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睡夢中的顧清宛,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伸手揉了揉迷糊的眼睛,透過窗戶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看着空中的星辰估摸着也就凌晨三四點的樣子,喵咪的,誰一大早的就來饒人清夢,太可惡了,詛咒他踩到牛糞,一天黴運。
家裡蓋的兩進宅子,本來打算前院留給男眷住,後院留給女眷住的,只不過現在就只有他們一家人,沒有外人在,所以經過商量決定,全家人都住在前院裡,這樣一來,也方便聽見門外的動靜。
昨兒晚上和家人聊過天,回到屋子裡休息的顧清宛,躺在牀上思緒不停的飄來飄去,一直處在要不要去山谷裡尋找麒麟魚的糾結之中。
之前那個解毒的法子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要想解掉小逸身上的毒,去山谷尋找麒麟魚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那條湖很大,單憑個人之力是不可能捉住麒麟魚的,除非有奇蹟發生,所以要想從湖裡捉到速度很快的麒麟魚,必須要出動很多人,這樣一來,山谷的秘密就要曝光了。
前思後想也沒能找到兩全之法,心裡煩躁的不行,就開始蹂躪小東西,可憐的吱吱,在顧清宛不知不覺熟睡過去之後,全身上下的毛髮全都亂成了一團,沒有一塊地方是捋順的。
顧清宛覺得自個兒纔剛剛睡過去,就被外面的敲門聲給驚醒了,便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這麼早,誰會來他們家?就是外婆一家,上次也是六點多才到的,心情煩躁的翻了個身。
她覺得自個兒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想矇住被子繼續補眠,可外面的敲門聲一直不間斷的響着,連給人穿好衣服去開門的空隙都不留,隱約間還能聽見人的咒罵聲。顧清宛被攪得翻來覆去的找不到好的姿勢睡覺,氣得一下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瞪着門口,她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家裡擾人清夢。
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下了牀隨便找了雙鞋套在腳上,便朝屋外走去,睡在她枕頭旁邊的吱吱,睜開黑溜溜的大眼睛,見她出了屋,也從牀上跳了下去,跟隨着跑了出去。
“鄭掌櫃,還沒有人來開門嗎?”坐在奢華馬車裡的林瑾瑜不耐煩的朝不停敲門的鄭溫問道。
“回主子,還沒有。”鄭掌櫃恭敬的回答道。
鄭掌櫃擡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賣力的敲着門,一邊控制不住的直嘆氣,這清宛丫頭好端端的幹嘛要去招惹主子,害得他這一把老骨頭也跟着受罪。
昨天清宛丫頭一行人走了之後,他家主子便把自個兒一個人關在了屋子裡。晚飯的時候,他去敲門,卻沒有得到迴應,他以爲自家主子已經歇息了,便沒有再打攪。
每當自家主子爺來的時候,晚上他都是歇在藥鋪裡的後院的,以防主子爺有事的時候找不到他的人。昨兒晚上瞧病的人很多,他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休息,人一躺在牀上便睡了過去。
正當他好夢連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了來,他驚的猛然坐起,雙眼瞪着門口,藉着外面的月光看見來人竟然是自家主子,連忙從牀上爬了下來,點亮房間裡的燭火,然後請自家主子進屋說話。
林瑾瑜並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口看着他問道:“鄭掌櫃,昨兒小丫頭是不是說今天他們家辦喬遷宴?”
他回想了下,在廂房裡的時候清宛丫頭確實對他說過,邀請他去參加今天的喬遷宴,便對着林瑾瑜點點頭應道:“回主子的話,清宛丫頭的確這麼說過。”
“好你個小丫頭,竟然敢騙爺?”林瑾瑜眯着雙眼,咬牙切齒的說着。
“主子何出此言?”鄭掌櫃疑惑的問道,清宛丫頭何時騙過主子了?他怎麼都不知道。
林瑾瑜聞言瞥了一眼鄭掌櫃,嫌棄的說道,“這不是明擺着的麼,小丫頭說明天會一早來縣城的,可是他們家明天辦喬遷宴,肯定忙的脫不開身,想來她爹孃也不會同意讓她來縣城的,既然她明天來不了,難道還不是欺騙本少爺嗎?”
鄭掌櫃瞧着自家主子嫌棄的眼神,暗地裡擦了把汗,然後堆滿一臉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主子您這麼晚來找屬下,是爲了?”
“哼,既然小丫頭不能來,那本少爺就去,本少爺可不放心讓小逸一個人待在他們家。”林瑾瑜冷哼了一聲說道。
“主子,不是有神醫跟着來麼,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師傅?本少爺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只要有一點能吸引他的東西,他就會丟下所有的事不管不顧,去追尋那東西。就拿麒麟魚來說,你以爲他是爲了解小逸身上的毒纔去深山裡尋找的嗎?如果你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他這麼熱心去深山裡尋找麒麟魚,純粹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提起自家的無良師傅,林瑾瑜就疼痛的緊,你說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不靠譜的師傅了呢。小逸和煜祺的師傅那個不比他好,他們三個明明是師兄弟,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可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依主子的意思,是要現在前往清宛丫頭家嗎?”
看着林瑾瑜的臉色,鄭掌櫃小心的開口問道。嘴上這樣問,心裡卻在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個兒想的那樣,他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整個人還處在迷糊狀態,現在讓他趕夜路,不是等於直接要他的命嗎。可惜天不遂人願,林瑾瑜接下來的一句話便打破了他的祈禱。
“那還用問嗎?”林瑾瑜嫌棄的看了眼欲哭無淚的鄭溫,心想着什麼時候連他身邊的人都變得這麼笨了,“如果不是現在去小丫頭家,那本少爺這麼晚找你幹嘛?閒聊啊?”
“主子,不是,屬下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屬下也沒有去過清宛丫頭家,不知道路該怎麼走,所以想問清楚些。”鄭掌櫃心驚膽戰的回答道。
“那藥鋪還有誰知道去小丫頭家的路?”林瑾瑜蹙着眉頭,不耐煩的問道。
“回主子的話,藥鋪裡認識路的只有一個叫寶柱的夥計,還請您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喊他。”
“快去,快去。”林瑾瑜揮了揮手,“趕緊點,別耽擱本少爺的時間。”
“是。”鄭掌櫃應了一聲,隨手在架子上拿起一件棉衣披在背上,便急匆匆的出了門,朝下人住的地方走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輛奢華的馬車便從濟民堂的後院行駛了出去。
來到清宛丫頭家的時候,纔剛到寅時,他和寶柱奉了命令硬着頭皮下了馬車去敲清宛丫頭家的門。這麼早去打擾人家,不曉得會不會被當成瘋子。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來了,來了,別敲了。”顧元河在院子裡大聲喊了一句。
“爹,是誰這麼早就來咱們家啊?”從屋裡出來的顧清宛朝院子裡的顧元河問道。
“四丫頭,你咋起來了,外面天冷,趕緊回屋去,別凍着了。”正往門口走去的顧元河聽到聲音,轉身看去,見小女兒穿着單薄的衣服站在門口,緊忙出聲說道。
“爹,我不冷,身上披着棉衣呢,您快去開門吧,看看是誰一大早的就過來了?”顧清宛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棉衣,衝着顧元河說道。
“爹也不知道,誰會這麼早的過來啊,你外公他們也不會來這麼早的。”顧元河也是納悶的很,在腦海裡將所有的親戚過濾了一遍,也沒能猜出是誰?
“是寶柱啊,你咋這時候來了?”顧元河提着煤油燈,打開大門,見門外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寶柱,另一個他不認識,於是便朝寶柱問道。
“伯父,我是陪掌櫃的來的,吶,我身邊這位便是咱們濟民堂的鄭掌櫃。”寶柱見開門的是顧元河,聽到他的話後,開口回答道。隨後又扭頭對着鄭掌櫃道,“掌櫃的,這位便是清宛的父親,顧元河伯父。”
“原來是鄭掌櫃啊,快請進,快請進,我家丫頭不懂事,多虧您照顧了,您看,這理應是我和她娘先去拜訪您的,倒是麻煩您先過來了。”
“元河兄弟,哪裡的話,清宛丫頭聰明可愛,鄭某可是喜歡的緊,這一大早的……”
“鄭掌櫃你囉囉嗦嗦說什麼呢?”在車上待的不耐煩的林瑾瑜,出聲打斷了鄭掌櫃的話。
“那位是?”聽到聲音,顧元河才發現馬車裡還坐着一位少年,不由得問道。
“哦,元河兄弟,是這樣的,那位是鄭某的東家林少爺,也是白展堂神醫的徒弟,我們這麼早的趕過來,就是我家主子找神醫有些事情相談,所以才……”
“原來是這樣啊,那快請進,快請進。”顧元河一聽那少年是神醫的徒弟,連忙出言邀請道。
“主子,可以了,您裡面請。”鄭掌櫃走到馬車前,恭謹的說道。
林瑾瑜聽到後,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然後跟着顧元河進了院子,擡頭剛好與顧清宛看過來的視線碰個正着。
“呵,清宛當是誰呢?原來是林少爺大駕光臨啊,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被人打攪,沒有休息好的顧清宛見到林瑾瑜自然沒有好臉色,“話說林少爺您不在您的閨房好好睡覺,天不亮就跑到清宛家,所爲何事?莫非是擔心清宛家的人會對小逸做些什麼不好的事?”
“四丫頭,咋說話的,還不趕緊給林少爺道歉。”
顧元河聽到自個兒女兒的話,整個人都心驚膽戰的,他雖然不知道林少爺的家世,但看着衣着打扮,還有門口停的那輛奢華的馬車,也能猜出林少爺的家世不凡,他怕這位林少爺會爲難女兒。
顧清宛撇了撇嘴,並沒有按照顧元河的話去跟林瑾瑜賠罪,而是挑着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林瑾瑜見顧清宛對他的態度,很想生氣的,可是他沒有底氣,自從昨天的事過後,他總感覺自個兒在這個小丫頭面前矮了一截,“呵呵,小丫頭起的很早麼,難道是知道本少爺今天要來,特意等我的。”
“唔,清宛現在才發現,林少爺您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顧清宛涼涼的回了一句。
兩人之間看似平常的對話,卻把旁邊的鄭掌櫃和顧元河嚇的半死,他們都爲顧清宛捏了把汗,敢當衆挑釁濟民堂的東家,這是找死的節奏有木有,連蘭棲縣城的縣太爺他也不敢這麼說話。
“本少爺……”
“行了,林少爺,清宛也不在這裡跟你瞎扯了,您就直說來的目的吧?”顧清宛打斷林瑾瑜的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小丫頭這麼兇,小心以後嫁不出去。”被打斷話的林瑾瑜,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清宛以後能不能嫁出去,就不勞煩林少爺您操心了,有什麼話您還是趕緊說吧,說完趕緊走人,清宛家裡今天還有事,就不招待您了。”
“不就是喬遷宴嗎?本少爺今兒就是來參加的,鄭掌櫃,把爺的禮物拿出來給小丫頭瞧瞧。”說完狠狠的瞪了顧清宛一眼,本少爺就不信治不了你。
“是,”鄭掌櫃應了一聲,來到顧清宛面前,將手裡的禮盒遞給顧清宛,然後輕聲說道,“清宛丫頭,如果有不對的地方,掌櫃伯伯替我家主子給你道歉,還請你不要再針對我家主子了。昨兒從你們走後,我家主子便將自個兒關在房間裡,連晚飯都沒吃,他也是擔心那位公子纔會如此的,清宛丫頭應當能體諒他的心情。”
看着鄭掌櫃一臉疲憊的神情,顧清宛輕輕的嘆了口氣,“掌櫃伯伯放心,清宛知道了。”隨後對着顧元河道,“爹,麻煩您去給掌櫃伯伯和寶柱哥哥收拾兩間屋子,天色還早,先讓他們休息一會兒,連夜趕路,肯定都累壞了。”
“噯,爹這就去。”顧元河應了一聲,便和鄭掌櫃,寶柱一起去了後院。
“林少爺,請進屋吧。”顧清宛翻了個白眼,朝他說道。
“進屋做什麼?”林瑾瑜狐疑的問道。
“難道您來,不是想知道怎樣救小逸嗎?莫非是清宛理解錯誤了,要是這樣的話,也讓我爹給你準備休息的地方吧。”說完,就要轉身去喊顧元河。
“別,別,怕了你了。”他現在哪還有心思睡覺啊,這麼早趕來不就是爲了顧清宛說的那個辦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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