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冥千尋路過朱兒房門。
門口她昨晚放下的食物已經不見了,冥千尋微微一笑。
願意吃東西,代表這是朱兒的一個好的開端。
柳絕音已經走了快半個月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弦有聲》的第一批書已然印刷完畢,用的還是那兩個字——衆裡。
甚至有人好奇,這個隱於書本之後的,看慣千萬種故事的人究竟是誰。
當然,這些流言,身在當局者的冥千尋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正忙着三件事,朱兒,等柳絕音回來,印刷。
當然,還有朱兒與三三。
那日清早回來,朱兒一臉淡定地將三三叫進了房門,一直到太陽落山,三三才一臉淡定地從朱兒房門裡出來。
冥千尋是個好奇寶寶,但是,她也同樣知道,從三三嘴裡,是撬不出來任何東西的,只是,朱兒如今的狀態,她也同樣不好去問。
只是,從那天開始,三三每日再忙,也一定會在夜裡抽出兩個時辰來找冥千尋。
比如今晚,冥府,忘川河畔……
冥千尋支撐着冥王刀,氣喘吁吁,汗水一直淌到下頜,緊咬的嘴脣透出了玫瑰樣的血色。
三三在不遠處,抱着銀槍看着她。
“第三天,進入疲倦期,略微有進步。”
“別說了!呼,疼死了……”冥千尋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一身黑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冥王刀落在一旁。
身上是痛到幾近麻木的難受,使得冥千尋幾乎要昏厥。
“今天在潮汐裡堅持了五分鐘,比三天前的兩分鐘多了一倍。”
“太……太可怕了……”冥千尋喘着粗氣,話都要說不完全。
“我…我不行了……我睡會啊……”冥千尋的話語越來越弱,最終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那彼岸花叢裡。
三三看着這個女人毫無形象地樣子,有些想笑,剛想扛起她會往生棧睡,卻看見忘川河畔無數的彼岸花,招搖着如絲的花瓣。
冥千尋近旁的一株彼岸花頂端的尖芽兒上,一股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紅色元力順着皮膚慢慢進入了孟千尋的身體。
三三瞪大了眼睛,在那花瓣傳輸的地方感受了一下,只覺得一股微小卻頑強的生命力正滋養着冥千尋的身體。
而冥千尋的皮膚,似乎因爲這小小的傳輸,變得細膩又堅韌了許多。
有了第一朵,就有第二朵,第三朵……
越來越多的花朵,願意將自己的修煉而來的元力傳輸給昏在地上的女子……
還有這種操作?
三三皺眉,拿過冥王刀,將自己的手指劃了一刀,登時有細小的血液滲出,他將自己的手指送到那花瓣近旁,卻不見那花兒有任何動靜。
看來這玩意兒只對冥千尋有用,三三收回了手指,含在手裡讓那細小的傷口止血。
這樣有些孩子氣的動作,自然是又落入了同樣在岸邊的朱兒眼中。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朱兒岔着腰,看着眼前頗有些反差萌的男子,故意擺出一副氣勢洶洶地表情。
“額,既然你來了,你守着她吧,那些花兒在替她療傷。”三三看着眼前嬌豔的女子。
女子已經不復前幾天的迷茫與頹喪,反而顯得有幾分神采飛揚。
說真的他前半生修佛,後來犯了事兒,好像除了這兩個救了他的女人,似乎還沒和哪個女子這樣親近而且異樣過。
當日對孟千尋說出不願喜歡她,實則是自己也沒有準備好。
眼前的女子,一身滿滿的傲氣,鳳目中威嚴盡在,卻多了幾分婉轉。
紅脣嬌豔,面龐是白皙又有熱量的那種活力的美——她是堅強的,能在此時幾天便想開,這份心性,着實能讓任何一個男子欣賞不已。
朱兒看着眼前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一時間也是皺眉。
一句“你看什麼看!”就要出口,卻又想起焰醉教給自己的,女孩子家家要溫柔之類的婆婆媽媽的廢話,一時間居然不知不覺臉頰有些發紅。
“你還是回去工作吧,我看着她就好……”平常說話粗聲粗氣的女漢子,此刻居然有些嚅囁。
三三如夢初醒一般的點了點頭,道:“嗯,那我先去了。”
說罷,銀槍一散,重新收回體內,直接飛身而去,並且又套上了那密不透風的孟婆麪皮。
這……這就走了?!
我……
朱兒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她很不爽,卻又不知道對方哪裡不對……
“這死傢伙!”朱兒恨恨地暗罵一句。
那邊奈何橋頭,傳來一個響亮的噴嚏聲……唔……朱兒悄悄住了嘴……
冥千尋只覺得此時身上的麻癢感劇增,但是那份疼痛卻是隨着這份麻癢沖淡了,漸漸地,演變成了舒服溫熱。
宛如泡在溫泉中一般,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張開吸收能量。
朱兒看着冥千尋身上的異狀,隨即便明白過來。
三三那個死木頭不知道,她卻是再清楚不過。
冥千尋重生之後的本體,便是這忘川河畔的毫無盡頭的彼岸花,只是,這花的花語是“悲傷的回憶”,也就是說,每次受傷或者身體達到極限,只要她人在地府,自然是有療傷的地方,只是,這記憶,也會隨之而甦醒一部分……
當然,朱兒知道冥千尋此時已經記起了一些,從冥王傳給她冥王刀開始,朱兒就知道她已經回憶起來的,絕對不少。
只是,這最重要的,還是關於那人的記憶吧……
況且,冥王傳刀的動作,不知怎麼,看在朱兒眼中,終究是有些急了……