和顧清宛兩人說話卻沒有開口的顧清雲,突然嚴肅的說道。
此話一出,三人便都沉默了下來,一會兒之後,顧清璃開口道:“小妹,清雲說的有道理,二哥看,這件事咱們還是不要管了。”
他也擔心林少爺會因爲那人治不好而遷怒鄭掌櫃,可是小妹的安全在他心裡是最重要的,小妹剛剛死裡逃生回來,他心裡的後怕還沒有散去,所以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事再傷害到小妹。
顧清宛聽了自家二哥的話,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緊緊的皺着眉頭。她知道二哥三哥的話都沒錯,如果自個兒出手相救,或多或少都會帶來一些麻煩,可是……
上次從山上捉兔子時不小心掉了下去,多虧了那人給她當了墊背,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雖說當時替他壓制住了毒性,但她也從那人身上拿走了一塊玉佩和二兩銀子,這麼算來,她還是欠了人家一次。
低着頭默默想了半天,然後對顧清璃兄弟倆說道:“二哥,三哥,我覺得應該是咱們多慮了,你們想想看,京城有那麼多太醫名醫啥的,可林少爺偏偏帶着那位公子來到這個小小的縣城,我估計這裡應該有什麼高人在,所以林少爺才帶着那位公子前來的。再說,咱們之前不是聽說濟民堂是因爲有位神醫坐鎮才擊垮掉其他的藥鋪麼,想來那位神醫應該還在蘭棲縣城附近。既然有神醫在,那就不用擔心了,咱們只管在這坐着就好,只要鄭掌櫃沒事,咱們就能放心回家了。”
“小妹說的有道理。”聽了顧清宛的話,略微沉思了一下,顧清璃贊同的點點頭,“咱們等鄭掌櫃沒事了,就回家。”
“小妹,這都是你的猜想,要是萬一沒有你說的那位神醫呢?那咱們該怎麼辦?你難道要出手嗎?”顧清雲可不像自個兒小妹和二哥那麼好的心態,要是神醫不來,怎麼辦,小妹還是要出手相救的啊。
“噯,三哥,也許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我猜想的,或許沒有那位神醫,”顧清宛先是幽幽的感嘆了一句,隨後表情嚴肅的說道,“二哥,三哥,不管會不會帶來麻煩,我都想救下那人的,不光是爲了鄭掌櫃,也是爲了咱們,咱們家選擇與林少爺合作,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如果林少爺這條船沉了,對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好處。”
其實她也是有點私心的,自個兒懷裡還揣着人家的錢財,再加至上次的恩情,怎麼說也不能見死不救,不過她擔心會因此捲入到京城的是非之中。真到萬不得已,她要先給林少爺說好替她保守秘密。
廂房裡,林瑾瑜小心翼翼的把蘭逸軒放到牀上,他則側坐在牀邊,執起蘭逸軒的手給他把脈。身後,門被推開,鄭掌櫃抱着藥材,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鄭掌櫃,可有我師傅白展堂的消息?”
“回主子的話,只收到神醫現下在蘭棲縣城,至於具體在哪,還沒有消息。”
林瑾瑜皺起好看的眉頭,臉色有些不愉的道:“都這麼多天了,還沒有消息,下面的人是怎麼辦事的?一羣吃乾飯的東西。”
“主子贖罪,”鄭掌櫃見自個兒主子爺發火,立馬跪了下去,“主子,屬下已經盡力在找了,您也知道神醫他行蹤飄忽不定,等知道他在哪個地方趕過去時,便又不見人了……”
“行了,行了,把藥材拿給我看看。”林瑾瑜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鄭掌櫃的喋喋不休。
“是。”鄭掌櫃起身上前兩步,將懷裡的藥材遞給林瑾瑜。
他打開盒子看着裡面不同的藥材,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走到窗戶旁邊的書桌前,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幾張藥方,遞給正在擦汗的鄭掌櫃,“拿着配方將藥材配齊了,煎成藥後端過來,要快。”
“是,屬下這就去。”鄭掌櫃接過藥方,應了一聲,便抱着藥材出了廂房。
就這樣,鄭掌櫃在煎藥送藥的循壞中渡過了大半天,而顧清宛兄妹三人也有點坐不住了,這都過去大半天了,也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神醫的影子。
顧清宛蹙起眉頭看着再一次從身邊經過的鄭掌櫃,難道自個兒的推斷是錯的,根本就沒有什麼高人存在,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已經從上午等到了下午,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不行,她得去看看才行。
放下手中的茶盞,顧清宛扭頭朝顧清璃兄弟倆說道:“二哥,三哥,你們先坐着,我進去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小妹……”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顧清璃和顧清雲神色緊張的看着她,對她要進去的做法滿臉的不贊同。
“安啦,我只是去看看,也不一定要出手的,而且鄭掌櫃已經煎了一上午的藥了,還都是名貴的藥材,興許這會兒,那人的毒性已經被壓制住了也說不定。”顧清宛笑了笑,出聲安撫兩位哥哥道。
顧清璃兩人還想再說些什麼,顧清宛卻擺擺手,然後站起身,邁步來到廂房門口,擡腳進去,就站在離門口一米遠的珠簾外面瞧着。
屋子裡有五個人,除了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那人和林瑾瑜,鄭掌櫃外,還有兩個疑似侍衛的人。那兩個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和兩個哥哥一直坐在外面,除了鄭掌櫃和騷包男,就沒有見其他人進來過。
看來自己的飛天舞還是沒有練到家,這麼近的距離都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回去後得抓緊時間修煉才行。顧清宛透過簾子看着裡面的情況,想進去又怕打擾了人,一時糾結不已,最後乾脆站在那裡瞧着騷包男如何給那人治病的。
看到騷包男給那人扎針的位置,顧清宛急得不行,恨不得上去說道兩句,哪個糊塗蛋教給騷包男這樣扎針的,這是要救他,還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啊。左手緊緊的抓住面前的珠簾,想晃動卻又生生的忍住了,沒有人會喜歡別人質疑自個兒的醫術,尤其還是像她這樣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娃娃。
那邊正在扎針的林瑾瑜聽見門口珠簾的晃動聲音,擡起那雙丹鳳眼望過去,瞧見顧清宛,先是蹙了下眉頭,隨即沉了臉,“出去!”
他原本還挺欣賞這小丫頭的,懂得進退,機智聰明,所以昨天出手幫了她一個忙。不過現在他才發現這丫頭也是一個不知安分的人,這裡是她能來的麼?
顧清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心裡莫名其妙的染上了一抹怒氣,嘩的一下把簾子掀開,衝着林瑾瑜吼道,“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瞧瞧怎麼了,還有,他都中毒成這樣了,你還給他扎那個部位有什麼用?你是想他早點死吧?”
屋子裡的衆人被她這一嗓子吼得全都呆愣住了,首先緩過神的鄭掌櫃滿頭的冷汗,神色緊張的盯着顧清宛,“我的小姑奶奶喲,主子爺那是什麼人?他可是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連老太君都不捨得說一句重話,你倒好,不僅說了,還衝着他大吼大叫的,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在錯愕中清醒過來的林瑾瑜,心中怒火騰騰的升起,臉色難看的盯着珠簾外的顧清宛,“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教訓起我來了,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我面前放肆。”
林瑾瑜這兩天爲了蘭逸軒的事,整夜的都睡不好覺,心裡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氣,如今被顧清宛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挑釁,心中的火氣自然憋不住。
“錯了還怕別人說嗎?”
顧清宛反擊道。她也是被氣糊塗了,纔會這麼挑釁林瑾瑜,要是在清醒狀態下,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還想着不要給家裡人惹麻煩,這下麻煩大了。
“清宛丫頭,你別說了,快給主子道歉。”鄭掌櫃覺得自個兒的魂魄都快給嚇沒了,他哆哆嗦嗦的來到顧清宛跟前,扯着她的衣袖說道。
“你給爺滾出去!”林瑾瑜氣急敗壞的道。
“走就走,到時候你們別後悔就成。”說完,顧清宛轉身就要出門。
“等一下。”
當顧清宛快要出門的時候,一名身穿青衣的侍從開口叫住了她。
方纔第一眼瞧見顧清宛的時候他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和冷寒一直奉命在顧清宛身邊,直到收到主子毒發的消息,兩人才急匆匆的離開,回到了主子身邊保護,然後一路跟隨林少爺再次來到蘭棲縣尋找白神醫。
這幾天一直沒有白神醫的行蹤,他和冷寒急得不行,兩人也在一起探討過上次在山裡,顧清宛給自家主子壓制毒性的事情,因爲那段時間一直跟在顧清宛的身邊,從未見過她給人看病,所以兩人都不能確定顧清宛給主子治病是巧合還是她真的懂醫術。
其實他們在潛意識裡是不相信的,一個幾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治連白神醫都束手無策的毒,因此也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顧清宛,如今在這裡碰到了她,還聽她說林少爺下針的地方不對,他就相信了。如果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哪來的自信敢與林少爺叫板。
“冷翼?”林瑾瑜疑惑的喊了一聲。
門邊的顧清宛停住腳步,亦是蹙着眉頭滿臉不解的朝那青衣男子望去,她記得自己似乎不認識那人吧,那他喊住自己幹嘛?
被喊作冷翼的青衣男子,踱步走到牀邊,附身湊到坐在牀邊的林瑾瑜面前,悄聲的嘀咕了一陣子,然後林瑾瑜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驚訝,期間還不停的用不相信的眼光打量着顧清宛,惹得門邊的顧清宛緊蹙着眉頭。
當青衣男子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坐在牀上的林瑾瑜猛地站起身來,兩眼瞪的大大的,嘴裡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